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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也都傻眼了,聖人可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這頭準備回長安的各項事務都開始準備, 他卻堅決說不回去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崔季明倒是覺得回去也沒什麼的。
殷胥卻一夜睜眼沒睡, 想了半天。如今臘月, 天氣寒冷, 路途也不算太近, 她怎麼可能承受顛簸, 而且以崔季明的身份,要是忽然改乘坐馬車一路隨行, 肯定會遭人懷疑;來回一趟的時間肯定不會太短,兩三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到那時候, 崔季明顯懷都有可能。
跟崔季明這個沒心沒肺的不同。
這事兒雖然外頭還不知道,殷胥已經開始瘋狂惡補常識了。這一補不要緊, 他簡直都要神經衰弱了,只覺得崔季明做這個不對,做那個危險的, 她喝口涼水他都嚇白了臉,甚至覺得之前孩子沒有一點事兒,也不知道是崔季明太瓷實, 還是孩子太幸運。
崔季明對他張口閉口就是孩子的樣子煩得要死:「孩子個毛線,現在就是個受精卵。你行了吧,之前我幹什麼都可以,怎麼你讀了幾本書, 我就做什麼都不對了。」
就說著這話的時候,殷胥還在一邊看書,一邊把毯子往她身上蓋:「你小心點,別著涼了。」
崔季明翻白眼:「你以前對我怎麼沒這麼好呢,我這算是看出來了——」
殷胥打斷她:「省得了吧。有些人就忘了大半夜不叫宮人,非要把我推醒說要喝水的人是誰了;整天吃哪兒扔在哪兒,睡覺蹬被,出門就落東西的人是誰?我跟在你身後幫你幹的事兒還少了麼?說到以前,除了繡花,天底下有你不會做的事兒麼,現在你都快養成個殘廢了。」
崔季明還沒來得及鬧一場例行的「你是愛孩子不是愛我」的戲碼,就讓他幾句有理有據的話噎的鬧不出來了。
殷胥道:「長安一路顛簸,出了點事兒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而且假設你要是呆在長安的時候,顯懷的厲害了,難道就不回來了麼?如果回來怎麼瞞。等回頭你生了,帶著孩子去看賀拔公。」
崔季明聽見他說「顯懷」兩個字,頭皮都發涼,恨不得捂上耳朵不聽這些話題:「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她的態度,顯然就是想裝聾作啞一陣子欺騙自己。
殷胥拽住她的手:「你怎麼能這種態度呢,你心裡要是不重視這個事兒,是不是又要等沒人看著你的時候上房揭瓦,到處跑跳了。崔季明,你要有點自覺好麼,你又不是小孩兒了!」
崔季明拿腳蹬他:「說得好聽,也他媽不是你生,不是你大肚子!我、我就想想就覺得自己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天吶,讓別人見了我那個樣子,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她實在是跟長不大似的,死都不肯接受自己要當媽了。殷胥忍不住憂心,就她這不靠譜的樣子,難道以後都要他跟個老媽子似的在後頭叮囑麼?
他才想著,崔季明朝他攀過來,掛在他身上。她坐在他腿上,腳蜷放在榻上,殷胥去捏了捏她毯子下頭的雙腳,又皺起眉頭:「你襪子呢?不是說讓你穿上麼?」
崔季明不想聽他多嘴,上來拽著他耳朵要啃他,殷胥吃力躲開:「別想用這招——」
崔季明一臉哀怨:「就親親嘛。」
殷胥一臉老和尚入定的表情:「你少來。別碰我,放開手!說了不行的,手、手也不行,崔季明你要點臉!」
崔季明哀怨到都要生氣咬人了。
殷胥已經預感到未來幾個月被折磨死的會是他。
對這個沒心沒肺的人要一陣嘮叨,看管在眼皮子底下也就罷了,還要時刻提防她興致大發上來扒了他。就算她有點矜持,急了也不用強,但就是她一陣猛撩也能讓殷胥夠嗆啊。
天吶要是能像她這樣省心省事的吃喝,他真寧願自己去生孩子,也不要既擔驚受怕,又萬事給準備周詳,最後還要堅決抵制不良誘惑
崔季明是想回家的,殷胥怎麼都不肯讓她走。她說是要回家告訴崔式這件事兒,第二天,殷胥直接在退朝後把崔式請進了宮。
崔式怎麼都料不到,兩個成婚一年多的女兒沒有動靜,這個天天跑出去打仗,到現在也沒點正經樣子的崔季明居然先——
