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宋遼自澶淵之盟以來百多年間未曾有過大戰,但兩國間的敵對關係卻並未因之稍減,不但邊境駐軍多有突入對方國界燒殺擄掠者,各種間諜暗戰也是所在多有。筆神閣 m.bishenge。com
因為宋國開放商路,就連東京汴梁都潛藏著遼夏等敵國密諜,不少情報就是被他們以各種方式送遞出去。相應的,宋國也沒少往這些敵國派遣人馬,只是因為遼國北邊各京更為排外,所以他們便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到了南京幽州,以及與宋接壤的邊關地帶。
在明白了這些後,孫途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如此說來,我大宋在幽州城裡一直都藏有人手探查相關信息了?」
「不錯,但他們之前也只能探查到一些並不算太機密的消息,可這一回卻大有所獲,去年他們南院有個負責邊軍布防的官員因為貪心而被我們的人所收買,從而獲取了一份完整的遼國邊防布軍圖。」童貫點頭道。
孫途聽得精神更是一振,這可是極其罕見的大收穫了。要是宋軍真能對遼國邊軍的布防瞭若指掌,那一旦開戰便可有的放矢,以最小的代價攻破防線,在戰鬥中占據絕對的先機了。
「不過遼人事後似乎也收到了一些風聲,所以便加緊了對南下之人的搜查。為防萬一,我們的人也沒有急著將此信息傳遞迴去,東西就一直藏在了幽州城裡。」童貫看著孫途道:「老夫這次赴遼就是為了能拿到這份布防圖!不過我為正使太過惹人注意了,此事還得交由千里你去辦,你可不要壞了大事啊。」
孫途神色一緊,當即就肅然拱手應道:「下官敢不盡力!」他也沒問對方遼人若是知道布防圖外泄為何沒有趕緊重新調整兵馬,因為帶兵有段時日的孫途早已清楚此時兵馬布防的調動有多繁雜,消耗大量的時間與物資不說,而且這段日子還相當的危險,一旦被宋軍抓住機會,損失可就大了。所以遼人在知道如此重要的布防圖可能外泄後,能做的就是想盡辦法地阻止其往南而去。
但在應允後,孫途又道:「童帥,既然他們如此重視這份布防圖,想必也會防著我們。即便我們真拿到了手,想帶它回去怕也不容易吧?」
「這個老夫自有辦法,你只管在避開他們的監察下將東西拿回來便可。」童貫沒有把一切都說出來,畢竟關係到全盤大局,哪怕是他所信任重視的孫途,也不能和盤托出。
明白自己的職責後,孫途就再不敢有所放鬆了。他很清楚,如今這館驛內外應該都遍布了遼人的眼線,說不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而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找出漏洞和破綻來。
於是在進入幽州城只兩日後,孫途便和武松他們幾個開始頻繁地走出館驛,就在城裡四處閒逛起來,往往都是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外帶買上一些有著遼人特色的物品。
而每次當他們離開館驛,孫途都能清晰地發現身後多了幾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們幾個。雖未明言,其中意圖卻已經相當明顯了。
至於童貫這邊,也已經忙活了起來,每日裡都會拿著各式禮物去拜見城中的大小漢人官員,與他們攀交情,說著些看似毫無營養的廢話。這時候,也終於體現出了童貫他八面玲瓏的一面,真正做到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真與好些個南面官中的漢人交上了朋友。
對於宋使團的這一系列舉動,遼人雖然未做阻攔,但卻也都看在了眼裡,並且半點不漏地全都上報給了其實一直都在城中的耶律雄格和耶律大石,對此,不少人還都有些擔憂,曾進言是不是該禁了這些宋使的足,讓他們就好好地待在館驛之中。對此,耶律雄格並沒有任何的表態,此時卻看著微笑的耶律大石道:「林牙以為此事該如何應對為好?」
「大石以為禁足他們只會讓事情越發的複雜。以那些宋人的本事,夜間偷摸著出去也不是太難,何況不讓他們出去,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
「哦?好處?此話怎講?」
「雄格你應該也早就有過對策了吧,那就是藉此機會把某些人給引出來。無論是依舊心向漢人的那些南面漢官,還是一直潛藏在我南京城裡,我們怎都尋不到其蹤跡的宋人密諜,本來我們都不好將他們挖出來,但現在卻不同了,只要順著宋使的軌跡去找,他們便將無所遁形。」耶律大石微笑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測,也相信耶律雄格也是這麼想的。
