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陷艱辛勞苦之懼!」
「再品爭先逐進之苦!」
「再燃渴念離人之欲!」
也不管幽靈鯊有沒有相對應的深刻回憶,瓦倫娜死死抓住她的腳踝,雷電如潮水般向外湧出,順著神經直衝大腦。
「再識」
可第四招剛起了個頭,瓦倫娜就被踢爆了腦袋。鮮血混雜著腦漿飛濺而出,在幽靈鯊的修女服上印下不知道第多少朵猩紅的花。
不過,她的「犧牲」很有效。
無數細小的電流在幽靈鯊顱腔內肆虐,在修復其精神傷疤的同時激活了她過去那些極為深刻的回憶,如電影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幽靈鯊感覺有人把自己的眼皮跟眉毛縫在一起,摁著自己的腦袋去看那些交織在一起無比混亂又極其真實的影片,沒有任何方法逃避。
外面的彈指一揮間,在這裡可能是數天、數月甚至是數年。
她看到自己出生時的樣子,小小的白白的,稍微一碰就大聲哭鬧。這時候就會有人過來抱住自己,哼著不知名的歌謠,哄自己入睡。
「媽媽?」
幽靈鯊跪在地上,低下頭,看著自己沾滿血污的雙手,布滿混沌的眼眸中出現一絲清明。
「媽媽?」
被噶成兩半的瓦倫丁耳朵一翹,抬起頭來瞧了眼跪在一旁的幽靈鯊。
很可惜映入眼中的只有一個背影,他看不到此刻的修女姐姐是何表情。
「閉嘴!」
瓦倫丁剛想說些啥,就感覺自己腦袋被狠狠踢了一腳。
腦海里響起角徵羽和瓦倫娜的聲音。
「別破壞氣氛!」
「哦。」
瓦倫丁撇撇嘴,把腦袋往泥里一砸繼續裝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幽靈鯊感覺這首搖籃曲有些過於長了。但她很喜歡,因為在這裡自己能感受到久違的寧靜。
抱著幼年的她的那個人散發著淺淺輝光,將外界的混亂跟這間嬰兒房隔絕開來,形成一處絕境中的安全屋。
幽靈鯊肯定那就是她的母親,但不知為何對方的臉被一層霧氣籠罩著,無法看清。
她的話語也很清晰,但在喊嬰兒名字的時候,那關鍵的幾個字就消失了,好像被人刻意抹掉了一般。
「勞勞倫」
幽靈鯊試圖回憶自己的名字,卻只能感覺到頭痛欲裂。
也許是因為她的行為越界了,在那人將嬰兒放回搖籃里準備離開時,一旁的玻璃轟然碎裂。
窗外的混亂席捲而來,無數破碎的記憶摻雜糅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如魚般卻長著四肢和觸手的奇怪生物。
它不是史萊姆,但身體是膠質的;它也不是海洋生物,卻長有隱藏著利齒的腮和如石子般大小不一且粗糙的鱗片。
它口中沒有舌頭、牙齒和喉嚨,裡面是一團泛著點點綠光的團裝物質,細看還有很多空洞,隨著呼吸一縮一擴;它的四肢和觸手沒有分開,前進時會發出粘液般令人噁心的聲音,還在不停變化著形狀。
這種完全不知道原型是什麼,仿佛集世間一切詛咒而生的怪物的聲音卻異常空靈,穿透皮肉和骨頭的禁制,在幽靈鯊腦海中迴蕩:
「乾渴飢餓」
「海嗣?!」
幽靈鯊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卻能清晰記得這種怪物的名稱。
而與「海嗣」一詞出現在她心中的,還有如火山噴發般無法抑制的怒與恨!
她下意識地朝旁邊伸手,卻握了個空——那把電鋸被留在了羅德島,沒帶出來。
而此刻,一聲尖叫撕開耳膜,再次將幽靈鯊墜入絕望深淵。
「不,不」
這段記憶中她的母親,那位散發著輝光看不清臉的人,被海嗣撲倒在地。
血肉橫飛。
「滾開!給我滾開!!」
幽靈鯊目眥欲裂,朝著海嗣撲過去,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可海嗣卻化為一團粘液,包裹住襲來的她,滲入皮膚,深入骨髓。
嬰兒房如夢般破碎,無數回憶與情緒再次湧來,纏住她,朝深淵墜去。
幽靈鯊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碰見深海獵人的場景,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那些人穿著奇裝異服,手裡拿著奇怪的武器,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勢。
有人在背後輕聲呼喚她,離得很近,卻模糊不清,聽不明白。
她看到自己成長為人的時候,躺在病床上接受了深海獵人化的手術,成為最接近深淵的戰士。
她看到一個身材高挑一頭白髮的女人在教導自己,聲音嚴厲。可每當對面喊自己名字的時候,總會有一股奇怪的嘶吼在耳畔響起,遮蓋住真實。
她看到自己與隊友共同討伐海嗣,看到其他深海獵人被邪神同化,看到斯卡蒂向一頭漆黑的怪物揮出致命一劍,看到自己被數名修女包圍,看到伊比利亞陰沉發黑的天空
無數人出現在幽靈鯊面前,喊出她的名字,然後消失。無數段回憶在結束後復現,一下又一下撥動她早已脆弱的心弦。
後來,那些人重合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可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回憶,幽靈鯊就是聽不見這些人在說什麼,心頭的風暴卻已瀕臨爆發邊緣。
她突然覺得死了也挺好,至少不由在糾結自己叫什麼了。
可是
海嗣呢?怪物呢?那些修女呢?
他們他們存在於我回憶中每一個角落,折磨我,摧殘我,蹂躪我,想讓我屈服,讓我逃避,讓我絕望
該死的是他們啊!不是我!!
他們幾乎摧毀了我的一切,現在又要摧毀我僅剩的東西
可是,死亡之後,一切都會消失。
不僅是回憶、痛苦,還有對他們的仇恨
仇恨
幽靈鯊突然抬起頭,血紅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表情逐漸扭曲。
仇恨!
還有仇恨!
無論經歷的一切有多糟糕,自身墮落到何種地步,除了生命之外,你還擁有仇恨!
我這條命也許已經輕如白紙,但我心中的恨比山還重!
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但在那之前
「我要你」
幽靈鯊梗著脖子,身體不自然地顫抖,舉起手好似用了千噸力氣,緩慢地將指甲對準太陽穴。
「陪葬!」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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