崔季明有點不安的坐在榻上,看著崔式都快把自己的頭給撓爛了。殷胥面上還算冷靜沉著,心裡已經不安的想到崔式會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崔式突然起身開口道:「讓她跟我回家去。」
殷胥剛要開口,崔式把自己多年嘴毒的本事都用上,兩瓢水澆滅了殷胥這個罪魁禍首的氣焰,道:「不論從大鄴律法上還是從血緣上來說,我都是她爹。聖人既沒與她成婚,族譜上也沒有她名字,她面臨這種大事兒,難道不是我這個當爹的管?更何況,我都當了三個閨女的爹了,面對生小孩養小孩兒,我經驗不比你豐富多了。家裡還有兩個姊妹能貼心照料,在這宮裡,就獨有聖人,聖人還放不下政務,她就讓一群宮人來看著?」
殷胥開口道:「宮裡人多,太醫也多——」
崔式立馬打斷:「那就把這些人派到崔府來!怎麼,到了崔府就不會做事兒了?!更何況相比宮裡,我更信任家中。光上一代——嘿呦我就不說了,宮裡陰氣重,我們崔府好得很。」
殷胥心慌的就是,這件事上他還真說不過崔式。
崔式道:「走走,三兒,回家去。反正這幾個月要他也沒什麼用,你也不需要見他。回家玩去,阿耶看看能不能找幾個建康原來老宅里呆過的廚子,你要想吃西北的面啊羊肉啊也行。」
崔季明一聽,眼睛就亮了。
宮裡的確不好過。殷胥整天嘮叨沒完,管東管西,人坐在那裡就像是嘴邊吃不到的一塊兒肉,宮裡人一個個把她當年過八十老眼昏花的祖宗似的管著,她還真猶豫起來。
然而很快的,這兩個男人的戰場裡,殷胥這一方又加入了一員大將——聽說崔式進宮要接走人的薛菱。
等到薛菱來了,殷胥真的是插不上嘴了,就聽見兩個掌握了對方一手黑歷史的中年人開始撕逼爭吵,他只能去榻上,抱著崔季明,哄她這個主角。
崔季明聽著他又保證這個,又許諾那個,殷胥又趁著兩位長輩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偷偷親上她兩口,以極為含混暗示的語言許了些他回頭絕對會翻臉不認的**甜頭。
崔季明一暈乎,竟然同意了。
把崔式氣的直罵「小白眼狼」,薛菱笑的滿臉勝利。
然而就在宮裡才呆了沒多久,崔季明就發現,殷胥根本就不可能改,他那認真勁兒已經快過了頭!他還給自己弄了本年曆,把所有重要時期和注意事項記了滿滿一本兒,天天以對她好的名義對她強制管理。
崔季明在他身邊就不是個安生性子,宮內太醫三番五次的強調了不能同房,她就想著自己乾脆單獨去住。否則殷胥天天擁著她入睡,一睜眼,他睡眼惺忪特好欺負的樣子,顯得不那麼煩人了,她她自己也都忍不住。
殷胥一開始不允,說是怕她夜裡有什麼事兒,怕她做了夢魘,怕她蹬了被子等等。
最後耐冬說是讓宮人好好作陪,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崔季明好不容易跟他分房住了——然而每天清晨,每天的清晨!她醒來的時候,殷胥永遠都在她床上!就跟個老母雞似的從後頭抱著她,和她貼在一起。
他還穿著中衣,難道就大半夜的讓偷偷摸摸跑到這側殿來了麼!
這分房還有什麼意義啊喂!
種種原因,再加上宮裡確實悶一些,不如家裡熱鬧,崔季明不滿起來。
她算著也快三個月了,就有一天早上想撲了殷胥,卻讓殷胥一頓臭罵,她一氣,居然趁著殷胥去上朝的時候,一溜煙跑回家了。
畢竟看著她的也是內宮的人,看她這些日子那麼老實也放鬆了警惕。而中宮外宮的侍衛哪裡知道崔季明的身份,她真要是花上心思想跑,就是整個大鄴的將領都調過來未必對付得了,更何況那些侍衛還以為她只是住了一段時間準備回家了。
殷胥忙的兩頭點火,下了朝知道這件事,氣的難得翻臉,當場都把硯台砸了,卻還沒辦法。
強行去崔家要人,這事兒就是要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鬧的天下皆知啊!
薛菱聽說崔季明跑了,居然還回頭來訓斥殷胥:「不是說讓你好好哄著的麼!你就跟塊兒木頭似的,說些甜言蜜語,她會跑麼?你整天比崔式還像個當爹的,她能不怕你麼!這好了,跑回崔家再把人要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兒了!」
果然,前兩次去,殷胥居然都沒能見到崔季明,全讓崔式給頂回來了,甚至都讓他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大鄴的皇帝,是不是孩子的爹!