後者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當即點頭笑道:「知我者林牙也,真不愧是我朝幾十年來少有的文武全才之英豪啊。不錯,這也正是我一直避不見他們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他們在我南京城裡多做些事情。如今我大遼內憂外患不斷,再不能讓這些毒瘤一直藏在我南京腹心之地了,哪怕會冒些風險,我也要放手一搏!」說到最後,他眼中的殺氣已是怎麼都掩蓋不住了。
耶律大石暗自一聲嘆息,他很清楚耶律雄格對大遼有多麼的忠心耿耿,奈何因為朝中有奸佞作祟,使皇帝對他起了疑心,才會將他丟到南京去和宋人周旋。不然以他的才幹和身份,是絕對能在朝中有一番大作為的,說不定還能勸阻皇帝不要再四處狩獵呢。
「那宋國密諜的事情就交給大石來應付吧,我相信在南京城裡,他們的一切舉動還逃不過我的眼睛。」耶律大石突然請纓道,他知道自己必須出手為雄格分擔一部分壓力了。
「如此最好不過。密諜那裡就全拜託於你了。」耶律雄格笑了起來,本來深皺的眉頭也因之舒展了不少。
接下來幾日裡,宋遼間居然就出現了一種詭異的默契,童貫、孫途等人依舊找著各種蹩腳地理由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而遼人方面卻也不見阻攔,只是在他們身後,多半會跟上一些眼線。而對於身後的尾巴,宋人也沒有任何驅趕或甩開的意思,依舊是按著自己的節奏來,尤其是孫途這邊,每日上午出門,直到傍晚才回來,都成為雷打不動的日常了,幾天下來,整座幽州城都要被他們給逛遍了。
這等做法倒是沒有惹來遼人的不滿,反倒讓一直與他同行的武松和魯達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這天在一處酒樓中吃飯時,魯達是真忍不住了,小聲道:「三郎,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每天就在這幽州城裡四處亂逛,背後還多了幾雙眼睛盯著,可實在太不自在了。」說著,他還刻意掃了一眼身邊一張桌子,那裡四五個平民打扮的漢子正一點不作掩飾地盯著他們呢。
武松也在猛灌下了一杯酒後附和道:「是啊三郎,這等鬥心眼的事情實在不適合我等啊。要不是你壓著,俺都想和這些遼人戰上一場了,這也實在太過憋屈了。關鍵是這幾日我們還一無所獲,時間都浪費了。」
孫途笑呵呵地為他二人又倒滿了酒,隨後才道:「我們有什麼憋屈的,就當官家給錢讓我們在幽州城裡遊覽吃喝了。倒是這些遼人才真憋屈呢,行止都不得自由,全得按著我們的意思來,還不能對我們怎樣。」
頓了下後,他也掃了眼那邊盯梢之人,壓低了聲音道:「而且你們如何就知道這幾日我就一無所獲呢?」
「啊?難道你已經拿到東西了?」武松詫異道。他們雖不知到底要拿到的是什麼東西,卻也知道那東西一定極其重要,關係到了兩國戰鬥,所以一聽之下不覺有些興奮起來。
「那倒沒有。你我每次回館驛都會被人搜身,拿到東西怎麼可能瞞過他們呢?」孫途笑著搖頭:「我所指的收穫,是已經與我大宋的密諜有過接觸,並且還確認他們依舊是安全的,東西也還在掌握中。」
「啊?這……你是如何做到的?我們怎就一無所知?」兩人更感驚訝,要知道這幾天他們三個幾乎同進同出,都沒怎麼分開過啊。
「很簡單,在這幾天四處閒逛時,我就已經借買賣物品而和他們接觸過了。現在只等一個機會,就能從他們手中拿到東西。至於你們為何會全然不知,卻是因為我與人交談時用了隱語,別人是聽不出異樣來的。」孫途說著也不覺有些佩服宋國所創的密諜機構,這個叫隨風的機構真正做到了那句詩中所寫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一切都是在別人不知不覺間發生,連自己身邊之人都沒有絲毫的察覺,更別提盯梢的遼人了。
不過,問題卻依然存在,最關鍵的,就是自己如何瞞天過海地從人家眼皮底下把布防圖給拿到手,同時還能順利地將之送入館驛中,交到童貫的手上。
好在幾日下來,他已經有了計劃,只等一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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