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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陽境內棋聖戰的循環賽如此緊張激烈的進行著,再加上禮部收回一部分棋院的管理權,本來撥下去被層層啃一口的經費全面用在了棋賽的宣傳上,洛陽作為如今大鄴經濟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棋聖賽直接超過斗詩,成為了大鄴的第一熱門娛樂。書神屋 m.shushenwu.com
除卻各地大肆興建的書院因為上次春闈人滿為患以外,也有幾個早被幾家皇家棋院擠的半死不活的地方棋院跟著死而復生。
琴棋書畫受追捧和社會財富有相當的關係,妙儀作為唯一的女棋手,進入棋聖戰後,有幾個沒有被找到罪名的老棋聖還在循環圈內,按照賽程必須要與她對弈。
他們妄圖用打掛來延遲輸的腳步,找了一群人一同研究妙儀的棋譜,然而對方也忘了妙儀可不是孤軍奮戰,她有在預選賽中跟她僵持了幾百招因為疏忽而略輸一籌的熊裕,有聖人代理秘書長忙的焦頭爛額也不忘了愛棋的元望,還有一群以前長安棋院打過鬧過長大的年輕棋手們。
她幾乎是勢如破竹的勝利。
她與熊裕也快成了這一代的兩個神話,一邊是熊裕基礎紮實,穩健到絕不撼動,能夠一眼看破別人的套路絕不動搖自己的棋路,這種穩甚至像是冰冷的絕對不會撼動的權威,他幾乎將自己作為棋手能擁有的技藝,磨練到人們目光看不到的極端。雖說外頭也有不少人認為熊裕並非天才型棋手,只是技巧型。然而當技巧能達到這種地步,本身都快步入禪的境界了。
大眾心裡總有一種「我要是努力努力也能做到」的心態,是一貫更喜歡天才型的棋手,喜歡猜測不到和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的勝利。
於是,棋風極為跳脫的妙儀成了公認的鬼才棋手。她下棋的套路大概就是突然一招,對手與觀棋者甚至都不明白她是為什麼要在這裡走這樣一招,外頭復棋的大棋盤下一群老手的猜測紛紛。她一會兒顯露出應有的水準,一會兒又如稚子一邊拿子隨便亂放,落子又快,好似背後有靈指示,老天爺告訴她該怎麼玩。有一小部分對手還能在棋局結束之後,後知後覺的好像摸到了她這樣下的道理;然而更可悲的是一大批和她對弈的棋手,最後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兒就稀里糊塗的輸了。
然而這名聲不但傳到了戰亂之中的南地,也傳往了長城舊址之外的北方。因為突厥持續衝擊,邊關雖不像幾年前那般陷入你死我活,但仍然局勢緊張,兆不得不按軍令提前去往朔方。那時妙儀遇襲一案鬧得也大,她在家中許多日都沒能出門,兆幾次想過去拜訪,不知道是邁不出腳步,還是覺得自己在找理由見她。
康將軍說的也沒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拿什麼去求娶崔家嫡女。
然而當妙儀的消息傳到了朔方一代,當因為雕版印刷方便而傳閱天下的棋譜也在朔方附近有售,兆雖然不是很會下棋,卻幾乎也收了一整套的棋譜,裸在帳內枕頭下。只是他看不太懂,上頭也沒有什麼她的字跡,兆想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個什麼勁兒。
然而很快戰事上就讓他沒有這種閒心的餘地了,著急召夏辰回到涼州,主要原因就是伺犴被人毒殺帳中。他膝下雖有兩三個孩子,但年紀都還小,根本難當可汗之位。南突厥之前算作是大鄴的附屬國之一,薛菱與殷胥一致決定扶持一個伺犴的長子的上位,然後大鄴以保護附屬國的名義出兵。
可賀邏鶻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南突厥就是典型的伺犴一人撐起半邊山,他自己擔任國主與大將,之前也在殷胥的支持下向北攻占過。殷胥當時有意想讓伺犴培養一些能主持場面的主將,然而遊牧民族大多都會任用自家的親戚為主將,伺犴因為和賀邏鶻反目,早就不相信血緣關係,他固執的要自己一直手握大權。
南突厥又不像大鄴這樣有完備的朝臣決策體系,賀邏鶻也顯然明白伺犴只要一倒,南突厥必然散架,於是用盡了手段,終於成功了。
夏辰雖然已經帶兵進入南突厥境內,然而大半個南突厥都已經在如今被憋屈太久的北突厥踏遍。之所以說憋屈,也是北突厥自己作出來的憋屈。
北突厥開始貫徹吐蕃那樣的奴隸制度,全民九成以上的人口都是農奴或軍奴,這其中還有最次等的用來祭天的下奴,而後不到一成的人口,基本都是貴族、薩滿和極小一部分通商者、官員。
退縮到如此北的位置的突厥,本來環境就惡劣,再加上分類細緻的階層關係,為了供養國家,對下層也實行著嚴苛到瘋狂的雜稅徭役。本來突厥就等級森嚴,但當時的地域遼闊又靠南,就算是這樣內部矛盾不斷還能保證上層的生活,但如今波斯被阿拉伯王朝全滅,北突厥迎來了新敵人。
他們也被大鄴稱為黑衣大食,幾乎波斯人的身影就從西域之路上消失,卻而代之便是這些黑衣大食。