幸而崔季明也還是饞,聽著宮裡來的太醫有意無意的透露說什麼房事解禁,不過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她先坐不住了。殷胥就端坐在宮裡,學著她當年的套路寫了兩封似撩非撩的信,崔季明估計看著信紙,眼睛都能冒綠光了,沒兩天就讓人給遞信,說要殷胥到季府來。
殷胥隔了一個多月沒見到她,再見到的時候,卻看著崔季明也不穿那些腰帶勒緊的騎裝了,頭髮都只鬆散的束起,披著窄袖卻寬鬆的衣袍,在廊下跟舒窈和考蘭在打葉子戲。
他都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真到了床上,衣服一脫,崔季明身材上自然就更明顯了些。明明還沒多大的肚子,兩人一夜回到解放前,緊張的就跟頭一回似的,胳膊腿也不知道怎麼擺了,動也不敢亂動了。
殷胥抱著她躺在季府的床上,心裡還在怨惱著崔季明逃回家去,怨念著一個多月沒見著面,以及崔式口中「又沒成婚,你頂多算個孩子爹,也不算她夫君」的扎心話。
崔季明真是心心念念不知道多久,總算能見著殷胥露肉,能讓她吃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自己終於有了點遲鈍的感觸,兩個人都到了這個時候,才心平氣和的談了談這件事。
不過,崔季明的態度可也真算不上心平氣和,把玩著殷胥的發梢,口氣強硬:「真是,我能給你生你就燒高香吧你,我不想管。管是兒子還是閨女,都是你的事兒,我這幾個月都快廢了,等生完了我要趕緊練武了,否則都快要不會騎馬了。」
殷胥現在真的是讓她磨得半點脾氣沒有:「好好好。我倒也真不信,你鐵石心腸,生下來就扔給我,看也不看一眼。名兒總要起吧」
崔季明皺眉:「你有文化,你琢磨去,別取那些字兒難寫,念起來拗口的。否則會寫字兒的時候非恨死你不可。我就定小名兒得了。」
殷胥悶笑:「你不是非說要跟你姓么?」
崔季明:「就叫二十七。」
殷胥沒明白:「什麼?」
崔季明不耐煩的咂嘴:「三九二十七嘛!要不然叫十二也行,三加九。三的九次方和九的三次方就算了,數太大,叫吃飯的時候要煩死。總不能天天說,七百二十九,快來吃飯了,再不吃就涼了——或者是,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跟你說了多少次,睡覺時間不許到處跑!」
殷胥:「這孩子是多倒霉,攤上你這麼個阿娘。」
崔季明哼哼笑了笑,殷胥可不打算起名這件事兒這麼輕易就決定,他對待一切都慎重再慎重。崔季明歪這頭靠在他臂彎里開口:「真的跟我姓?到時候怎麼說這孩子?難道不進宮當個公主什麼的?」
殷胥眯眼:「這事兒你不用瞎琢磨,我自有打算。」
崔季明昂頭:「你自有什麼打算啊,這孩子是我生的,我說不給你就不給你。」
殷胥笑她,道:「孩子是我們倆的,就有理由讓天下人知道此事。」
崔季明就吃喝玩樂的在家,中間幾個月還是受不了殷胥的誘惑,隨他回了宮內。不過也不知道是天底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亦或是殷胥有意向外透露這種傳言,竟然有點似有似無的風聲飄出去,更像是為了讓人民群眾別被事實一下子嚇懵了。
在崔季明以戰後身負內傷,不得不臥病休息為由在家當祖宗的時間裡。關於她幾次出入宮廷的消息傳出來,宮裡圍著她轉的人多了,總有一點相當隱晦的事兒會透露出來。
而殷胥才開了頭一手,透露一點消息,還在考慮著這事兒到底怎麼實施下去,坊間就流傳出了一部相當刺激的英雄演義。就是把那傳唱的花木蘭的詞兒,給套在了崔季明身上。
比替父從軍都刺激,什麼鄉野女匪大鬧山東版,還有大家心知肚明卻被說出來的賀拔遺孤版。大鄴尚武又直男,所以這種女人打仗戲,簡直就是又有紅顏又有熱血,戲中開篇,季子介居然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這少女配鎧甲,纖腰騎戰馬的戲份,怎麼能不吸引人,只要是光看台上的戲子,不聯想季將軍那張臉,還是能聽的一眾男女老少從頭髮梢興奮到腳指甲蓋。
崔季明一大票鐵桿粉絲自然不待見,卻奈何這齣戲寫的實在是勾人心魂。再加上民間流富之後,瓦舍戲台脫離了寺廟,成為了市民百姓的新活動場所,甚至洛陽、長安各有幾處新建戲台,以進場聽戲賣座收費,倒也辦的紅火——仿佛誰沒聽過戲,就是鄉下來的土老帽。
殷胥向來對民間傳言和鄉野議政不管不問,從小報出現,有些錢的讀書人和市民就能知道朝廷政令開始,民間議朝、戲子諷政就都是有人追捧又有人貶斥的熱門話題。
對待季子介將軍出身綠林、男扮女裝的這個戲碼,認為這是污名朝廷命官、對此貶斥甚至正名者大有人在;但在被大罵的同時,可以說洛陽,甚至說整個隴西一帶,沒有人沒聽說過這部英雄演義的。
戲本本來是玩笑,卻有了一大批的人,要不然就是盼望著季子介可真是這樣傳奇就好了;要不然就是去四處搜集一些似有似無的證據,成立小分會,就想向天下證明這戲本子裡是真的!
