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入門弟子的比試考察,是在雲門山下的一處空地,連雲門的山門都沒有進。因為跟楊清之前的荒唐事,望月一直不太舒服,她中午時就過去了比試場地,由負責此事的弟子那裡領了腰牌,跟其他一些人坐在棚子裡,吃了雲門準備的簡單午膳。
大腿根就是不動,仍然很疼。
上午起來時還好,現在也許是被日頭曬著,精神又有點萎靡了。
望月一個人縮在棚子角落的靠柱欄杆邊,閉著眼睛養神。周圍哄哄吵吵的,她都沒興趣去看。一會兒,感覺面前斜側面的日頭被罩住,一個男聲問她,「你還好吧?」
望月睜開眼,看到對面坐著的,是忙完過來的尚淮。今天過來的負責比試的雲門中人,有招收弟子的總負責人陳長老,還有其餘三位年老長老和供奉,接下來就是尚淮這個級別的弟子。像尚淮這樣的內門弟子來了三個,然望月認識的,只有尚淮一個。其餘的,皆是外門弟子,或山下供奉手下的弟子。
眼下,尚淮少俠關切看面色有些憔悴的少女,低聲跟她說,「你要是不舒服,我去跟長老說,把你的牌子往後面推一推。你歇好了再來。」
望月問,「還有幾天招收結束?」
尚淮有些尷尬,「還剩下今天與明天一天,第一輪粗選就結束了。」
&天還是今天這種層次的人嗎?」望月指了指棚子裡那些聊天的各式人物。有普通百姓,也有懂點武功的江湖少俠,還有過來試運氣的小販,水平參差不齊,太亂了。
尚淮更尷尬了,「不是。明天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孩子,沒有大人的。」
「……!」望月想像了一下自己跟一群孩子比試的過程,「那我還是今天吧。」
尚淮仍看著她。
反是望月心中一暖,過來笑安慰他,「沒事,第一輪又不是要求多高,不必緊張。」
第一輪確實要求不高,既是粗選,便只是讓這些人交些底,說說自己的出路,都是先由幾位弟子負責測試筋骨,然後會武功的和不會武功的分開對打,由幾個長老查看是否合格。
望月的運氣不太好,分到和她對打的幾個人,看起來人高馬大。她光是瞥一眼第一個向她點頭致意的一身膘肉、高個大漢,頭就一陣暈:比楊清壯實多了。她覺得論體重,兩個楊清都不是人家一個對手啊。
由是,望月的成績自然也不理想了。
她現在也就走路正常,但腿是真的軟,站的長了還發麻,頂著大太陽站著,即使強打起來精神,精神也實在很差。
看到台上幾位長老的搖頭動作,望月有些沮喪,心裡荒唐:她堂堂一介魔教聖女,該不會連一個破雲門都進不了吧?他們的要求,也沒有多嚴格啊。
轉機出現在未時三刻,有兩組人在擂台上聽長老點評時,下面忽然亂了一下,甚至有幾個離望月近的人,望月聽到他們深吸一口氣的激動聲音。望月順著人群的目光看過來,便看到了翩若驚鴻的羽衣青年。
由幾位弟子陪同,上座的幾個長老也親自下台客氣請人,人群讓出一條路上。有人小聲疑問,聽負責秩序的雲門弟子介紹,「你看他穿著……這位是我們雲門的柃木長老,楊師叔。日後你們若有幸成為雲門弟子,也是要恭敬叫他一聲『師叔>
