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日娛 第十八章 貝淵·請西藩（二）

    千縣位於rb關東平原東南部，首都圈東側，由北部的關東平原和中南部的房總半島組成，是一片東西長約96公里、南北約129公里的狹長半島形地帶，比東京都和神奈川縣加在一起的面積還大，是rb開發成就最為顯著的地區之一，也是為數不多的農業、水產業、工業縣。工業的主要行業是石油、煤炭、化工和鋼鐵。當代貝淵請西藩家主，年逾七旬的林忠貞，就在此地生活。

    三年前檢查出自己因為得了糖尿病，時刻有可能出現腦血栓等併發症而離開人世以後，就選擇了退居二線，呆在這座原本屬於他岳父千葉星野家的宅院裡靜養。

    老人叱吒商海多年，經歷過多次死裡逃生，也見過戰爭帶來的絕望與恐懼，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晚年竟然只能與一個跟隨了他半個世紀的老管家度過。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這所院子的某間屋子裡，林忠貞拄著拐杖端正的盤坐在那裡，在他面前，是一個低著頭的長髮中年男子。

    「躲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您還是找到了我，」中年男子抬起頭，赫然是林一的爸爸，此刻的林爸臉上，流露出一種遺憾與愧疚混合起來的複雜表情，本來是抱著救出被「綁架」的妻子新垣晴雪才來到這裡的林直介，在得知他離家的這16年間，他的大哥與母親雙雙去世之後，猶如一塊燒紅了的鐵坯被澆上了一筒冷水，去掉了一些糟粕，留下來的除了冷靜之後的頓悟，還有千錘百鍊之後的堅韌，「直介不孝，在大哥與母親大人出事的時候沒能盡一份孝道。」

    老人請哼一聲：「你也知道，一走就是16年！你」林忠貞本想用手中的拐杖支撐起身體過去教訓一下不孝的兒子，可不知怎麼的，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先去給你媽和你哥上柱香。」

    16年前，林忠貞最寵愛的二子林直介，因為無法接受家族安排的婚事，與一個民間的庶女私奔了，在這期間，他的大兒子林直孝與妻子星野菊，都先後離開了他。

    林直介恭順的起身，在老管家的帶領下，進入了一間擺著靈位與香爐的屋子，而他的妻子新垣晴雪，正閉著眼睛在靈位前默默的吟唱著經文。林直介沒說什麼，只是安靜的來到妻子的身邊，在他大哥與母親的靈位輕輕的跪了下去。

    新垣晴雪緩緩的睜開眼睛，見自己的丈夫出現，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安靜的為他點了一炷香，等到林直介恭敬的給他母親與大哥上完香，才輕輕的道了句：「都是我害了你，連母親大人與兄長大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不，這不是你的錯晴子，是我當年年少輕狂太任性了，認為即使不再是林家人，也可以活的好好的。」林直介同樣安靜，他現在的情感，只有對自己的自責。

    「這麼多年來，最難過的還是父親大人啊，」新垣晴雪惆悵道，「身邊無兒無女、連最心愛的人都早早的離他遠去，我們本可以早一點來陪父親大人的。」

    「是我執意去的北海道，也是我在北海道一意孤行要丟下小一躲到琦玉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林直介雙目輕閉、雙手合十，安安靜靜的跪在那。

    「直介」新垣晴雪雙眼裡流露出一絲憐憫與哀傷，她從未看到過丈夫的臉上出現過這種類似於冰霜一樣的冷酷表情，哪怕是在北海道最困難的時候，他都能一直保持著樂觀與微笑。

    「晴子，你能不能讓我單獨陪一陪大哥和母親。」林直介的雙手開始微微發抖，他想在自己忍不住之前，支走妻子，不讓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等到新垣晴雪走後，林直介終於不在忍耐自己心中的愧疚與悲傷，把頭死死的貼在榻榻米上，一個年過40的大男人，就默默的在那抽泣起來。

    「母親，大哥，是直介不好，是直介不好，沒能在最後一刻守在你們身邊」林直介捏了捏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請原諒直介這麼晚才來看望你們。」

