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微恙的消息傳的很快,暮靄降臨時,大小嬪妃都來請安,都被桂雨一一擋在門外。
一連三日,天帝誰也不見,只允許隨侍的南國郡主出去接見替天帝回話。
慕瑜前來請安,靈素看他還是一臉冰霜,小聲嘀咕,「萬年寒山千年冰,這春天都熱不起來啦!」
一旁的桂雨聽了都不禁笑了起來。
慕瑜沒有聽到,看桂公公笑的開心,問道,「桂公公為何,笑得如此有趣?」
桂雨卻道,「郡主說,這春天怕是熱不起來了。」
「還不熱嗎?太液池冰都化了!」慕瑜冷著臉說道。
「太液池的冰都化了,可是有些人臉上的冰萬年不化。」靈素嬉笑著說道。
「誰的臉?你說誰的臉?」慕瑜奇道。
桂公公笑容可掬,靈素笑意盈盈。他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你...你...」想要說什麼。
正巧皇貴妃和慕璃來請安,桂公公連忙收住笑,「老奴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皇貴妃萬安。」慕瑜恭敬打招呼。
「七弟,父皇還是不見嗎?」慕璃淡淡一笑,問道。
「五哥,明日就要大婚,父皇不會不見你。」慕瑜回道。
皇貴妃美目含笑,她也料定今日天帝一定會見五皇子,所以一起前來,趁此機會打探一下為何太子失利之時偏偏要慕璃去陳國,這不是要慕璃白白錯過與寶座結緣的大好機會?
看到慕瑜,這個昔日恨之入骨的女子的兒子她雖心中有氣,卻自持身份,微笑著頷首。
她的美目中,慕璃華貴不凡,自生下來就是帝王之相,太子之位,她勢在必得,而眼前這個七皇子,長相中還有梅妃的幾分影子,不過沒有得寵的母妃,沒有強勢的外戚,他早就被排除在外,可如今,軍機處交給了慕瑜,分明天帝對他還有偏袒之意。
她的目光落在靈素身上,除了發上一支白玉長簪,素雅的藕荷色常服,幾乎與宮女服侍不同,皇貴妃心裡甚是喜悅,這個女子,並沒有因為是天帝隨侍而忘卻身份,看這身裝扮,也沒有半分用美色侍君的意思。
沒等靈素請安,皇貴妃開口了,「郡主,我南國國勢強盛,繁華富庶,就是平民家的女子也都打扮的比你華美,你是天帝隨侍,裝束還是要講究,大可不必如此清減。芳菲,回去挑幾件最好的雲錦頭飾賞給郡主。」說著隨手拉起行禮的靈素。
「回稟貴妃娘娘,靈素本就是一名樂師出身,承蒙貴妃大恩,才有機會服侍天帝,靈素不敢忘本,不敢受貴妃娘娘恩賞。」靈素連忙躬身推辭。
這幾日經歷,靈素早就明白,別人求不來的皇恩對她是一座大山,沉重壓在身上,令她不敢喘息。
「無妨。」皇貴妃話音一轉,「本宮和五皇子前來給皇上請安,請郡主通報。」
「是。」
天帝還在酣睡,桂雨擺擺手,不要靈素打擾。
靈素折出昭陽殿,躬身道,「皇貴妃娘娘,天帝未醒,靈素不知該不該叫醒。」
皇貴妃眉頭擰了擰,「天帝醒來時,就說本宮和璃兒來請安。」她探尋的目光在靈素身上轉了轉,微笑著離去。
「五皇子,」靈素叫住隨母妃離去的慕璃,近走兩步追過去,「五皇子,靈素要在天帝身邊隨侍,明日怕是不能參加大婚,祝你.....」
靈素話未說完,「哦,」慕璃一聲打斷她,「沒有禮物嗎?」
「你...」靈素蒙住了,突如其來的討要,「還要禮物,這個,這個...」
「不送禮物嗎?」慕璃卻已經淡笑著離開了。
清風拂過臉頰,帶著淡淡的清涼和失意,就如慕璃淡淡的笑意,透著含蓄溫厚,這個人,明天要大婚了。
靈素定在當地,心底呼喚著,「師哥...」眼裡卻是一片晶瑩,晶瑩的淚光中,她仿佛又回到蒼暮山的冬季。她五指翻飛,琴聲飛旋,霎時間靜了四季,凝了霜雪,夕陽餘韻里雪花紛飛,暮色溢素。
在暮色流光里,慕璃手持長劍,隨著樂曲的旋律舞動長劍,疾時如光影四射,緩時如浮雲飄逸,劍氣掠起飄飛的雪花同舞,長衫邀來蔌風吟詠。
曲罷時,慕璃長身臨立,衣袂翻飛,丰姿如玉,仿若天人。
他輕輕朝靈素一笑,華光流瀉。墨玉一般明澈的眼中,是幾分雪玉的清湛之色,那清湛投進靈素的眼睛,她的心也隨之一漾。
她抬起頭,眨眨眼睛,藏去眼底晶瑩,昭陽殿前春光明媚,輕輕的風吹過,輕輕的吟詠著一首含著清愁的小詩。
靈素回到昭陽殿,天帝正在作畫,他抬頭看了一眼靈素,說道,「過來,給朕研磨。」
潔白的絹紗上出現一樽墨色杯盞,裡面清水漾漾。天帝面有憂色,提著筆沉吟半晌,思索間始終沒有落筆。
他嘆了一聲,丟下筆,看到靈素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杯盞,卻又笑道,「你如此專注,看出了什麼?」
靈素莞爾一笑,柔聲說道,「回稟皇上,靈素沒看出什麼,卻知道皇上不會只想畫一尊杯盞。」
「哦,」天帝轉身走到靈素跟前,龍目含威,上下打量靈素幾眼後才淡淡說道,「依你說,朕接下來要畫什麼?」
待在天帝身邊隨侍,本就令人緊張,可當一個念頭忽地冒出來的時候,靈素強忍著心頭砰砰直跳,躬身道,「皇上,靈素看這杯盞,穩穩立在畫幅正上,墨色沉聚,飛龍繞身,隱隱似有九重威儀,杯盞傲世而立,絕塵而出,無論下面畫什麼都不會影響它的威儀和孤傲...」
天帝聽完,仰頭哈哈長笑,道,「傲世而立,絕塵而出...餘下的部分你來畫...」天帝臉色凝重。
「皇上,靈素不敢,靈素怕是畫不出半點皇家威嚴的,豈不是毀了皇上好好一副丹青...」靈素低下頭,避開天帝逼視的目光。
不容靈素再說什麼,天帝卻是興致勃勃的研起了墨。
天帝從容不迫的沿著墨,靈素知道不畫是不行了,她執起筆,添一筆加一筆,纏繞的杯盞的龍紋在她筆下變成了一條猙獰的正在噴水的飛龍。
天帝停下研磨,眉頭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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