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不二剛出宿舍區,門口就圍了一大群人,就聽到有人大吼了一聲:
「快看哪,國子監幾百年來第一個癸等生出來啦~~~~~」
陳不二都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不就是潘明月那個表哥俞敏學嘛,看來這個娘娘腔很是幸災樂禍呀。
隨著一聲吼叫, 圍上來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一個個都是嘻嘻哈哈:
「癸兄,吃午飯了嗎?」
「癸兄,你現在準備去看書嗎?你認識幾個字?」
「癸兄,你對自己獲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癸等有什麼感想?」
「癸兄, 可知一味甘草的功效?哈哈哈。」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一邊推開圍上來的人群,一邊大聲喊著:「退後退後,都退後, 對不起無可奉告~~~~」
陳不二戴上一副墨鏡,看著這群嘰嘰喳喳的大傻x,真有一種回到後世,明星被狗仔隊粉絲包圍的樣子。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一群古代的原始人居然在置疑一個掌握了全套現代醫學技術的醫生?
陳不二不回答,但不妨礙別人提問呀,這不只是醫學院了,旁邊的武學院、書學院、算學院等等,甚至隔壁的太學都來人了。
三年一次的大比,狀元夸街也不過如此熱鬧吧?
就是不知道哪個缺德鬼給他取了一個外號:「癸兄」?估計這個外號要伴隨他一生了。
柴子晉跟在陳不二他們背後,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就覺得跟這位七哥在一起,人生真是有樂趣。
等到他們來到方脈科班的時候, 烏先生已經等著了,「喲,這不是癸兄嗎?」
陳不二也輕哼了一聲:「全賴先生賜名!」
烏先生一愣,隨即難得笑了一下:
「看來還是不服?年輕有傲氣是好事, 但面子這事情要自己爭取,下次考核如果還是白卷,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給你打癸等。」
崔伯鶴已經在旁邊說涼話了:
「某些人吶,就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哦,上了國子監居然連一題都答不上來,這景室堂醫館喲,也不過如此哦,看說自己會治腸癰病,看來都是吹的。」
崔伯野馬上捧哏:「景室堂真這麼厲害,當初怎麼會被宮裡抄了家?要借錢過日子?」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侮辱景室堂,就是侮辱陳家的祖宗,這種事情在古代那是叔可忍嬸嬸都不能忍的原則問題了。
教室里的眾人都縮了縮脖子,就連潘明月也擔心看向了陳不二,害怕他突然暴起,這開學兩天就打架兩次, 這是要瘋啊?
潘明光幾人剛要衝上去,卻被陳不二一把攔住了。
陳不二也不惱,只是看著這兄弟倆:
「彼此彼此, 古生堂能好到哪裡去?賺黑心錢賺得太多了,搞得仇人遍天下,聽說某些人死無全屍,連頭都沒了?嘖嘖嘖,壞事做多了,終於遇見鬼了吧?」
「你!」
這件事情是崔伯野、崔伯鶴兄弟倆的心頭之痛,現在被陳不二突然揭開,兩人怒不可遏,就要衝上來了。
「好了,成何體統?國子監是你們潑婦罵街的地方嗎?」
烏先生一聲曝呵,冷著的臉更是寒氣陣陣了,阻止了雙方的動手。
潘明月也趁機拉了拉陳不二的衣角,意思讓他老實點,陳不二回頭沖她笑了笑,心裡卻在腹誹,旁邊有女人盯著,做點啥事都不爽快。
「下午,我要帶你們去惠民藥局,你們各自己經在家學了不少醫術,所謂的學以治用,光是會背書,會考試也用沒,你得會治病,會辯證,會開方子才行。
惠民藥局裡什麼樣的病人都有,都是這汴梁城中的窮人,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懷著一顆慈悲之心,拿出你們各大醫館的看家本領,讓我瞧瞧,你們的真本事有多少,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回答的眾人都是有氣無力的,讓烏先生不禁輕輕搖頭。
汴梁惠民藥局,位於佑神觀南邊,離國子監並不遠,大約就差了三里路,走路就能到達。
惠民藥局,用現代的話說,就屬於是非盈利性公立醫院,所有經費都是朝廷撥款的。
裡面的坐堂大夫,主要以翰林醫官為主,另外實習的小大夫,則是國子監醫學院出來的學子為主。
有時候也有「專家門診」,那些宮中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會定期,輪流來惠民藥局坐診,免費給老百姓服務。
惠民藥局在平時主要的一個職責就是免費為病人診斷並提供處方。
古代看病和抓藥是分開的,看病要付診金,抓藥再付藥錢,惠民藥局則是不用診金。
當然你要在惠民藥局抓藥也可以,比市場價起碼便宜三分之一,是普通窮苦人得病後的首選之地。
如果在荒年,或者突發瘟疫的時候,惠民醫局則會轉身成為慈善醫療機構,免費給老百姓提供藥品和醫療服務。
這在古代絕對是朝廷舉辦的一個大善舉。
相對比,如景室堂、古生堂、泉明堂等等醫館,則是屬於「私立醫院」,收費高昂,大夫醫術高明,所有藥品都用最好的藥材和秘方,並且服務周到。
理想的狀態,就是窮人去惠民藥局,富人或中產去各大醫館,這樣做到人人有醫,人人得救的良好局面。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理想是豐滿的,可是現實卻是骨感的。
朝廷撥款給惠民局,連藥錢都補貼了,可是這些撥款最後有多少用到了老百姓身上?用到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身上?這個只有天曉得了。
反正最後的銀子,基本上都進了大大小小的官員腰包里。
所以現實中的惠民藥局,大夫永遠是不夠的,藥品永遠是缺貨的,病人永遠是無奈的。
當烏思業帶著二十個學子來到惠民藥局的時候,在門口那條馬路上,就已經東倒西歪了好多病人。
這些病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都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容貌。
表情或麻木、或痛苦、或哀嚎,就這麼躺在惠民藥局的大門口,渾身散發出一陣陣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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