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年前那個醫學尚屬簡陋的年代裡,就是大宋這等科技文明都遠在外族之上的國家都會因為一場瘟疫而使成百上千的患者喪命,就更別提西夏這邊了。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細封常早幾年時就曾見識過順軍城轄區內數村百姓感染瘟疫後只能被隔絕自生自滅的可怕景象,所以此時就顯得格外凝重。
倒是孫途在此事上就顯得有些孤陋寡聞了,反應上要滯後許多不提,甚至都還有心思想著之前進城時壓根看不出城內百姓有受疫病困擾的模樣啊,莫非只是天冷受寒之下百姓們相繼病倒而已嗎?
但隨後越王的話卻讓他知道自己還是有些過於樂觀了:「雖然這次的病災算不得瘟疫,但還是讓城外南郊一帶數座村落多半人都倒了下去,為此本王不但將城中郎中大夫都派去了那邊,還請來了寶輪寺的結桑上師來為百姓祛病消災,只希望佛祖有靈能護我定州百姓周全。」說著,他還頗為虔誠地合什祝禱了兩句。
其實何止是他,就連同在廳內的其他人等,包括細封常都做出了同樣雙手合什的動作來,神色上也顯得格外莊重肅穆,使得孫途在猶豫之後只能入鄉隨俗地跟著合什。
事實上早在順軍城裡時孫途就見識過夏國上下對佛教的尊崇敬重,無論是尋常百姓,亦或是達官顯貴,幾乎每個人都會在有難處時向佛祖禱告,而僧侶在當地也是深得眾人尊敬,他就曾親眼見過細封常對從路邊經過的衣衫破爛的苦行僧行禮避讓,那可是在順軍城中啊。
現在看來這等禮佛敬佛的思想已經在西夏國內遍地開花了,就連之前看著精明睿智的李仁友居然也會在城中出了疫病之後不想著多請大夫而去請什麼寺院的上師來施法拯救百姓,實在讓他生出了一種荒誕的感覺來。
可偏偏在場眾人卻把如此行為視作理所當然,細封常更滿是驚喜地道:「可是被皇帝欽封為國之上師的結桑蠟上師嗎?」在看到越王點頭後,便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道:「如此定州百姓必然有救了。當年我順軍城裡生出疫病時便是有結桑上師的弟子前往救下的數百患者,現在由上師親自到來,還怕疫病橫行嗎?」
「是啊,也是我定州之福。本來上師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內四處雲遊,正好這次父皇聖壽他也奉旨去興慶府,這才會從我定州路過。眼看百姓遭劫,上師慈悲為懷自然不會不顧,當日就去了南郊的村落為百姓祈福診治去了。」越王一臉敬重地說道:「所以我身為定州之主,此時自然更不能輕易離開了。」
「越王叔說的是,那小侄就先在定州等上幾日,待城中疫病清除之後再與你同往興慶府。」細封常忙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對此越王自然是一口應允了下來,隨後細封常又突然神色凝重地道:「越王叔,其實小侄此番前來除了為皇帝賀壽之外,更有一件要緊的事情需要與王叔你商議一二。不知你可否與我單獨一敘?」
哦?那你我去書房說話。」越王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隨即還是點頭應道。可就在兩人相繼起身想去後邊的書房密談時,一名手下卻來到了廳前:「王爺,結桑上師在外求見。」
孫途一聽之下,都要說一句說曹操曹操到了,這位上師還真有些神通了,這邊幾人正說起他呢,他本人居然就不請自來了。其他人倒是沒有這樣的想法,越王更是立刻起身道:「本王這就親往迎接上師入府!」說著已大步往外走去。只這一表現就足以看出這位結桑蠟在夏國的地位有多麼的尊崇了,居然能讓一位皇子親王親自出門迎接,要知道連細封常到訪他也只是在院中相迎而已啊。
而細封常倒是沒有任何不快的意思,反而有些激動地跟著起身:「小侄也是久聞上師之名,今日正好拜見,我與王叔一同迎他。」
既然這二位都這麼表態了,其他人當然不可能大模大樣地在廳內坐著,於是所有人都一臉敬意地起身出迎,越王府甚至還特意打開了久未開啟的中門,這等禮節之重,直看得孫途都暗自咋舌不已了。
而在看到被眾人敬重與推崇的結桑蠟後,孫途又有些恍惚了。這位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心目中得道高僧該有的模樣,其實他確實和中原的僧侶分屬兩個流派,乃是西北這邊所流傳的喇嘛打扮,只是那一身暗紅色的僧衣佩著他枯瘦矮小的身軀怎麼都不見一點氣勢,再加上其頭頂還長著數寸短髮,就更與孫途想像中的形象相去甚遠了。
不過其他人就不是這麼想了,在眾人眼中,這位便是最得人敬重的國中上師。不但能讓越王和細封常等貴人主動出門相迎,而且附近街道上的百姓此時也都已齊刷刷地跪倒一片,正都在向上師磕頭見禮呢。
