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溪公社食堂里。
面對這一桌子豐盛的野味大餐,大家都咽了咽口水。
所有人心裡都在狂喊:「跟著陳老濕果然沒錯,到哪都能吃到大餐,回去肯定羨慕死同事們。」
這從野雞到野鴨,從野兔到野豬應有盡有,另外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動物肉,甚至還有當地的一種特產「石蛙」也滿滿擺上了桌。
還好這是在1983年,如果換了幾十年之後,這裡面肯定有不少「牢底坐穿獸」,陳夏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免費去吃鹽水煮蘿蔔。
這些野味都是附近村民們自發送來的,幾個落水兒童的家長更是回家把家底都拿出來招待了。大山里別的沒有,野味管飽。
陳夏前世看過一擋央媽的過年節目,記者採訪山東長島的一個漁民,電視裡的老人說舊社會窮啊,富人都能吃肉,窮人就只能吃鮑魚海參。
當時陳夏的表情就是:????
上溪公社的人口不多,全公社只有3000多人,因為都是山區缺少農田,所以老百姓的日子是真窮,幸虧這是之江省,好歹是通上電了。
但這還真的只能用15w,甚至5w的電燈泡了,估計比洋油燈也好不到哪裡去,窮得只能天天吃肉了。
公社革委會主任李寶城和小學校長洪其康和一眾公社幹部親自作陪,
一來越州人民醫院的幾位醫務人員可都是救命恩人,要是今天5個小孩都淹死了,那他們的責任就大了。
還有一個是帶頭的陳夏可是正科級幹部。
公社主任才副科級,小學校長不入流,在這個官本位思想超級嚴重的時代,下級就應該保持對上級的謙恭態度。
李主任:「陳科長,各位大夫,來,我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今天捨己為人的大無畏精神。」
陳夏和大家也端起了酒杯,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幹了一杯,所有人心情都非常愉快。
尤其是越州人民醫院的幾人,他們現在可是救人英雄。
英雄啊,在八十年代這樸實的思維里,那可是足夠全家光宗耀祖的事情。
就連女同志們也喝起了當地產的糯米酒,甜甜的還挺好喝,可是陳夏知道,這些人今天肯定完蛋了。
這酒雖然好喝,喝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但過一會兒反勁可是非常厲害的,絕對醉翻。
所以陳夏示意衛紅星暫時不要喝,司機都喝醉了就真回不去了,難道要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山村?他都怕被子上床上全部都是小跳蚤。
酒喝了幾輪,說了一些沒營養的話,公社李主任終於問到正題了,人家也是老狐狸,這越州人親自開著車來,總不可能來窮山溝里數羊群吧?
「陳科長,不知道你們這次來上溪是來探親還是……」
「噢,我差點忘了正事,這不是我老丈人喜歡雞血石嘛,閒著沒事就喜歡自己雕刻著玩,所以我想來你們這裡購買一些回去。」
「雞血石?這玩意兒有什麼用?現在都堆在倉庫里賣不出去。」
旁邊一個當地幹部奇怪地問道,其他一些幹部也附和道。
洪校長畢竟是文化人,趕緊跟同桌的人解釋:
「雞血石現在是沒人要,以前可是很珍貴的,那些文人墨客就喜歡用雞血石印章,聽說乾隆皇帝的玉璽都是雞血石做的。」
吳紹臣到底年輕,脫口而出:「玉璽不是和氏壁做的嗎?」
陳夏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知道這位滿清皇帝有多麼喜歡玉璽,他一生手上就有1800餘枚寶璽,最正式的傳國玉璽就有25顆,而且還是個蓋章狂魔,只要他看中的字畫,一定要用n多章蓋得密密麻麻。」
呵呵呵,大家都很捧場的笑了起來。
李主任一聽是來買雞血石,那就放心了,這上溪別的沒有,這一塊塊的雞血原石還真不少。
早些年公社還成立過一個「雞血石合作社」,開採出來後想賣給省城的文聯,還有個西冷印社這樣的文化組織。
結果解放後,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知識分子基本都靠邊站了。
以前這些人都是風花雪月,吟詩唱曲好不風雅,雞血石做為印章的上品材料還是比較受追捧的。
結果後來文化人也變成了老農民,每天為一日三餐奔波,哪有時間作什麼畫寫什麼詩呀。
雞血石在這30多年間,幾乎無人問津。
就連玉器廠都不收,雞血石做印章做擺件多見,做首飾的很少用到。
於是開採出來的雞血石全都堆放在公社倉庫里,現在連倉庫都成了危房。
這就跟股票一個道理,現在已經跌到谷底了,逢低買入,遇高拋售才能賺取最多的利潤。
李主任笑著說道:「陳科長的岳父真是好雅興呀,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吃完飯咱們就去倉庫,隨便你自己挑選,看中哪塊石頭儘管拿去。」
一眾當地幹部也紛紛點頭,覺得就拿幾塊石頭還要專門開車來跑一趟,這城裡人都夠騷包的。
陳夏一聽樂了,趕緊舉杯,第一次主動跟幾位當地幹部敬了一杯。
飯後,大家一起來到了那個雞血石倉庫,當門衛老頭廢勁地打開那扇破門後,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灰不溜秋的的石頭。
吳紹臣幾人都悄悄看向了陳夏,都在想:就這?還要專門來跑一趟?
現場唯一了解陳夏的只有顧琳。
她可是見識過自己老公眼光的,當初敢一個人跑到南雲省去購買翡翠,聽說一匹棉布就換回來的一堆翡翠,現在在香江可是上億的生意了。
今天他專門跑來這窮溝溝里,說明這雞血石將來一定很值錢很值錢,所以她的兩隻眼睛也是冒光的。
這就是所謂的近朱則赤,近墨則黑,現在連顧琳都知道什麼東西值錢了,活該這兩公婆將來發大財。
而現場其他人還傻乎乎的,一臉嫌棄的表情,幾個小護士還捂著鼻子往外走,連仔細瞧一眼石頭的興趣都沒有。
幾個公社幹部也在外面抽起了陳夏分出去的紅塔山,一臉享受的樣子。
瞧瞧,這就是時代和眼光的局限性,守著金山銀山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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