&叔?!這麼年輕!」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僵了僵,聲音有些高了,在周圍人斥責地看他時,他快要哭了,「這比我年紀還要小啊……我是不是不適合進雲門啊?」
雲門弟子忙安慰他,「不要緊。楊師叔是輩分比較高。現在外門弟子,還有不少比師叔年長的,習慣就好了。」
望月不理會那些人的科普和竊竊私語,只是站在角落,眼睛亮亮地看著楊清過來。
玉冠博帶,衣白勝雪。金色陽光灑照他身,從側去看,何等的頎皙靚俊。行走間,衣紛如盪,直覺山水秀氣撲面而來,清風雨落,掃除四周的煩悶和燥熱之氣。這真是玉一樣的青年,面孔纖塵不染,看人的神情溫柔憐惜,讓人生悅。其溫雅秀蘊,怎樣看都很優美。
就是……是習武人跟普通人差距太多還是別的緣故?這位楊師叔,是不是衣衫穿的有些太厚了啊?夏天這麼熱,他的高領都把脖頸給完全遮住了啊。
實在讓人迷惑。
雲門的弟子往周圍人神色驚嘆的臉上看一下,心中喜色難以掩飾——楊師叔完全是個意外驚喜。為了給外邊的人宣揚雲門的風采,每年招收弟子,出來的人,必是容貌出眾、氣質極佳之人。尚淮幾個已經很不錯,現在意外多了個楊清,更是把世人對雲門的好感無限度提升。遙想日後這些人出去宣揚雲門,必然說起今日之事,雲門中人都升起與有榮焉的自得感。
今年專門負責招收弟子事務的陳長老親過來迎接楊清,恭敬請人上座,「楊師兄,您不是在門派麼?怎麼下山來了,可是掌門有什麼吩咐?」
陳長老是當年的外門弟子,混到最後,雖然混成了長老,但還是外門弟子。而外門弟子對內門弟子,無論入門早晚,都是要稱一聲「師兄>
楊清笑了笑,「沒什麼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他如是一說,幾位長老卻不敢把他的話當客氣。之後比試進行時,都會去問楊清的意見。然楊清是說真的,他就是在邊上看了看,根本沒發表什麼意見。
望月心中忐忑:旁人想楊清如何,她不用管。但她覺得,楊清是專門過來看她的。
她琢磨著:楊清是希望她贏,還是希望她輸啊?
他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實在心虛啊。
望月從尚淮那裡看了看現在的成績,立刻覺得見證楊清心思的時刻到了:她的成績很差。只要他一個否決,她必然就進不了雲門了。
她要看看,楊清到底是怎麼想的。
因為想看楊清的心思,最後一場打鬥,望月也打得馬馬虎虎,勉強贏了對面的人。她站在台上,看似是盯著幾位長老,實際看的人,只有一個。在她的目光直視下,楊清似沒看到一般,低頭接過某師侄遞來的茶水,慢悠悠酌一口。
望月看到,幾位長老商量成績時,楊清也只是聽著,根本沒有開口。
到幾位長老談話結束時,望月看到,楊清低垂著眼,手摩挲著杯盞,唇角上翹,似笑了那麼一下。他一直站在邊上,笑的弧度很淺,酒窩都沒有露出來笑意就已經結束了。然望月緊盯著他看,她又很了解他的面部神情,他的眉毛一掀,她都知道他是在笑。
「……?」楊清到底在笑什麼啊?!
