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崔略商一臉忐忑與疑惑地看著孫途「這怎麼可能?侯爺,小人之前所說絕無半字虛言,我,我斷不敢在此等事情上欺瞞於您啊。讀書都 m.dushudu.com」
他是真有些著慌了,剛一散衙就被孫途的人叫到了此處,然後從其口中得知關在開封府大牢裡的那個「周雄」居然不是本人,這確實足夠奇怪,也足夠讓孫途對他的話生出疑心來了。
不過孫途的反應卻頗顯平靜,笑著安慰他道「老崔你不必如此,你我還是信得過的,今日找你前來,也只是為了把個中內情看得明白些罷了,畢竟若非你坦誠相告,我都不知師父他們已出了岔子。」
聽他說得誠懇,崔略商總算是定下神來,隨後思索著道「要真如侯爺所說,這事可真就透著古怪了。那人雖非小的親手所拿,但事情當時就鬧得不輕,而且人一被抓就直接關入大牢,根本不可能被人換走啊。」
「若是衙門裡有人裡應外合配合著來一招李代桃僵呢?」孫途又皺著眉頭問道,事關師父被殺的真相,他自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了。
這一問還真就讓崔略商怔了一下「這個……可他們圖什麼?誰會為了這麼個無錢無勢,還當街殺人的罪犯冒如此風險呢?」
孫途則迅速品出了些東西來「這麼說是有了?真有人能從大牢裡換走人犯?」
「這也只是小的聽一些前輩所說,不光是咱們開封府大牢裡,就是刑部天牢,只要肯付出足夠代價,再加上人犯不是太過重要,就有辦法被替換掉。據說數年前,就有一個家財萬貫的犯人買通獄中看守,讓人代他上了刑台。之後因為有人說漏了嘴,才泄露出來。但那時人都已經斬殺了,對方一家更是早已遠走他鄉,最終只能是拿一些獄卒問罪了事。」
「宰白鴨嗎?」孫途神色凝重道「這個我倒也曾聽人說起過,一些地方官府為保為富不仁者多用此招,往往讓一些窮途末路之人替死,他們則賺個盆滿缽滿。只是沒想到,東京城內,天子腳下居然也會出現此等不法之事!」
崔略商苦笑一聲,這天下大勢如此,東京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不過他還是覺著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可這事終究干係極大,而且那周雄又非什麼富貴之人,怎麼可能讓人冒此大險,還花費心思和無數錢財來救他呢?」
「是啊,所以此事看著委實太過怪異,完全就不合常理了。」孫途以指叩擊著桌面「你說,能做到這事的在開封府有幾人?」
「這個,除了府尹外,也就鍾通判了吧。」
孫途當即搖頭「周府尹與此事全無關係,而且他是個聰明人,斷不可能趟這渾水。至於鍾揚,我看得出來他已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實相告了,若真做了這等事情,也絕瞞不過我!」他要是真這麼做了,也不會這麼配合就幫著自己進入大牢見到那個假周雄了。
而此事更大的疑問還在於有人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他們圖什麼?周雄又不是什麼權貴人物,也與朝中那些大人物挨不上半點邊,也就與孫途有些關係,怎麼可能有人會想著救他呢?而且還是冒如此大的風險。他身上唯一的價值就在周侗的命案,可周侗固然算是江湖中一代宗師,也深受孫途等弟子敬重,但在朝廷官場之上,就真只是賤命一條了,誰會為了他花這個心思?
