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奉君斂下眸,這男人很好看,他喜歡他散發出來的寧貼之氣,從鼻尖到薄唇,從額眉到下頷的線條,睫毛纖細修長,眼睛似深海湛藍,隱隱約約的如海上的浮冰般透著水光。
酒吧燈光是一抹暈散開的淺藍光彩,在他臉上浮光掠影的變換,那深邃的側面輪廓,輕輕挑眉的從容優雅,噙著笑。
「簡先生?簡先生?」服務員的手揮了揮,逗趣的笑了。
「不好意思。」簡奉君回神,才發現自己失態的盯著一個大男人看好久。
「平律師很好看對吧?」服務員笑的曖昧,眼神有著痴戀。
「我只是被美的事物吸引。」簡奉君掩飾自尷尬,咳了幾聲。
「噢,你這句話可是完全都沒有解釋到啊?」服務員笑的陰陽怪氣,顯然更相信簡奉君剛剛的表情。
「冒昧了,你是律師,怎麼稱呼?」簡奉君趕緊轉了話題,看著正喝馬丁尼的男人。
「我姓平,單一個凡字。」
「平凡。」簡奉君咬著這個名字,抑揚頓挫極清楚,像是要把這兩個字含入嘴裡一樣。
平凡整理了一下袖口,看著簡奉君一眼,視線卻很快地被另外一抹清麗的身影抓住。
「很高興認識你。」簡奉君伸出手,平凡也禮貌的回握。「我是醫生,簡奉君。」
平凡挑眉,腦袋的資料庫快速的閃過一些訊息,眼睛眨了一下,溫和的淺笑:「你好。」
「平律師一個人?」他禮貌的詢問。
「本來是一個人,現在有可能會兩個人。」平凡低沉慵懶的嘆息。
「呵呵,有約人了?」
「算是有約人。」只是這人還不知道而已。
「那我先回坐了,希望未來有機會能與您多聊。」簡奉君拿起檸檬汁,微笑地向平凡頷首,平凡舉起酒杯示意。
「簡先生蠻常來的,不遠處的小太陽診所就是他家開的。」服務員殷勤的說著,她喜歡看平凡喝著酒的樣子,迷人又專注的側臉,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平凡的一雙眼睛在聽到診所的名字時眨了一下,嘴角明顯的扯了一下,又很快的消逝。
他就這樣遠遠的看著那一桌,默默不語。
---
她的視線迷離,想要專注的看著眼前的人,卻徒勞無功。
注意力突然無法集中,她很快地有了警戒,可身體卻像是下墜般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失重感,她迷茫的看到對坐的男人向她伸出手來,耳邊有著驚呼跟緊張的聲音......她很想要抗拒這個不舒服的氣味,這味道她不喜歡。
可是她現在渾身都是這個氣味。
耳里的聲音就像是壞掉的留聲機一樣,吵雜又刺耳,她用著最後的力氣揮舞著,但那個味道卻沒有因此散去,反而湊了過來,輕易的就撥掉她的手。
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現在她身上都是這令人不悅的味道......好噁心,好想要洗澡。
突然她又感覺到一個失重感,似乎有聽到說話聲,可是好小聲,下一秒聞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好近好近。
她本來握緊的拳頭抓住了一塊布料,此時一個巨大的力量把她抓起來。
聞到這個氣味她下意識就安心了,幾乎是放棄掙扎的陷入暈眩中。
「隨心?」那人似乎喊著她,語氣好喘好低,搖晃著把自己硬生生弄醒。
聽見了,我聽見了......
「隨心,抱歉。」溫柔的綿密的,沙啞的聲調。
她恍恍惚惚地聽到一句抱歉,就沒然後了。
---
柴隨心的生理時鐘讓她在早上6點就會起床。
首先,她感覺到身體異常的酸痛,喉嚨像是火燒一樣乾澀不說,有一種酸酸辣辣的灼燒感。其次,頭痛欲裂不說,身體感覺冷颼颼的。
努力的集中精神,定眸一看,這個天花板不是家裡的顏色,內心警鈴大作,蹦的就跳起來。
「這是哪裡?」她摸著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衣服,這是一件男人的長袖毛衣,舉起手聞了一下衣服上的味道.....