楊清突地抬頭,與台上的少女對視了一眼。
望月還希望從他的眼睛裡看出點東西來,就見楊清把茶水交給了旁邊收盤的師侄,轉身走了。留望月一臉茫然,莫名其妙。
幾位長老例行地點評望月的水平,望月卻早已沒心情聽了。等她下台後,尚淮那邊在統計成績。望月認識尚淮,就乾脆在他邊上等候,好拿到第一手消息。過了一會兒,尚淮抬頭,神情古怪。望月心裡一咯噔,搶過他在填寫的冊子。
低頭去找自己的名字,果然見到如自己所料,後面寫著一個「否>
望月微怔。
尚淮起身安慰她,「楊姑娘,你今天狀態不太好,這個成績不是你的真實水平,我知道的。要不要我跟陳長老說一聲,給你個考察待定的機會……」
望月抿了抿唇,「不用,我找別人來幫忙。」
她現在可算明白楊清為什麼笑了。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望月自己就輸了。楊清可不是聽到,就被逗笑了嗎?他果然是專門來看她的,她一比完,楊清就走了。之後的比試,根本沒有留在台前看。
望月問清楚了尚淮楊清在哪裡,就去找人了。
山下擂台邊,有幾間屋子,是平時供奉上山時、若時機不對、在雲門山下藉助的房舍。現在山下在進行比試,這幾間房舍就被徵用,用來給幾位長老和弟子提供休息的地方。尚淮指了個方向,楊清去的,就是這幾間屋子。
有尚淮親自領著,弟子們當然放行。
推開一扇門,看到屋裡靠桌而坐的白衣青年,望月對身後的尚淮使個眼色,告訴他自己找到人了。尚淮就理解地離開,望月轉身進屋,學楊清以前的樣子,反身從里閂上了門。
回過頭,楊清正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扣在梨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動作,沒說什麼。
&哥哥~~」望月露出笑容,纏了上去。
&天還罵我『混蛋』,讓我離你遠一點,現在就成了『清哥哥>
望月甜笑,嬌羞笑,「因為你睡服了我啊。」
「……以後不要這麼叫我,」青年聲音明潤,似泉水淙淙,「影響不好。」
「……」望月已經站到了他面前,小聲,「你是要跟我絕交麼?」
楊清不語。
望月一把抓住他手臂,拉過旁邊圓凳坐在他邊上,抬眼時,神情已是幽怨無比,「你昨天還睡了我,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你這樣子,我會很傷心的。我們這樣的關係,就算你不能對我充滿愛意,也不能不認我啊。」
楊清看著她,從她幽幽怨怨的神情中,判斷她的真實想法,判斷她的傷懷,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做戲,故意讓他生憐。這個謊話成篇、任性自我的姑娘,他當然要好好想一想。很快他就判斷出,望月是有事求他。而她想求他什麼事,他是心知肚明的。
楊清將手臂從她懷中拿開,起身,坐到了離她遠一些的對面,慢條斯理地說,「既然一心想做我的師侄,就和我保持距離。我可不想旁人對你我產生誤會。以後儘量不要靠近我。」
「……」望月心中憋氣。
好吧,我忍。師侄的事,是我的錯,我無言以對。你擠兌我,我也得當作沒聽到。
她說,「你不希望我做你師侄的話,直接跟我說。我會考慮的。」
楊清笑了笑,「我沒什麼好說的,隨便你,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我問你,你對我有沒有什麼安排?」
&有。」
&沒有想跟掌門解釋清楚我之前鬧的烏龍嗎?」
&想。」
&就是說,」望月站起來,「如果我自己現在不爭取的話,你根本無所謂。你根本不會幫我做什麼,幫我爭取什麼機會。不會再想娶我的事情了!」
她惱怒,「楊清,你心眼這么小嗎?!」察覺自己前科還沒有揭過,又對他發脾氣後,望月試圖柔聲細語,「哥哥,你不是那種跟我計較的人。」
楊清抬眼看她忍怒的模樣,輕輕笑了笑,說,「別這麼說,我就是很淺薄的一個人。」
他說,「你不就喜歡這樣嗎?咱們不要談那麼高深度的問題了,計較不計較的,多麻煩。今朝有酒、及時享樂好了。」
「……」這價值觀!
望月想哭:楊清都不跟她計較了,跟看破紅塵、隨時準備成仙似的。
望月想跟他談一談,但現在不是談的時間。她心中煩躁,想了想後,決定先解決眼前事情。深吸一口,蹲下來,手搭在他膝蓋上,仰臉無辜哀求,「我今天身體不適,輸了比試,連第二輪都進去不了了。楊清,你幫我求下情吧,你知道這不是我的真實水平。如果不是因為你那什麼我,我也不至於這麼慘啊。」
楊清看她,笑了聲,「好啊。我幫你求情。」
「……!」望月微愣,還想再繼續求的話,就這麼被堵回去了。
楊清這麼好說話?根本沒有打擊報復她的心理?她還以為他會為難他,結果他並沒有!她一說,他就同意了。
……所以,楊清其實並不是怪她?