此時,更有一個瘦骨嶙峋的女子抱了個孩子湊到上師面前砰砰磕頭說著些什麼,好像是在求對方救治自己的孩子。而上師也沒有一點嫌棄對方衣著破爛,身份低賤的模樣,面帶和善地笑容正為那半昏迷的孩子號脈診治,半晌後方才輕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便從寬大的僧袍袖子裡取出幾枚銅錢來遞與女子:「你就照我說的去那邊的藥店買藥吧,三日之後,定見成效。」
在上師為那窮苦人家的孩子診治時,就連越王都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只是規規矩矩地等在一旁,直到事了,他才走上前去,一邊向上師見禮,一邊給手下人打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人跟著那女子而去,顯然是要幫她出錢買藥了。而這一切落到周圍百姓眼中,更是惹得眾人一陣稱頌,既有對結桑上師的,也有對愛民如子的越王殿下的。
孫途在一旁則是再度看得有些傻眼了,甚至都沒有跟其他人一樣上前向結桑上師見禮。因為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之前的判斷確實有誤,這位被西夏舉國推崇的結桑上師居然並不是一個招搖撞騙,只會跳大神的傢伙,至少他的醫術是真的,如此看來所謂的他在南郊村中
治療病患還真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其實孫途確實不了解夏國的這等風俗習性,他們確實崇佛信佛,但卻也不是盲信,但凡一個能讓舉國尊崇的僧侶那都是真能為百姓和國家帶來幫助的得道之士。若只會一些欺騙人的小手段的傢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貴族與皇帝的座上客的。
另外,佛教在傳入西北之地所以能如此興旺,也是因為和他們勸人向善,同時還能幫助診治受苦百姓大有關聯。正所謂巫醫不分家,這在千年前的西夏是完全合理的存在,而為了廣招信徒的僧侶們所做的一切其實倒也和幾百年後從西方跑到中國傳教的傳教士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將佛經換成了聖經,用念珠木魚經輪什麼的取代了十字架而已。
正自發怔間,結桑上師已經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正好與抬起頭來的孫途對上了一眼。而在與對方那雙溫潤平和的目光一對後,不知怎的,孫途的心跳居然就漏了一拍,有種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破的感覺。
而結桑蠟在看到孫途後,腳步也是一頓,隨即又合什輕聲道:「這位施主,你非此處之人,緣何竟會到此啊?」
這話看似平常,卻讓孫途的心跳猛然一快,難道對方真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嗎?這等秘密連身邊最可信的雅兒都不曾知曉,難道今日竟要被這長相普通的中年喇嘛給一眼識破了嗎?有那麼一刻,孫途都生出殺人滅口,以及儘快逃離此地的想法來。但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這兩種行為恐怕都不現實啊。
好在這時細封常開口為他解了圍:「上師果然是慧眼如炬,竟一眼就看出千里他非定州人氏了,實在讓在下佩服之至。」
「是啊,在下非但不是定州人氏,甚至還不是夏國之人,而是來自北邊的遼國。」孫途這時終於略定了下神,勉強笑著附和道。
結桑上師又深深地看了孫途一眼,這回倒是沒有再點破什麼,只是淡淡地一笑:「是焉非焉,過去未來,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不提也罷。既然閣下說自己是遼人,那就是遼人。」
前兩句話其他人還聽不太懂,可落在孫途耳中卻不啻於兩聲驚雷震響,一時間竟讓他再度失神,自己是真已經被人看透了?
恍惚間,孫途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著眾人一起返回的廳堂和落的座,等他回神,正聽見越王有些期待地問著結桑上師:「上師此番來見本王可是因為有辦法解決城外的病災了嗎?」
「這個……還請恕小僧能力低微,此番病症實在有些棘手,幾日下來依舊難有成效。」結桑上師坦誠地說道,這讓眾人臉色都是一變,越王更是嘆道:「居然連上師你也束手無策了嗎?難道那裡的百姓真是難逃此劫?」
「那倒未必,其實這裡還是有人能救他們脫離苦海。」結桑蠟說著已轉頭看向了孫途,也讓在場其他人都同時朝他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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