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孟繁星例行去藍麗瑛家補習英文。
「梅梅,你還記得安南路上有一家益民診所嗎?」
「安南路益民診所。」孟繁星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好像有點兒印象,但是印象又不是那麼太深刻。
「益民診所的段益民大夫失蹤三天了。」
「失蹤,麗瑛姐,你告訴我,這段大夫是不是咱們的人?」孟繁星立馬就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嚴格來說,段大夫不算是我們的人,但是他在暗中為我們做事兒,他那個診所,算是我們一個聯絡點。」
「什麼,麗瑛姐,你怎麼知道的?」
「梅梅,我沒來給你擔任專職報務員的之前,我也是經常去益民診所的,我媽的身體不太好,去醫院費用太貴,所以,我們老段很早就認識了。」藍麗瑛解釋道,「又一次,咱們的人被軍統特務追殺受了傷,大的醫院不敢去,去的就是益民診所,後來,我才知道,益民診所是咱們的一個秘密交通站。」
「段大夫知道咱們多少?」
「不清楚,我的組織關係已經不在了,這條線的情況我現在一點兒也不了解,按照地下工作的紀律,我也不該管這件事。」藍麗瑛道。
「那你怎麼知道段大夫失蹤三天了?」
「今天我從海關下班回家,路過那邊,看到診所關門,聽外面的人議論的。」藍麗瑛解釋道。
「麗瑛姐,要不要問一下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孟繁星提議道,雖然有些違反紀律,可如果真的是自己同志被捕,那就這麼袖手旁觀,一點事兒都不做,那也太冷血了。
「我就是找你來商量這件事的,我也拿不定主意。」藍麗瑛道,「段大夫認識不少人,他的突然失蹤,這不是小事兒,萬一有問題,那損失可就大了。」
「麗瑛姐,那就問一下,就算是上級處分咱倆,咱也認了!」孟繁星想了一下,決斷道。
……
延安,某窯洞。
「亂彈琴,這個啄木鳥怎麼回事兒,她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幹什麼的嗎,還要不要組織紀律了,海鷗也是,一點兒原則都沒有,跟著一起胡鬧!」部長一拍桌子,怒聲道。
「部長,她們也是出於擔心,如果這個益民診所真的是咱們的交通站,那她們發現人失蹤了,卻不報告,損失誰負責,上海的鬥爭局面複雜,在敵人心臟里工作的同志也不容易的。」
「你的意思,還要縱容她們了?」部長很生氣。
「部長同志,還是先問一下,看到底什麼情況,咱們不能在這裡憑主觀判斷問題。」情報處長道。
「那就馬上發電報問一下上海八辦,問一下情況。」
「是。」
……
消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回饋的,孟繁星也不能一直待在藍麗瑛家裡等,眼看天色不早了,她只有先回家。
有些事,雖然是兩口子,孟繁星也只能藏在肚子裡,不能跟陸希言說的。
這是組織紀律,更是地下工作《保密條例》中嚴格規定的,就算夫妻都是黨員,夫妻之間也是嚴禁談論黨的機密的。
「梅梅,今天回來的有些早了點兒?」
「嗯,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麗瑛姐說,英語可以慢慢學,考試可不能馬虎,讓我多一點兒時間回來溫習功課。」
「是這樣呀,梅梅,你跟我來,我有事兒跟你商量一下。」陸希言拽著孟繁星進入書房。
「什麼事兒?」
「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陸希言問道。
「有五六十萬吧,怎麼了,你要用錢?」孟繁星驚訝道。
「少了點兒。」
「咱們這一批貨可是抽掉了大半的流動資金,還有分店藥房的開張,明年你還打算去重慶,昆明等地開分店,至少要等資金回籠一部分,才能擴張,否則,盲目擴張下去,一旦資金鍊斷裂,我們就要破產了。」孟繁星道。
「梅梅,我手中有一筆錢,但是它來路不明,咱能把他洗白嗎?」
「你要洗錢?」孟繁星驚訝道,「不是,你這錢從何而來?」
「鐵血鋤奸團。」
「你想把別人的錢據為己有?」
「不是,你想多了,他們手上這筆錢想要投資,可是這筆錢非常分散,而且來歷不明,一旦有人追查,勢必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我的意思是,要給這筆錢換一個乾淨的身份。」陸希言道,「你有沒有辦法?」
「經得起查,不會被人懷疑,對嗎?」孟繁星明白了,就是不能讓人查出這筆錢跟「鐵血鋤奸團」有任何的瓜葛。
「虛構一個人唄?」
「不行,應付普通人的調查還行,但想要瞞過專業的情報機構,只怕不行。」陸希言道。
「那就找一個不怕查,又有這個實力的人來持有。」