他是希望她說嗎?
靈感一晃,望月有點兒明白楊清想要東西的方向了。
他已經不想跟她交流了,他說什麼她都當玩笑話,他就不想說了。現在想來,楊清以前跟她說的九成話,他都是認真的,只是他那種溫和的語氣……總讓望月覺得他在開玩笑。然後她下不了台,他就會給她台階,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楊清本身,卻未必開玩笑。
比如他最初在楊家村時,說,不是你想殺陳老爺嗎?
以開玩笑的語氣說,最後也說自己是開玩笑;
比如他跟她說,我很早就關注過魔教聖女望月。
還是開玩笑的語氣,事後望月卻得知,他並沒有哄她;
再比如前幾天,他說的因為我想娶你啊。
依然聽似玩笑,實際不是玩笑。
相反,反是望月說的很多話,多是真正開玩笑的,哄他的,騙他的。
望月心中愧疚,想著沒關係,楊清不想說了,以後我說好了,我必然能讓他重燃起對我的信心。
現在心中放下了一件事,想通了一件事,望月就輕鬆很多。她這才看到桌上擺著一碗酸梅湯。之前在烈日下暴曬的後遺症過來,看到這碗清湯,就感覺到了喉間的火燙。望月問楊清,「這是雲門弟子準備的,還是你帶來的啊?」
楊清看一眼,「我帶來的……」
話沒有說完,望月放下心,端過碗一飲而盡。喝完後看楊清盯著自己,望月嘻笑,推他的肩膀,「不要這么小氣嘛。我真的口渴,再給我倒一碗好麼?」
楊清半天才說,「沒有了。只有這麼一碗。」
望月不信,「你這麼細心的人,會只帶一碗酸梅湯?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楊清取下牛皮壺,放置在桌上。望月伸手一摸,果然是空蕩蕩的。她心有疑惑,聽到楊清淡聲,「天氣很熱,我出來時,就帶了這麼一碗在身上。我自己喝的,誰知道被你搶了。」
「……」怎麼可能?!
望月驚疑不定地看他,然他轉過了臉,不看她。
過一會兒,望月痴笑,低頭想親他,被他抬手擋住。望月不以為然,攬著他的肩,笑嘻嘻,「你別騙我了。你從不碰甜的東西,這種姑娘家喝的水,你才不會喝呢。你肯定是專門給我帶的,在這裡等我半天。也許我不喝,你還倒了呢。清哥哥,你對我好,我知道的!」
「……你真是對自己自信啊。」
他這種似笑非笑的語氣,望月一時又弄不清楚他的真假了。
她還想留在屋中跟楊清說話,外面有弟子敲門,說陳長老請楊清了。楊清應了聲,望月也沒法在這裡呆了。她問他,「那你晚上是回雲門呢,還是下山找我?」
楊清正要答,望月搶答,「你當然是要找我的。畢竟你的髮簪在我這裡。」她張開袖子,露出一個玉白色的物件一角,讓楊清看到。楊清伸手要拿,望月往後躲,離他遠遠的。
看他站起來,她飛快把話說完,「堂堂雲門長老,束髮的髮簪怎麼能落到一個姑娘家那裡?他是做了什麼壞事,把這種私人的物件給弄丟了?當然是因為強迫了人家姑娘,衣-冠-禽-獸。等那姑娘改日上雲門告狀,雲門的聲望,也要被這位長老連累死的。滿天下都會說,柃木長老道貌岸然,卻強睡一個小姑娘。讓人姑娘懷孕,獨自產子,艱苦萬分……」
楊清向她走過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問,「你懷孕了?」頓一下,「這麼快就能看出來?」
他心想,似乎不是這樣啊?