越想越覺著這事透著不合常理的古怪,讓孫途都不知該作何判斷才好了。直沉吟了好一陣後,他才說道「這樣,你這幾日在衙門裡幫我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可有這方面的異動,不得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小的明白了。」崔略商忙點頭應下,只是眼中卻閃過了一絲不安。畢竟這可不是小事,說不定會得罪什麼官人,而他終究只是個小人物而已。
孫途一下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擔憂,便又笑道「這樣,只要這件事了,本侯便會把你調到我皇城司內當差,好歹給你個正經官身。」
這話讓崔略商一愣後,便大喜過望。要知道從胥吏而成官員可是要跨過一道鴻溝的,多少人幾代下來依舊只是個身份低賤的胥吏,而以他崔略商的身份什麼的,更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出頭的一天。但現在得了越侯的保證就完全不同了。對其他人來說這是件大難事,但對真正身份尊貴,手握實權的官員來說,卻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孫途既然做出了承諾,就不可能失信。片刻後,驚喜不已的崔略商已迅速跪了下來「小的多謝侯爺提攜。侯爺放心,小的一定盡力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讓您失望。」
「呵呵,起來說話。」孫途伸手虛扶了一把,這才又正色道「不過此事重大,你最要緊的還是在暗中查探,莫要讓其他人知道了我的用意。」
「小的省得,自會小心行事。」
等崔略商歡天喜地地離開,一直旁聽的狄鷹揚才皺眉問道「將軍,我總覺著這事沒這麼簡單,雖然我也曾聽說過偷龍轉鳳這樣的勾當,但多用在發配犯人身上,很少換死刑犯。而且就你所說,這事還有刑部郎中關照,就更難成事了。」
「是啊,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現在想起來,就連周雄被人生擒本身就有些怪異。」孫途皺眉道「他一身武藝也自不俗,既然已當眾殺人,必然會想著如何脫身,怎麼就如此輕易便被開封府的人給拿下了呢?不過最關鍵的還在那刑部郎中楊淮昌身上。試問,他一個四品高官,為何會盯上這麼一起兇殺案,對一個尋常兇手生出興趣來,還特意囑咐鍾揚必須將其單獨關押,不得讓任何人接觸呢?」
「除非他與周雄有仇,比如說周雄當日斗殺的潑皮里就有他的親朋。」狄鷹揚道出一種可能後,又迅速自己否定「不可能,楊郎中的親朋怎麼可能如此不堪,而且此事太明顯,他更不會冒險了,不然瓜田李下,就更說不清了。」
「是啊,但此人身上大有問題是必然的,所以要想知道內情,必從這個楊郎中身上入手!」孫途說著看了對方一眼「既然九哥你不習慣在軍中操練,那我就把此事交你辦理。聽說他人已被關進了刑部天牢,你可有辦法見到他嗎?」
這後半句話讓狄鷹揚的老臉不禁一紅。話說自打虎賁軍正式操練起來後,年歲最大,出身最為貴重的狄家九公子就實在受不得這份苦了。那軍中操練實在太苦,也實在太過無趣,遠不是他能適應的,於是他就開始找著各種理由從軍營跑出來,不再與那些「兄弟們」同甘共苦。而孫途在知道這事後,對他也極為寬容,並沒有作處置與追究,現在更是直接幫他找了個不去操練的正當藉口來。
有些心虛的沖孫途一笑,狄鷹揚才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只管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用不了幾日,我便能見到楊淮昌,也定能從他口中套出關鍵線索來。」他確實有這份自信,因為他在京中交遊廣闊,而且最是善於與人交流了。
孫途點頭「那就拜託九哥你了。事關重大,這已是我最近最想要找到真相的一件事情了。」顧家勾結遼人奸細一事已被朝廷打橫里破壞,孫途也沒多少興趣繼續追查,所以便把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師父被殺一事上頭。
本來以為只要找到周雄就能有答案,但現在看來,事情是越發的可疑,背後更是疑點重重。
懷著疑慮,孫途很快又去見了鍾揚。這位鍾通判再見到孫途,本以為自己可以就此離開了,不想卻從其口中得知了這麼個蹊蹺的結果,這也讓他百思難解。半晌後,才急聲道「這不可能,大牢裡的人犯是絕不可能被人偷換的。」
「哦?是嗎?可據我所知,以往也曾有過這樣的事情啊。」
「那是以前,可自本官到任,嚴加整治後,牢中種種弊端已全數被除掉了。別說這等兇案重犯了,就是一個竊賊只要進了我開封府大牢,也斷不可能被人輕易換走!而且本官是親自驗明正身再把人送進大牢的,而就在幾日前,我還剛去看過他呢,並無換人啊。」
「嗯?那你看到的周雄是個什麼模樣的人?」孫途突然就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急聲問道。
「他是個身子單薄瘦削之人,而且因為剛殺了人的關係,整個人還有些懵懵懂懂的,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此言一出,孫途雙眼便是一亮!倘若鍾揚所言是實,那就可以一個推論——犯人一早就被換了,可這麼一來,問題就更大了,到底是誰在偷龍轉鳳,而真正的周雄又在何處?
當然,他的話也未必能全信,總還得等崔略商查問之後才能有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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