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 第823章：紛繁複雜

    「情況確實嗎？」胡蘊之聽了陸希言的通報，也是大吃一驚，一個不平平無奇的植物研究所裡面居然隱藏了如此罪惡殘忍的勾當。

    「我手上有不少照片，還有其他相關證據，都能間接的證明，這個所謂東亞植物研究所，就是日軍在上海設立的一個生化武器研究基地。」陸希言斷然說道。

    「這事兒太嚴重了，日軍這麼做，太喪心病狂了。」胡蘊之氣的激動的直哆嗦，用活人做試驗，研究生化武器，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直接曝光，沒有證據，而且他們也絕不會承認，即便他們迫於壓力而開放研究所讓外界進入，只怕我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他們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把裡面的所有人和設備全部撤走。」陸希言道。

    「我打算先不曝光，暗中收集證據，從外圍先給他製造一些麻煩，逼迫他們有所收斂。」陸希言道。

    「可是我們能眼睜睜的看到他們這樣殘忍的對我們的被俘的同胞做出這樣的事情嗎？」胡蘊之眼圈紅了，雖然被俘的大多數是國民黨的官兵，可那也是在抗日戰場上被俘的。

    「以我們現在手中的力量，根本無法摧毀他們這個生化研究所，甚至我們只要一動，他他們就會轉移，換到一個更加隱秘的地方來做這件事。」陸希言解釋道。

    「就不能制止他們嗎？」

    「我也想制止他們，可我們現在還做不到，就好比，我們現在就想把日本侵略者打敗，趕走，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能做到嗎？」陸希言反問道，「老胡，我們都必須冷靜，而不能頭腦一熱，一衝動而犯錯誤，犧牲固然有意義，但我們要把意義做到最大。」

    「你想怎麼做？」

    「我想先曝光今年五月份在上海周邊縣城爆發的霍亂、傷寒等流行疫病的真相。」陸希言道，「這個我手中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而且我選擇在香港爆光。」

    「為什麼不在上海？」

    「我不想上海的再有百姓流血了，如果首先在上海曝光的話，那日本人一定會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和打壓曝光消息的報社，到時候，勢必會造成巨大的流血衝突。」陸希言解釋道，「而在香港曝光之後，上海這邊的報紙再轉載，日本人想封鎖消息就失去了意義了，而且，香港也是東亞的情報中心，香港曝光後，整個國際上也就會知道日本在中國放下的滔天罪行，而且，香港現在是英國人的地盤兒，日本人還不能為所欲為。」

    「你這個考慮和周全，但需要馬上請示上級才能決定。」胡蘊之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

    「等一下，刺魚約你明天上午九點，在綠皮屋見面。」胡蘊之叫住了陸希言道。

    「嗯，知道了。」明天是周六，剛好他休息，刺魚挑這個時間，他剛好有時間出來，不然，上班時間還真不太好溜出去見他。

    ……

    晚上，陸希言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回到臥房，看到孟繁星在燈下補衣服，家裡雖然有錢，不愁衣服穿，可還是保持一貫節儉的習慣，衣服裂開縫了，縫補一下再穿，何況這舊衣服穿在身上也舒服。

    「這還浩子的內.衣，他自己那麼大的人了，還用你給他縫補？」

    「夢瑤不在他身邊，從小到大，我們的衣服壞了，都是娘給我們補的，娘不在了，爹又不會這個，衣服開裂了，就直接送到裁縫鋪，要麼就賣給那些收估衣的。」孟繁星解釋道。

    「多大的人了，這種活兒讓他自己干，你這做姐姐的，別總慣著他。」陸希言道，「我在法國求學的時候，這衣服破了，從來都是自己縫補的。」

    「那你現在咋不補了呢？」孟繁星哼哼一聲。

    「我這不是有了賢妻你了嘛。」陸希言嘿嘿一笑，挨著妻子身邊坐了下來，輕輕的摟住那柔軟的腰肢。

    「希言，藍媽媽的情況很不好，聽克里斯說，身體內多出臟器衰竭，雖然用藥硬撐著，但是撐不了多久，就在就憑一股意志。」孟繁星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傷感。

    「生命無常，可能我做醫生的看的多，也看的淡了，一個人走到盡頭，真想攔是攔不住的，關鍵還是活著的人。」陸希言柔聲安慰道，「我打算過兩天麗瑛姐能下床，就讓她們母女倆見最後一面，也算是了這份牽掛。」

    「你這人心真狠！」孟繁星轉過頭來，一口咬在了陸希言的左肩膀上，陸希言沒有避讓，也沒有喊一聲疼。

    「希言，你，你不疼嗎？」陸希言沒叫疼，孟繁星倒是送開口，看著睡衣上的牙印，心疼起來。

    「不疼，我就是想知道疼的滋味兒，要不，梅梅，你再咬我一口？」陸希言低頭道。

    「說什麼傻話呢，睡吧。」孟繁星錘了胸口一下，拉滅了床頭燈。

    兩人都有心事，過了許久才真正的睡過去。

    「太湖那邊傳來消息，日軍聯合偽軍，清剿太湖水匪和抗日武裝，咱們是提前撤離了，可王二娘他們不聽勸，損失慘重。」第二天一早，閆磊就給了陸希言來了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

