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詩不太記得後來,她和杜宇恆又說了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說。
杜宇恆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快樂的自己,充滿期待的自己,也有悲憤的無助的自己。
夢裡,自己快樂的笑聲似乎還在耳邊迴蕩,另一種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也隔著一重夢境傳到腦海里。
而更讓她記憶猶新的,還是毀滅柯家那場廝殺中,兩個男人的對話!
「九爺這次做的可真夠絕的,把柯家滿門都滅了。」
「九爺做事,向來乾脆利落,不留後患,否則,怎麼會有今天的地位?不過話說回來,這次滅掉的可是柯家啊,這得籌謀多久才能一步到位!」
「……」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在死屍堆里尋找活口,隨時準備補上一槍。
而年幼的易小詩,即使什麼都不懂,也知道「九爺」這兩個字代表了誰。
九爺,這世上除了杜九雷又有幾個九爺?!
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薄毯,旁邊的茶几上菸灰缸里有滿滿的一缸菸頭。
她記得自己被帶來這兒當天,身體出現脫力狀況,再加上她之前嚴重的透支體力,所以,那天,她基本是睡過去的。
那天醒過來的時候,臥室里也有很濃的煙味兒,茶几上也是這樣滿滿的一缸菸頭。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事情遲早會到這一步的,以前她甚至不敢讓自己去想起,因為無法想像。
現在,終於面臨,也不過如此。
她還是好好的活著,並且,還將努力的活下去。
而杜宇恆……他已經走了。
他不會再出現,不會再纏著我了吧?
她想揚起嘴角給自己一個微笑,但終究沒有成功,最後還是垮了下去。
房門在這時被推開,易小詩霍然扭頭看過去,只見杜宇恆端著餐盤不動聲色的走來。
身材頎長的他,即使做這種尋常的事情,動作和姿態,也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中世紀老舊油畫中走出的貴族。
優雅,高貴,一表人才,似乎有的人,天生就有著尊貴的氣質,合該站在耀眼的地方接受萬眾矚目。
易小詩靜靜地看了他半晌,什麼都沒說,只移開目光,雙手漸漸收緊。
窗紙捅破,她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面對她,即使像以前一樣半真半假地叫一聲「杜爺」也做不到。
杜宇恆放下餐盤,坐在床邊,「醒了,就好好吃飯。」
平靜淡定的語氣,好像之前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相互逼迫的談話根本就不曾出現過。
易小詩卻沒辦法再跟他,回頭看定他,認真的提出要求,「杜宇恆,放我走!」
那樣的話,她充其量是個沒有單子為家人報仇的懦夫,她可以努力的讓自己若無其事的生活下去,依舊為養父的醫藥費奔波,依舊為了養父期望而竭盡所能的快樂生活。
杜宇恆看她一眼,沒給出任何回應,只端起餐盤裡的粥碗,用勺子緩慢的攪動著碗裡的粥。
這樣的動作,看上去體貼又溫柔,但易小詩卻越看越難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呼吸越來越困難。
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分鐘,易小詩想,這大概是她生命里最漫長的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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