    「在直介我離開的這16年裡，晴雪為我剩下了一個孩子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母親您肯定不知道自己有孫子了吧，呵呵，您孫子就是在我離開的那一年出生的，他叫林一，大哥是知道這件事的，當初決定要走的時候，大哥說的如果我跟晴雪以後有了孩子，如果願意，孩子就取名叫一吧，」林直介突然咧開嘴笑了，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用一個乾淨的笑容繼續說道：「那小子像晴雪，生的一副好皮囊，可能比當年大哥都要帥上幾分，禍害了不少好女孩呢，如果大哥在的話，估計還要向這個侄子請教一下追女孩的方法，誰叫大哥從小都不會哄女孩呢。」

    「這個孩子性格很好，也很堅強，母親您見了一定很喜歡，我可是知道您最喜歡我們三兄弟里，長得最帥的大哥，您要是見了小一，肯定都把那小子寵上天了。」

    「小一比我厲害很多，現在只是高中生就已經開始學著賺錢了，也都怪我這個沒用的爹，沒有能在物質上給他支持，交個女朋友，都還要他自己去賺約會的錢。」林直介臉上已布滿淚水，雙手撐在他的大腿上，原本筆挺的身板，現在跪在那裡，卻顯得有些佝僂，像是被悔恨與自責壓彎了脊樑。

    「請你們再原諒我一次，現在的我還不能追隨你們而去，還有父親以及小一在，不能讓父親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啊，也不能讓小一現在就失去爸爸。」

    林直介一個人默默的對著他大哥與母親的靈位說了半個小時的話，等他從那間屋子裡出來，發現林忠貞與新垣晴雪正安靜的坐在那間屋子裡相對無語。

    三個人並沒有像其他電視劇里那些家庭一樣的相互埋怨，甚至沒有發生什麼激烈的爭吵。因為他們在16年前的那場風波中已經吵的足夠多了，也看到了堅持己見而走下去的是一條怎樣的道路。16年的時間已經讓這對父子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多到甚至能夠讓他們接受一些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更不會妥協的東西。

    林忠貞更希望過上兒女陪在身邊，孫輩簇於膝下的幸福。一慣的驕傲或許無法讓他痛快的說出心中所想，但他也早已經沒有了逞強的時間與勇氣。

    已經身為人父的林直介，也終於明白了當年的父親那種如山般的愛。一株茉莉也許沒有沁人心脾的芳香，但它永遠會讓你感到清新，感到幽雅，父愛就是這樣，猶如茉莉一樣靜靜地開放。無論你在何方，父親那慈愛的眼睛定會伴隨你一生。他或許不如母愛那般柔軟，卻足夠撐起兒女的脊樑。

    林直介對著年邁的父親笑了笑，過去握住了林忠貞的手，後者楞了一下，嘴角擠出了一絲欣慰與溫暖，接受了他最疼愛的兒子，一個結實的擁抱。老人還記得，上次有東西流過他的臉時，是在10年前，那個陪伴他走過了半個世紀的女人，先他一步撒手而去的時候，而現在的這顆東西划過的地方，已經比那時變得更加粗糙、也更加的溝壑嶙峋。

    「您要不要見見小一，您的孫子？」林直介看到自己妻子的手終於被老父親緊緊的握住，就開口問了句。

    老人在聽到孫子這個詞的時候先是愣了下，隨後有些賭氣的對林直介說：「哼，虧你還記得讓我見見，一直以為你跑去了國外，沒想到那麼多年你小子一直在北海道，等我派人去北海道找你，有消失不見了，現在居然跑到我眼皮子底下，這幾年你跑去干刑警了？，。」

    林直介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那姿勢與林一的習慣動作如出一轍，「沒辦法，我可是知道父親您的厲害，不看脆點，早就被您抓回來了，您看，在埼玉也沒呆多久不就被您找到了麼。」

    「行了，少貧嘴，我的孫子自然會有安排，要是你這小子教壞了他，看我不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