    「咱們的義務已經盡到了，她們不聽也沒辦法，但是如果能拉她們一把就拉一把，唇亡齒寒，以後說不定還能用的上。」

    「明白，五哥的意思是，想讓黃三哥去處理這件事，他跟地面上的人都熟悉。」閆磊說道。

    「可以，上海這邊暫時沒什麼事情，他去處理一下也行，順便可以讓黃三哥去一趟南京，了解一下南京組的實際情況。」陸希言道。

    「您是擔心那位吧？」

    「淺野一郎重傷昏迷至今未醒的消息，他應該早就知道了，現在知道他的存在的除了淺野的助手中島以及跟韓彩英有過聯繫的鈕梅波了，這兩人最近可有什麼動靜？」陸希言問道。

    「倒是沒什麼動靜。」

    「羅耀祖聯繫你了嗎？」

    「嗯，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76號的人行動了，據他，應該就這一兩天內，醫院方面丁捷也發現他們過來踩過點了。」閆磊道。

    「今天是周六，明天周末，這兩日醫院大多數醫生都不上班，醫院人最少的時候，尤其是到了晚上，除了醫院的護士和值班醫生以及病人和陪床的家屬之外，基本上沒有外人了。」

    「您判斷他們會在今晚動手？」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難道還要再等一個星期？」

    「也對，我這就通知黑山老妖待命。」

    「今天，你把車留下，我上午要出去一趟，定了一些外文書刊，去取一下。」陸希言吩咐道。

    「您吩咐一聲，我派人去給您取回來不就成了？」

    「你的人認識外國字兒嗎？」

    「那您的安全？」

    「擔心什麼，我離開了你們的保護，還寸步難行了？」陸希言道，「行了，讓阿樂跟著我。」

    「有阿樂姑娘跟著您，那我就放心了。」閆磊嘿嘿一笑。

    開防彈轎車出去，太惹眼了，所以，才讓閆磊把他的座駕給他留下來，他隨便叫個車，租界內出行還是很方便的。

    ……

    9點，陸希言準時到達了「green」綠皮屋，這種外文書店，開門比較晚，而且一般客人都集中在下午。

    書店有一個閱覽區，提供一些茶飲和咖啡，午後時光，喝著咖啡，看著書，挺愜意的。

    其實，上海的很多書店，都是這樣一種經營模式，畢竟，這個混亂的時代，能夠花錢買書，有時間看書的人並不多。

    若是沒有這個氛圍，為什麼要留下呢？

    上午書店客人不多，但還是有一些的，書店主營是外文書，其中外國文學占了很大一塊兒。

    其次才是外文報刊以及其他書籍，歷史和宗教，哲學類的書籍也有不少，而理化類的書籍就少了，醫學方面的書籍就更少了，陸希言找了半天，也就在一個書架上看到了十幾本的樣子。

    還都是一些介紹西方醫學的書籍，對他來說，早已過了這個層次了。

    當然，這裡是可以訂購外國期刊的，你想要什麼，只要店主能買到，都可以幫你從國外購買再郵寄回來，價格相對要貴很多，最新的也要兩三個月後才能拿到。

    「先生，買書嗎？」

    「我就是隨便看看。」店員看到陸希言一副斯文的模樣，又是生面孔，忙熱情的過來招呼一聲。

    「那您喜歡什麼類的書籍，我可以給您推薦，我們這裡什麼書都有，有英文，法文，德文的還有俄文等十幾種語言的文字的書籍，最多的是英文書籍，英語是現在世界上最流行的通用語言……」

    「謝謝，能讓我自己挑選嗎？」陸希言委婉的拒絕道，他眼睛的餘光已經看到方曄從門口進來了。

    「好吧，您請便。」店員尷尬的一笑，微微一點頭，轉身去服務其他客人了。

    隔著一排書架，陸希言與方曄面對面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抽了一本書，走向閱覽區，找了一個靠牆角的位置，錯位坐了下來。

    「汪兆銘等人正在與影佐的梅機關談判成立新政府，談判推進的不是很順利，主要是日方推翻了過去的承諾，提出了一些苛刻的要求，逼迫汪氏讓步。」方曄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有具體會議記錄或者協議的草案文本嗎？」

    「談判都是在秘密的情況下的，不留任何記錄，而且保密非常嚴格，就連岩井都所知不多，他沒有資格參與談判，主導談判的是影佐禎昭、今井武夫等軍方的人。」方曄道。

    「土肥原賢二參與談判了嗎？」

    「不清楚，所有秘密談判都是在重光堂進行的。」方曄道，「另外，土肥原賢二的『南湯北武』計劃徹底的破產了。」

    「日本人會不會對武大帥下毒手？」

    「這個我不知道，但以他們一貫的作風，很有可能，當年東北的張大帥不也是被日本人炸死在皇姑屯。」方曄道。

    「聽說你差一點兒牽扯進軍統密謀刺汪案中，怎麼回事兒？」陸希言問道。

    「我就是過去認識那幾個人，他們到上海後，跟他們見過面，吃過飯，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幹這個的，結果被懷疑了。」方曄解釋道。

    「你自己小心點兒，重慶方面的人能不接觸，儘量不接觸，別給自己找麻煩。」陸希言提醒道。

    「我知道了，那個淺野一郎是不是要甦醒了？」方曄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陸希言道。

    「判官同志，晴子很有可能是我們的人。」方曄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

    「晴子很有可能是日共。」方曄解釋道。

    「你有什麼證據？」陸希言嚇了一跳，赤木晴子如果是日本共產黨的話，那這事兒可就大了。

    「我也是直覺，感覺她不像以前那樣單純，還有，我發現她在上海還有朋友。」方曄道。

    「可這也不能說明她是日共？」

    「我在日本待過，我接觸過日共，而晴子一貫的反對戰爭，我想，她極有可能加入了日共。」方曄道。

    「你說的這個情況，我會調查核實，希望不是胡亂猜測。」陸希言想了一下，不管赤木晴子是不是日共，她的身份也必須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