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一下,我要打扮一下」
亨里克斯叫住了匆匆忙忙就要趕出去的巴克利神甫。
他說的打扮一下並不是要畫上精緻的妝容,而是把他的臉遮蓋一下。
畢竟在松巴島上他一副白人的模樣實在是太惹眼了,走在哪裡都能吸引不少人行注目禮,況且他還是當地不大不小的一個名人,不少島民都知道這個來自尼德蘭的正牌神甫。
「神甫,上我的摩托車吧。」
松巴島的面積不算小,有三分之一海南島的大小,不過作為中心的瓦加英普就小的可憐了,整個海島的人口也不多,尚且不到海南的三十分之一。
坐在巴克利不知幾手的摩托車後座,亨里克斯顛的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在終年雨水的落後島嶼,不要說追求平直的柏油公路了,能夠有不泥濘的土路都已經是上帝保佑了。
「你知道他們,呃,就是你說的那個血池在哪裡嗎?」
「知道,就在往年舉行帕索拉儀式的那片草灘上,我聽說,神甫,只是我聽說而已……」巴克利掌著摩托車的車把,「馬拉普教的神明好像顯靈了,就在舉行帕索拉儀式的時候,所以那些愚昧的教徒才要復興那些原始的血腥的儀式。」
「顯靈?哦,這世上可……」
亨里克斯本來想說這世上可沒有神明,更別說顯靈了,但想了想,這種話從他的嘴中說出來似乎並不合時宜。
雖然是一名神甫,但亨里克斯對自身的定位非常清楚——所謂的神甫,其實日常的工作就是心理諮詢師,幫助信眾排解心中苦悶,給他們一個信仰支撐罷了。
比亨里克斯認知更清楚的是教宗國的當世教宗,在新聞媒體前都敢直接說上帝不存在……不過這位年輕時就學習過紅色思想。
兩人說話間,已經越來越接近目的地,而在泥濘道路的兩側,慢慢的也出現了為數不少的當地土著,他們或結伴向前,或者折返,但返回折返的人雙臂上都纏繞著明顯的繃帶。
不管男女老少,都纏繞著繃帶。
看到這些人的時候,亨里克斯的面色已經嚴肅了起來。
這恐怕八九不離十了……在胳膊上纏繞著繃帶,難道真的是在獻出自己的鮮血?
「這麼多人……」
僅僅是一路上看到的,纏繞著繃帶的人數就有近千人,對只有幾十萬人的松巴島來說,這麼多的數量算得上觸目驚心。
「好血腥的味道。」
還沒有真正走進,亨里克斯的鼻子就嗅到了極度血腥的味道。
這味道是這麼的沖鼻,遠比他在小攤販雲集的海鮮市場上的味道更加濃厚,血腥味之重,令他都忍不住要反胃嘔吐出來。
不用再上前去,亨里克斯心中已經確定松巴島上一定是真的出現了什麼大問題。
「巴克利神甫,不用再上前了。」亨里克斯抓著摩托車後座,「我們找個高處,我回家拿一下相機拍攝那裡的情況。」
要是進入了這群狂信徒的中間,亨里克斯不確定自己的偽裝還能起到作用,說不定到時候就不是割腕放學,而是直接被拉去活祭了。
這個島,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事不宜遲,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亨里克斯和巴克利兩人匆匆忙忙的到了草灘對過的一座山上架起了相機。
三腳架、粗長的鏡頭,這套設備到處都透露著昂貴的氣息,事實上也的確極為昂貴,要是以松巴島的人均收入來說,怕是奮鬥半輩子才能買得起這台相機。
不過對出生在富裕家庭的亨里克斯來說,買這台相機也只是出於他大學時的小小愛好而已。
「放大,放大,看到了……喔!喔!該死!我的上帝!他們竟然真的在進行血腥的儀式!」通過鏡頭的放大,亨里克斯清楚的看到了。
在夕陽的映襯下,草灘中間有著一個巨大的新挖出來用水泥砌好的坑洞,在坑的周圍,則堆積著各種各樣動物的屍首,單只是看著累積在一起的動物屍首,就已經令亨里克斯從骨子裡升起了濃濃的不適感。
至於在周圍,則有著數量眾多的信徒環繞著血池割開自己的身體,任由鮮血流淌到池中。
而看他們的模樣,全都是一派心甘情願的表情。
「瘋了,真的是瘋了。」亨里克斯趕忙拍攝著,同時又微微調轉著相機鏡頭,他要拍攝到更多的畫面,將這些震撼的畫面向更高層次反映引起足夠的重視。
他看到了心甘情願割開身體的狂信徒,看到了一些孩童被嚇得面色蒼白,看到了一個高大的人……
高大的?人?
亨里克斯貼著相機鏡頭的臉抬起,他的臉上出現了濃濃的迷惑。
在一眾矮小的當地土著居民中,一名男子的身材格外高大,高大到……有其他人三四個摞起來還要高。
亨里克斯一米九的身高,放在東南亞叢林島嶼中也算是一個小巨人了,但要是站在血池旁邊的話,和那巨人一比只能說是侏儒。
這已經不是高不高的範疇了吧?
完全是物種上的差異了,就像是只有一米半長度的瓦吉塔鯨魚和二十五米長的藍鯨!
而罕見的巨人病也沒可能長得這麼高大吧?
「咯吱。」
他扭動著設備,讓鏡頭繼續放大。
心臟驟停。
亨里克斯的瞳孔猛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一樣近乎驟停。
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下半身是一匹戰馬?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過去。
接著遽然向後一跳,面色幾近蒼白。
「神甫。」一旁的巴克利神甫扶穩了亨里克斯,好懸沒有讓他從山上滾落下去,「你看到了?是不是正在舉行斜教儀式?」
「不行,我必須要親自回國一趟。」亨里克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還有千島之國國內,我要向雅加達方面反應這件事情。」
「神甫。」巴克利又重複了一遍。
「啊?」亨里克斯這才驚醒過來,他抖索著嘴唇,對著巴克利嚴肅認真的說道,「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我們教堂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
「啊?好?」巴克利滿眼迷惑,他不清楚,亨里克斯神甫到底是在相機中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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