殷胥自然也是心裡一驚,順著脈絡往下查,查了小半個月,北機才查到一個他熟悉無比的名字上。而到了第二天,這本人就來見殷胥了。
俱泰此時已經是和崔南邦並列的宰相之一,在政事堂內也能坐上第二把交椅,穿著紫色的朝服,跪在下首開口道:「臣剛剛說的這些,就是猜測的理由聖人,臣絕沒有說錯吧。季將軍是女子。」
殷胥實在是沒想到,他甚至都讓俱泰這腦子嚇了一跳。
單憑蛛絲馬跡猜到的人,他應該還是第一個!
俱泰看著殷胥的神情笑道:「聖人該知道,臣這輩子若說絕不會背叛的人,您是一個,三郎是一個。我猜到了這件事後,又聽聞季將軍受了重傷云云,緊接著宮內就傳出來一點似有似無的風聲,以您的小心,怎可能放縱這種消息出了宮門」
畢竟朝堂上,裴六進到了中書的高層,竹承語接了他戶部尚書的高位,女子生徒的比例一再攀升,雖說反對聲也很多,但至少在北方,風氣已經改變了很多。
聖人是覺得到了時候了,他便順著杆子,幫上一把。
他了解崔季明,又不知多少次見過她打仗,那些戲本里的段落台詞,都是他一個人寫出來的
殷胥望著俱泰,震驚到半晌說不出話來:「俱泰,你到底為了什麼。你的位置到這兒了,朕是信任你,卻也不會是偏頗的人。」
俱泰躬身笑道:「那出戲裡,不少的話,都是臣由心而發。三郎為大鄴立下汗馬功勞,甚至為了聖人清名,連那令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出身也拋下了,不只是如今的兵權,如今的主帥之位——她不該做個生孩子都要偷偷摸摸的女人。」
殷胥揉了揉眉間:「我甚至有時候想——如果當年,如果當年你被我殺了。我若知道此時此刻,必定會後悔吧。我本來對這話不屑一顧,想著根子是爛的怎麼都沒用。今日信了,什麼叫亂世奸雄,治世」
他沒有再把話說下去,抬頭道:「聽聞那戲才到了一半?還有好多出,南北都盼著呢。你這不務正業的,到底是耽誤了政事還是耽誤了你寫戲本。剩下的事,要你多費心了,大概四五個月,等到崔季明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會昭告天下。事情辦不妥當,對於朝野是怎樣的衝擊,你心裡該清楚。」
就在這前頭幾齣女扮男裝入軍營後,又好笑又讓人捏一把汗的差點暴露的戲份後,俱泰開始向人民群眾撒玻璃渣了。
就在此時,跟殷胥回家一趟的崔季明,卻在崔府內生了狀況。
殷胥這心都沒來得及提起來,甚至沒來得及在房門外踱上幾步,或者在困難關頭伴隨著崔季明的哭號和老岳父瑟瑟發抖相擁在一起——崔季明果然還是身體結實吃嘛嘛香,就跟下個蛋似的,個把時辰就把孩子給生了。
他整個人傻愣愣的進屋的時候,崔季明正躺在床上,拿嘴咂著一塊兒薑糖,腮幫子鼓著,努了努嘴:「喏,你別跟不會抱似的啊,之前在我眼前都演練多久了。嘖,這孩子,怎麼哭起來還是個老煙嗓?」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感覺要交代的事情還有不少,果然不能寫太急啊。
以及既然是番外,大家就不要注重邏輯了,我就寫的也比較隨意,看看圖個樂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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