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不二他們靠近汴梁城的時候,卻發現所有官道上都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逃難的人。
陳不二幾個月前離開汴梁時,逃難的都是災民,那一個個都是蓬頭垢面、舉步艱難,要多慘有多慘。
但這次逃難的人群,明顯就不一樣了, 一個個都是光鮮亮麗、高頭大馬、豪華車駕,一看非富即貴,但是行色匆匆,顯得慌慌張張。
越是靠近汴梁,逃難的人群已經徹底將官道給堵住了。
那些普通汴梁人因為沒有馬也沒有車,索性都從官道上下來, 往旁邊的田野里四散而去。
但大家的方向都是一致的,都是匆匆往南。
陳不二有點奇怪, 他外公的信里明明說是權貴家屬在逃跑, 現在看來,怎麼連普通汴梁人也在逃跑?這是為何?
於是他就攔下了一個逃難的中年男子:
「喂,朋友,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拖家帶口的往南跑呀?」
那中年男了瞧見陳不二眾人個個都騎馬,就曉得是了不得的貴公子,也不敢得罪,趕緊緊張地回道:
「這位公子恐怕有所不知,現在城中到處都在傳契丹人要打過來了,那些當官的,有錢人家全都跑了,我們不跑還等死嗎?公子你是外地剛來的?我勸你也別進汴梁城了,趕緊跑吧。」
旁邊也有一些熱心的汴梁人聽到,也紛紛勸道:
「好啊,趕緊往南跑吧, 這契丹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現在去汴梁萬一城門一關,到時誰也跑不了了。」
陳不二聽了心驚,這還沒打呢, 老百姓先跑了,那這士氣不就崩盤了嗎?
往南的道路全部都堵了,不用想,南城門肯定已經癱瘓了。
陳不二他們掉轉馬頭往西城牆而去,結果西城牆也到處是出城逃亡的老百姓,不得不繞到北城門。
北城門面向黃河,也是遼軍可能的進攻方向,幾乎無人出城,這才讓陳不二他們順利入城。
當然進城門的時候,還是被守門禁軍給攔住了,要知道陳不二他們可是兩百多人的隊伍,個個都騎著馬,這分明就是小股精銳部隊的模樣了。
不過陳不二早就準備好了,現在這支小隊明義上屬於沂國公府親軍,說白了就是柴子晉的保安隊伍。
進到城中,緊張的氣氛一眼就能看到,平時熱鬧的店鋪好多都已經關門了,沒關門的, 也在紛紛轉移貨物, 顯然東家是要帶著東西跑路了。
一路經過的酒樓、茶館、勾欄、瓦舍現在也是冷冷清清, 曾經悠閒的汴梁人,這時候早就成了驚弓之鳥。
城中的禁軍正一隊隊上街巡邏,往往這種時候就是打砸槍最頻繁的時候,禁軍維持秩序的力度顯然在增強。
陳不二本來是不急的,但是氣氛都哄托到這裡了,也由不得他不急了。
於是快馬加鞭,快速朝興國寺橋的家中跑去。
陳家這時候顯然也已經亂成一團了,女眷們都在打包東西,陳錦柏則正在指揮人將景室堂的招牌取下來,對男人來說,家中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祖上的招牌是不能不要的。
當陳不二騎著馬帶著自己兩百多個手下趕到家中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陳不喜遠遠就在喊了:「是老七回來了!」
陳不怒和陳不哀也從醫館裡跑了出來:「嗨,還真是這臭小子,一去幾個月,估計都玩瘋了呢。」
陳不二遠遠就在打招呼了,一到門口就跳下了馬:「大哥,三哥,五哥,這城裡怎麼這麼亂了?」
陳不哀是話嘮,馬上就嘮叨起來了:
「能不亂吧,那些官宦人家和有錢人帶頭跑路,都快將汴河給堵死了,現在可以用的船全部都被他們包了,別說客船了,就連貨船都沒了。這不,大家一瞧都瘋了,一股腦兒往北方跑了。」
其實現在汴梁城中跑的是兩種人。
一種是權貴家,或者富豪家,這批人有權有錢,有門路有鈔票可以去外地過上更好的日子,怎麼會願意留在危險的汴梁城?
另外一種就是無產階級,這批市井小民在汴梁城中都是苟且偷生,房子是租的,工作是臨時的,本來就沒啥好留戀的,現在遇到戰亂,當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就是所謂的無恆產者無恆心。
最尷尬的就是「中產階級」。
這批人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輩子,都換成了汴梁城中的商鋪,大宅子,還有城外的良田農莊,現在讓他們將所有資產都扔了逃難,他們怎麼捨得呢?
所以他們都沒跑,不約而同都選擇了觀望,同時寄希望於汴梁幾十萬禁軍和高大的城池能保證汴梁不會攻破。
陳家也屬於這樣的人家,畢竟他們可是城中最大的醫館之一,陳家老宅,加上這個興國寺的宅子,那就是標準的資產階級了,怎麼捨得跑?
景室堂陳家跟其他「資產階級」不同的是,他們之前被抄家過一次,曾經家破人亡,所以對於財富看得並不是太重。
而且陳不二已經給陳家帶去了眾多的秘藥,甚至連腸癰病都能治,陳家人不怕離開汴梁會沒飯吃,大不了東山再起嘛。
所以陳家是準備跑路了。
陳錦柏看到小兒子回來了,心裡高興了,這下自己搬家不愁了,不用拖家帶口了。
「不二,你回來了?來得正好。」
「爹,家裡都收拾好了嗎?」
「好了,老規矩!」
父子倆相視一笑,只要陳不二回來了,除了這宅子不能搬走,其他陳家肯定會搬得乾乾淨淨,連只馬桶都不會留下。
老太太看到孫子回來了,心中也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在紙鳶的攙扶下匆匆從後宅迎了出來,
「不二回來了?」
陳不二飛跑過去:「祖母,我回來了,放心吧,有我在,咱們家就不會有事。」
「好好好,你回來就好,咱們家現在是往南方去嗎?去投靠你三叔?」
陳不二撓撓頭:
「祖母,現在恐怕去不成南方了,這汴梁離臨安幾千里,您老人家可吃不消,就算你吃得消,我們家中那麼多小孩兒也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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