「還必須可靠才行。」
「奚伯伯!」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曾經的棉紡織大王,留下一筆巨額財富,這誰都不會懷疑,而且奚鴻偉跟孟家又是親家,可靠又能夠信任。
而且,奚鴻偉夫婦倆已經到了美國,只需要招呼一聲,讓她們保守一下秘密,就是有人追到美國去調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英雄所見略同,我們把手裡的棉花賣掉一部分,估計能籌措五百萬的樣子,唐錦那邊不知道有多少,能湊多少,我不管,我們必須掌握話語權!」陸希言道。
「你真想把索爾在華的產業吃下來?」
「全部吃下來估計不行,索爾自己也會保留一些股份的,但是想要達到控股的話,估計以現在賚安洋行的估值的話,至少需要一千五百萬。」陸希言道。
「這麼多!」孟繁星一驚。
「只多不少,就看唐錦那邊有多大的力量了。」陸希言道,「我們這邊至少需要籌措一千萬的資金,實在不夠,還可以跟銀行借一部分。」
「這麼大的一筆錢,你確定咱們拿下之後能掙錢嗎?」
「能,我算過了,租界現在湧入大量的人口,這麼多人衣食住行都要花錢,我打算轉變思路,不開發高檔的公寓,轉而設計建造那種緊湊的平民住宅樓,一戶人家不大,三四十個平方,我們可以賣,也可以租,只要我們定的價錢合理,收益絕對客觀。」陸希言說出自己的想法道。
「你說的好像還真有些道理,租界現在人滿為患,而且租房需求十分旺盛,房租幾乎每個月都要漲一次,如果真有這種小空間,能住人,又便宜的住房的話,一定是非常搶手的。」孟繁星道。
「只怕是賚安洋行這樣著名的建築設計所,不願意放低身段來設計這樣的房子吧?」
「不願意的可以不干,咱們也學一學資本家的威風!」陸希言霸氣的道。
「咱們先的成立一家投資型的基金公司,股東暫列三個,我們,唐錦還有代表鐵血鋤奸團的奚伯父……」
「這事兒要不要讓小浩和夢瑤知道?」
「先不忙告訴他們,等我們把事情都籌備好了,再跟他們說也不遲,現在還是保密為好。」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孟繁星也覺得,現在跟他們說不太合適,還是緩一緩比較好。
「那個藥廠的事兒?」
「我想過了,藥廠咱們先不弄,但許可批文什麼的可以先辦下來,咱們先弄一個小車間,類似於小作坊,成功的話,咱們再擴大,梅梅,你覺得呢?」陸希言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孟繁星點了點頭。
……
陸希言沒想到,自己的想法到了胡蘊之那邊受到了嚴厲的批評。
「陸希言同志,你是不是掉進錢眼兒里了,居然為了掙錢而不擇手段,你是不是想要當大資本家,剝削廣大勞動人民?」
「我說老胡,你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我想掙錢沒錯,可我掙錢為了誰,是為了我自己嗎,再說,這個事兒要說做成了,至少可以市面上的房租價格要將三成,而且更多的人租得起房子住,房價也很會下降,老百姓的生活也會好很多。」陸希言道。
「你真的是為了降低房租?」胡蘊之有些不太相信。
「老胡,我來給你算個賬,你就明白了……」
「這麼算下來,不到十年你就收回成本了,然後就是盡賺了?」胡蘊之驚訝萬分,這錢也太好掙了。
「至少十五年,這中間還要減去各種成本,我還要負責管理和修繕,淨收益至少要十五年之後。」陸希言道,「這錢賺了,又不是進我個人的腰包,那是要拿出來購買物資支援抗戰的。」
「你真這麼想的?」
「老胡同志,你真以為我掉進錢眼兒里了,這點兒政治覺悟都沒有?」陸希言道,「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還是沒得地方住,沒飯吃,沒衣服穿,事實上,我比大多數人都要過得好吧?」
胡蘊之點了點頭,陸希言說的沒錯。
「你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組織上可以派人來監督我嘛,我這裡也需要人手。」陸希言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真要這麼幹的話,還真是缺少人手。
「嗯,你有這個想法很好。」胡蘊之見陸希言主動要求上級派人來監督,對他的私心的懷疑便降下一大半兒。
「我們可以向上級請示匯報一下,等候指示。」胡蘊之道。
「好的。」陸希言點了點頭,這事兒可不能擅自做主,畢竟自己是有組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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