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妹妹的聖母心泛濫,陳夏決定好好說道說道了。
「目前四季醫院一天的門診量,維護著8000人左右,就算是十分之一是窮人吧,那也有差不多800人,這樣比例算少了吧?
那麼這800人需要救助,平均每人算500元吧,那我一天起碼要掏40萬左右吧?陳秋,你是高材生,你給我算算,我每個月,每年應該掏多少錢?」
陳秋聽說大哥話中的不滿來,心中的叛逆心也上來了。
「就算是40萬,一個月1200萬,一年也才不到1.5億,這錢你掏不起嗎?」
陳春聽了皺了皺眉頭:「小秋……」
陳夏冷笑道:「1.5億,口氣不小,陳秋你恐怕是忘了,十年前爸爸剛剛去逝的時候,我們家裡可是連15元錢都拿不出來,現在1.5億在你眼裡是小數目了?
1.5億,我當然拿得出來,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今天救助了這800個病人,明天就會來8000個病人。大家一看,哦越州有個陳夏,開了一家醫院可以免費治療
你信不信,後天有可能就來80000個病人,一個個都說自己得了什麼什麼病,沒錢治療,需要四季醫院救一救,免去所有費用吧。
那麼陳秋,你再給我算一下,每天幾千個、上萬個病人需要我去救助,我們陳家有多少家產,可以救助多少人?」
聽到兄妹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響,樓上的顧偉和顧母也都下了樓來。
陳秋:「可是,現在醫院裡有那麼多沒錢醫治的病人,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你賺了那麼多錢,動不動就是上億美元,幫助別人,回饋社會難道不應該?」
陳夏:「陳秋,我想你是搞錯了幾件事情,首先,醫院不是慈善機構,去醫院看病是要花錢的,因為醫院運營需要錢,藥費需要錢,醫生工資需要錢,這些錢難道大風颳來的?
其次,救治窮苦的病人,這個不是哪個人的義務,也不是我陳夏的責任,這是政府保障每個國民享有平等的、基本、可承擔的醫療服務,這是政府的責任和義務,因為他們收稅了。
明不明白?不是我陳夏有錢了,我就應該掏這部分錢,我就要將我的財產捐出去,去幫助那些窮人。你這是道德綁架。捐不捐,捐多少,我會量力而行,而不是強迫我去捐。」
「小夏,說話聲音輕點。」
顧偉看到女婿這脾氣越來越急了,趕忙出聲勸阻。
陳秋同樣氣得小臉通紅,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了。
她現在就一個心眼兒,大哥那麼有錢,大哥為什麼不能救救那些可憐的病人,那位可憐的小女孩?
陳春一下子懵了,這兄妹倆好好的怎麼突然吵起來了?但她也不知道誰說得對,誰說得錯。
老三說的救治沒錢的病人對不對?對啊!
可是老二說的,救治天下病人,免費醫療,這不是他一個企業家應該承擔的義務和責任,好像也對!
所以她懵逼了,都對,那誰錯了?
顧偉看著眼前的陳秋,同樣嘆了一口氣: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可惜太缺乏閱歷了。
「小秋,顧伯伯說幾句,你剛剛指責你大哥,這是不應該的事情。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多少有一點發言權。
你別看你哥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可是你要知道,1980年你爸爸犧牲以後,你家是什麼樣的情況?那時候你爸的烈士認定沒有批下來,是你大哥退學主動承擔照顧你們。
那時候你們三個都有學上,就你大哥一個人綴學務農,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大哥心裡的痛苦和不甘心?他知道就算他頂了職進了醫院,沒有過硬的文憑,也註定不會有太好的發展?」
顧偉停了一下,看了陳夏兄妹幾人又說道:
「你們家裡沒錢,三個學生娃要養活,你大哥就偷偷摸摸借錢在村里收購大米雞蛋,然後一個人背著上百斤的大米去臨安賣。
現在你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可你要知道,這在當時是犯錯誤的,是要坐牢的,你有沒有記得,你大哥還被公社抓起來關在派出所,當時要不是我們四院出面保下來,你大哥肯定被拉去勞改了。
所以你大哥當時的苦,你們現在回頭想想,應該要理解他。他的錢還真不是大風颳來的,全部都是自己用血汗賺來的,我覺得陳秋你應該要有感恩之心。」
陳秋這時候也想起來了10年前,大哥落水差點死掉,被人救上岸後那落魄的樣子。
又想到了他背著大米偷偷去賣錢,賺了錢以後帶著他們幾個小的一起去臨安看望大姐,還給大伙兒又是買衣服,又是買肉吃的樣子。
然後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而陳春已經背過身子,在不停擦著眼淚。
「再後來你大哥進了醫院,生活慢慢好起來了,當個總務科長,滿世界亂跑,為醫院謀福利,也想自己多賺點錢,去了趟瑞麗,被老緬給綁架了,十死九生才逃回國。
你們有沒有記得,當時他千辛萬苦回到越州,一個人睡在醫院大廳里,衣服又臭又髒,鬍子那麼老長,當時我們上班以為是碰到了什麼要飯的,你想想,他吃了多少苦?
再後來,他跟我一起去老山戰場,他明明不用上前線,但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個民族,毅然決然地參加了敢死隊,後來被2000多個人敵人包圍,大喊一聲向我開炮。
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那時候我以為你大哥肯定犧牲了,你們都不知道,當時我跟你任叔叔兩人,拿著自製的引魂帆,一直在山上叫魂,想讓他魂歸故里。
後來你大哥真是命大,沒死,還得了一個一等功,升任了越州醫院的副院長。可是你想想,一位喊著向我開炮,為了國家犧牲自我的人,思想覺悟能差?真的是為富不仁?」
顧偉一邊說著,別說陳秋和陳春了,這下連顧母也擦起了眼淚
顧琳躲在門後面,回想起跟陳夏當年的艱苦,這哭得跟個傻子一樣。
同樣像傻子一樣尷尬的還有陳夏,因為他忽然有種感覺,老丈人在說別人吧?他哪有這麼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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