他們的輝煌絕不亞於大鄴,這些阿拉伯人一面在廣州落足,一面又和大鄴在陸路上溝通。
大約五六年前大鄴派賀拔慶元回收西域的時候,因為當時國力並不是十分強盛,於是只收回了大半,還有一小半在北突厥手裡。賀邏鶻當時是滿心歡喜,拼命發展那一段區域,也將整個北突厥的中心西移。這一移不要緊,正好懟在大鄴和阿拉伯王朝之間了。
這幾年,富饒的波斯被吞併,正是阿拉伯王朝的全盛擴張時期,兵強馬壯,賀邏鶻被打的相當慘。
這是相當一方面的壓力,還有東部北部的嚴苛氣候,奚與契丹的叛變,阿拉伯王朝開始的□□教滲透,想要參與大鄴政治叛亂卻被打回來的損失等等。賀邏鶻被逼的實在是沒辦法了,北突厥境內越是怨聲載道他用更大的力量鎮壓內部,屠戮農奴,苛政苛刑。
然而並非像大鄴境內,鎮壓往往伴隨著起義。北突厥內部居然就這樣被奴役了下來,百萬的奴隸就這麼活了好幾年。可賀邏鶻可沒什麼得意的,一個個奴隸都已經衣不蔽體滿心麻木,然而北突厥的生產力也較其父頡利可汗時期銳減到三分之一。
一點能種地的區域,收穫糧米都是一株拿到的比種子多幾倍罷了;養牛羊,養馬,死亡率在一半以上,還時常爆發疫病;再加上貴族向下實行的酷刑和對黑色大食們的戰爭,四處都是因刑法沒舌頭、因戰爭沒胳膊手指,渾身土色,頭髮被剃光,穿著單薄的毛皮的奴隸。
阿史那燕羅從小就是貴族階級,從他出生的時候就有女奴跪在床邊供他的母親暖腳,他很難去憐憫奴隸,但他也明顯感覺到手下的部隊從士兵變成兵奴之後的戰鬥力下滑;而且作為貴族的生活,因為北突厥整體的滑坡,他自己能用的高檔金器骨器數量銳減,連綢緞的衣服都是千金難求了。
賀邏鶻是可汗之子,生在牙帳之下,而阿史那卻是地方出生,他是有家鄉的人。在牙帳的政策下,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家鄉,成片的牛羊已經再不多見,找不到成片炊煙繚繞的帳篷和奔跑的男女,看不見春季草叢下連綿的黃色小花,只有被腳鐐掛住送去修繕道路、打造鐵器的農奴,成排成排從茂密的牧草之間穿過。
他也漸漸和賀邏鶻有了些嫌隙。畢竟頡利可汗可是當年大鄴最頭疼的敵人之一,也是東|突厥歷史上最成功的帝王之一,在頡利可汗病重時期,他是對賀邏鶻一片忠心耿耿,殺死了夷咄,擠走了伺犴,最後迎來的就是這樣突厥麼?
心裡有了懷疑,但他沒說,本來賀邏鶻就相當信任阿史那燕羅,如今二十七八的阿史那燕羅正是在全盛之年,成為了北突厥武將第一人。
這次南下攻打南突厥,火速擊潰半個南突厥,就是他的功勞。
然而很快的,夏辰也帶兵從成都歸來,也緊接著以扶持南突厥幼主的名義進入了南突厥境地。當阿史那親自將消息回報給隨軍南下的賀邏鶻時,賀邏鶻本人已經住在了南突厥修建的大鄴風格院落內,身上裹著漢人的寬袖長袍,坐在屋內,面前擺著棋盤,手中拿著經卷在看了——
外頭還是茫茫草原有些風沙,這座平地而起的假庭院內卻鐘聲陣陣,香霧繚繞了。
阿史那燕羅:「」
他感覺自己打大鄴是為了賀邏鶻的收集癖。
賀邏鶻一不愛女人,二不愛財富,作為強權之主,似乎對殺戮也沒有什麼興趣。只有從年輕時候痴迷漢人玩意兒的毛病,愈演愈烈。因為南突厥阻絕了北突厥和大鄴最後一點通商路,北突厥境內流通的漢人物品少的可憐,顯然把賀邏鶻憋壞了。
阿史那燕羅在的時候,居然看著賀邏鶻正捏著一顆黑子往棋盤上擺。他極聰明,痴迷這圍棋有一段時間了,他常常跟阿史那說這棋盤上有天下格局,阿史那不懂也不信,如今顯然是賀邏鶻到了南突厥,也得到了不少新棋譜。
阿史那沒管他有沒有在下棋,先匯報了,賀邏鶻帶著布冠抬起頭來,有些漢人血統的臉上還有些沒長開似的樣子,他道:「知道了。就算是大鄴南邊在打仗,北邊也依然是他們最重的防線,咱們不可能跟幾年前那次一樣再打下整個隴右道了。」
阿史那燕羅有些彆扭的坐在一處跪坐的矮墊上。
賀邏鶻唇角勾笑:「我看了這棋譜,相當有意思。安到咱們這場景里也合適。黑色大食最想打的不是我們,而是大鄴。我們就把他們擴張的路讓出來,然後咱們先盤踞著南突厥的這點地方。懷柔也罷,裝作自己不存在也罷,若這天下最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交鋒,我們能撿的就多了。」
聽了這話,阿史那燕羅皺了皺眉毛。賀邏鶻的意思是打算只撿點邊角料吃麼?境內已日子過不下去了,難道就這麼先看著大鄴不動手?那何必帶如此多大軍來南下?
他心中想反問,然而賀邏鶻登基已有幾年,北突厥這個完全可汗至上的集團,在集權之下,愈發不允許他的問話了。
他沒說話,賀邏鶻翻了一頁那暗黃色薄紙印刷的裝訂小冊子,在幾年前他收集過不少大鄴玩意兒,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紙這種書,在那棋譜旁邊,倒是寫了個名字:「崔翕棋聖之戰第九回對弈。」
賀邏鶻道:「我倒好奇了,這大鄴棋聖,就是這樣的水準?要是真可以,我倒想跟這什麼棋聖對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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