又想,若是望月懷孕了……
「……」望月一滯,快被他氣死,「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你的髮簪!」
她迅速結束話題,「反正就是這樣。你晚上喜歡去哪裡,你好好想一想再行動!千萬別一步踏錯,毀了你一生聲譽。」
楊清兀自在屋中站半天,聽門摔後,少女腳步聲走遠。他低眉沉思,想兩人之前胡鬧的事情。想她懷孕的可能性……這麼一想,又有些後悔自己先前喝了酒。
如果不是喝了酒,他也不至於脾氣控不住,強迫瞭望月,把他和她兩個人,都搞得很慘。
他現在覺得成不成親倒不著急,讓望月對他上心、不要凡事只想著她自己高興才是重要的。這個過程,必然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到的。他做好跟她長久作戰的準備。
望月太過自由,哪怕她喜歡他呢,想要馴服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個時候,如果她懷孕了,那他就和輸了沒什麼兩樣。因以楊清自己的脾氣,如果望月懷孕,他必然投降,她說什麼就什麼了。楊清短期內,都不可能讓望月有心考慮兩人的問題了……
他既希望她懷孕,又不希望她懷孕。
而望月、望月……以她愛玩的性格,楊清也猜不准她是希望有孩子,還是不希望有孩子。
沒有孩子,她就可以繼續玩了,無限制地玩;
有了孩子,她就能拿孩子拿捏住楊清,讓楊清娶她。
怎麼看,望月都是贏家啊。
楊清低著眼,想著這些事。轉而想久了,又有敲門聲在外,他回過神,才想到望月托他求情的事。既然望月主動開口說了,楊清自然會幫她一把。如果她不說,他也會想辦法讓她說……
現在事情已經這個樣子,掌門虎視眈眈在上,望月在掌門那裡備過案,短期內,楊清已經不可能娶望月了。望月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
望月想留在雲門,倒是被她自己弄的,只有入門弟子這一招了。若是錯過,她還是回魔教吧,那樣見楊清的機會,可能都多一點——像她前世那樣,幾個月來趟雲門磨一陣子,看能不能見到楊清一面。
師叔師侄啊……
楊清哼笑了聲,推門而出。
推門而出,門外有個弟子正端著一盤葡萄過來,「楊師叔!」
楊清點下頭。
那弟子沒有讓步,「剛才有位姑娘買了葡萄,讓弟子端給您。」
楊清眸子一閃,問,「楊望月?」
「……好像是聽尚師兄喊她『楊姑娘』來著。」
楊清露出了笑,接過盤子,謝過這位弟子。捻一顆到嘴裡,酸酸甜甜,非他喜歡,卻清爽無比,讓他心悅。最重要的,還是望月記得他的這片心意。
之前那碗酸梅湯,望月能看出來是給她的……她真是進步太多了。
他原以為自己的一片心,會再次被她無視。而她還記得投桃報李。
這樣的小姑娘,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呢?
越喜歡,越積極地與她磨合。
當天傍晚,望月等消息中,等到了楊清發揮的作用。他果然幫她求了情,讓她留在了第二輪。雲門弟子給她發了厚厚一本書,說第二輪考記性,讓他們回去準備。望月看著厚厚一沓書,翻開,見是「雲門門規」幾個字,額角就跳了跳。
尚淮把書給她時,她便隨口感嘆,「雲門選弟子真是麻煩,就一個入門弟子,還一層層地走流程。在魔教,都是大家打一場,誰贏了誰上位。武功高的往上走,武功不行的怨不了別人。死傷勿論,那血腥,嘖嘖。雲門選弟子的方式,真溫柔啊。」
尚淮停住腳步,盯著她,「為什麼你這麼清楚魔教的規矩?之前在外我就想問,楊姑娘你說你認識原教主,是什麼意思?」
望月:「……你誤會了。其實這些,都是通過你們楊師叔知道的。」
望月乾笑了一聲,「楊清告訴我的。」
她這樣說時,又幾位弟子路過,聽到了她的話。
更倒霉的是,尚淮表情變得奇怪。望月一回頭,楊清就站在她身後。
望月:「……」
尚淮問楊清,「師叔,你真的跟楊姑娘說過魔教的規矩?還介紹她認識了原教主?」
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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