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養傷期間,皇上倒是勤謹了許多,每天早起上朝,晚上和琰親王一起批閱奏章,只要有空就去太后的春熙宮探視。而我,自太后出事的那天起就差不多以春熙宮為家了。
一切的情景,就跟我受傷期間太后和皇上每日在瑤光殿陪伴我一樣,我們母子三人又團聚在一起了,日子便顯得特別的淡靜和諧——如果不深想那些意外的話。
太后的傷雖然有點觸目驚心,但都是磕碰造成的皮外傷,跟我挨的那一刀子不同,沒有什麼危險性,只要每日按時上藥即可。
太后那麼要強的人,恨不得第二日就上朝去,還是太醫的一再規勸再加上我的懇求才好歹歇了幾天。
幾天後,太后恢復了上朝。
既然一切都已步入正軌,琰親王和扶桑公主的婚事就該提上日程了。
太后為此特意在宮中接見扶桑使節和兩位公主,因為我在溫泉館的時候跟她們有過接觸,故而也作為陪同人員出席。
見面地點設在雍華宮。太后只招待她們用過午膳就走了,後面還有一堆人等著她接見呢。剩下的事情,就得由我和另外兩位上了年紀的宮妃來做了。她們的任務是和公主的隨從商談婚禮事宜,我的任務則是給兩位公主當嚮導,領著她們在宮裡遊玩。
落葉公主再次表現出了對皇上的興趣:「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看你們皇上的寢宮?」
「可以。」若只在外面逛逛自然是沒問題,可萬一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呢?
「聽說你們皇上身體不大好,經常不上朝的?」
落花公主忙給了妹妹一個警告的眼神:「你又亂說話,來之前春日夫人是怎麼交代的?」
落葉公主吐了吐舌頭,我安慰道:「沒關係的。我們皇上的身體不好,這是全國百姓都知道的事實,從來不是秘密。」
此刻,我巴不得承認皇上身體很差,非常差,差得不能抱女人,好讓落葉公主對他徹底死心。他好不容易才讓公主們「移情別戀」,把目標轉移到琰親王身上,現在眼看著就要生米煮成熟飯了,可不能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
其實我有時候真不理解太后他們的所謂國策,對四鄰友邦懷柔是沒錯,可有必要懷柔到這種程度嗎?外國公主來我國和親,應該是我們讓她嫁誰就是誰,什麼時候輪到她們挑三揀四了?好像皇帝、親王、將軍排著隊由她們挑似的。
還記得先帝在的時候,著力於開疆闢土,即使身邊有外國女人也是擄來的,有些甚至自己先用,然後再賞給有功之臣,從沒把那些外來公主當回事的。
先帝的態度固然不可取,現在又似乎矯枉過正了。
太后在別的事情上總是雷厲風行氣勢十足,唯獨在外交上太講究「以和為貴」。不知是不是因為身為女人的緣故,治國重於「守」,而不是「攻」,沒有先帝的那樣的野心與開拓意識。
當然,既是國策,就輪不到我多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皇上的意願,儘量不讓兩位扶桑公主見到他,免得已經差不多敲定的婚事又起波折。
為此,我把小蓮叫到一邊,讓她去找小安子,告訴皇上暫時不要回宮。
可惜我還是晚了一步,小蓮剛走,就有一群人朝承乾殿走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皇上,緊跟在後面的是琰親王。
落葉公主的眼睛都亮了,紅著小臉問:「那個穿黃衣服的人就是你們的皇上嗎?」
「是的。」我只能這樣回答。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難度係數實在太大了。
「他看起來根本沒病嘛。」落葉公主不滿地嘀咕。
我趕緊解釋道:「他病了一個冬天,開春後才稍微好點。你要是冬天進宮的話,根本看不到他的,他那時候每天臥床靜養。」
落葉公主笑了:「原來他是怕冷,我不怕,我最喜歡過冬了,母妃總愛抱著我,說我是小火爐。」
我有點頭皮麻的感覺了:這是什麼意思,她要做皇上的小火爐?
「兩位公主,快過來覲見皇上。」琰親王打老遠就快活地喊。
落花還有點靦腆,再看落葉,已經邁著小碎步跑到皇上跟前盈盈下拜。
我以為皇上會很冷淡,至少不會笑得那麼迷人。可惜我又想錯了,皇上不僅笑容可掬地讓落葉「平身」,還說要帶她去看「他親手種的樹」。
這下不只我,連琰親王都差點掉落下巴。皇上對女人是以冷淡著稱的,對宮裡的美女向來視若無睹,雖然冊封了一個蘭妃,也純粹是做做擺設,宮裡宮外的人都猜他還是一隻正宗的童子雞。這回卻對落葉公主如此熱情,隨從們都看傻了眼。
訝異之餘,我現自己竟有些淡淡的醋意,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皇上曾說過,那棵梅樹他從沒帶別人看過,還說以後那就是我和他共有的樹。言猶在耳,他卻樂顛顛地領著另一個人去看了。
皇上和落葉公主進樹林子私會去了,剩下的人不能一直杵在原地瞧著啊,既然承乾殿就在眼前,我便和小安子一起把客人請進承乾殿的外廳奉茶,一面等著落跑的人回歸。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兩個人終於回來了,皇上依然笑得無比親切,落葉的神情卻有點恍惚。我看見落花關切地問了妹妹幾句什麼,用的是我們聽不懂的語言,落葉卻只是搖頭,什麼也沒說。
送她們坐上出宮的車後,我急忙趕回承乾殿。
皇上斜靠在一張躺椅上閉著眼睛裝睡,可眼角的笑意出賣了他,我坐到旁邊問:「你跟落葉說了什麼,她前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你怎麼不問我對她做了什麼?」
「你不會。你再怎樣,只會說,不會做。」
「你這麼了解我?」
我笑而不答。其實我也只是猜測,他可能是個有身體潔癖的人,蘭妃之所以差點送命,多半是那次夜闖承乾殿時看到或摸到了什麼。我問他:「蘭妃進你的臥室時,你是怎麼醒的?」
果然,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露出了極端厭惡的表情:「你問這做什麼?」
「好好好,不問了,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跟落葉說了些什麼?」
「我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乖乖地嫁給琰親王,決不會再打我的主意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吩咐小安子道:「去給朕找把砍刀來。」
「要砍刀做什麼?」我和小安子同時問。
「你只管找來,快點。」
等小安子把刀拿來,皇上拉著我就往殿後走。看著前方的那片梅樹林,我隱隱意識到了什麼,驚疑地問:「你不會要砍樹吧?」
「我就是要砍樹。」
「你親手種的那棵?」
「是的。」
「為什麼?」
「被那個女人的口水污染了。」
「你是說,落葉親過它?」
「是啊,我帶她來這原本是有別的目的,沒想到,她一聽說這樹是我種的,居然抱住樹就是一口,把我噁心得差點昏過去。這樹也不能要了。」
我悚然心驚,如果樹被人親過一口就要砍掉,那要是他的女人被人碰過,是不是就得馬上處死?
可憐的梅樹,還只開過一季,就永遠凋萎了。
我不由自主地抱緊自己:幸好,幸好,我不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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