細眉輕皺,她環顧了這偌大的臥室,清一色的原木色和冰冷的金屬配件,本來驚恐的情緒緩和了下來,這風格這味道的主人......
與他認識24年,他的習慣、配色、喜歡的味道十年來都沒變過,她與平凡的熟悉程度,比父母還親密。
而她早就沒有父母了,平凡是父母以外她最安心的存在,小時後打架打出來的感情,亘古不變,而平凡也真的任她這同學兼鄰居兼超級死黨糾纏好多年。
「平凡!」柴隨心喊了一聲,還怕沒人聽見,自動旋轉增加擴音效果。
很快地,右邊的木門馬上刷的被拉開,滿口泡沫的男人瞪了過來,一頭寧亂的頭髮跟濕漉漉的身體,沒有絲毫遮蔽物。
柴隨心啞口無言,她不自覺得往下看了一眼,吞了一下口乾笑著:「彼此彼此,互看不吃虧。」第一次看到早起的公雞,活的。
蹦的一聲,木門被拉上,阻擋柴隨心絲毫不收斂的眼神。
她自討沒趣的哼了一聲,認真地環顧整個房間,平凡過的一點都不平凡,這簡約北歐風格的房間看起來裝潢就很高檔,確實與他的形象蠻吻合的。
柴隨心走下床,拉拉筋轉轉手,試圖舒展身體的不適,腦袋像是被打暈一樣,到現在都想不起來為什麼會跑到平凡的房間來。
床邊有一雙淺藍色的絨布拖鞋,剛起床體溫有點低,她走到窗邊的木椅上拿一件淺灰色的針織外套穿上,走出平凡的房間。
平凡推開木門,床上的人不見了,枕頭擺好了,棉被也折好了。他擦了頭髮,走到窗邊的桌子上拿起吹風機,眼睛瞄了一眼空無一物的椅背,嘆了一口氣後快速的吹好頭髮,走到床邊習慣性的又看了一眼,又嘆了一口氣。
他從房門邊的小鞋架上拿下一個淺橘色的絨布拖鞋,門邊的木質衣架上拿了一件深灰色的針織外套穿上,走出自己的房間。
還沒到客廳就聽到電視節目的聲音,平凡先走到了廚房,從冰箱拿出牛奶倒了兩杯,再拿到微波爐上面加熱,幾分鐘後冒著白煙的兩杯熱牛奶就出現在客廳里,一杯在平凡手裡,另外一杯被某人握在手中取暖。
「啊哈哈哈哈哈哈!」看著日本搞笑節目的女人超沒氣質的大笑,平凡望著這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無奈的笑了。
平常高冷嚴謹的柴醫師,私底下就是個女神...經。
他看著女神經穿著xl的淺灰色外套,長長的袖子整整多了一大截超過了她的手,她就這樣隔著長袖子捧著馬克杯,神情專注的看電視。
「戴了眼鏡還看電視。」平凡淡淡的碎念,彎腰把兩雙拖鞋交換。
「戴眼鏡沒有人權啊?戴眼鏡不能看電視啊?」柴隨心轉頭瞪了一眼,不悅的反擊,一雙白皙勻稱的大長腿盤上沙發,類似打坐一樣喬了姿勢繼續看電視。
平凡無奈的扯了一下嘴角,起身打算把馬克杯拿去洗,順便轉頭一問:「喝完沒?」
「啊你等等。」她咕噥一聲,發出像貓一樣的聲音碎碎念了幾句,然後大口的喝完剩下的牛奶,把杯子遞給平凡。
平凡看著她嘴唇邊一圈牛奶痕跡,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她。
她雙手推開平凡,因為他擋住電視了:「過去一點。」
「擦一擦。」他說。
「擦就擦,別擋我電視啊!」平凡家的電視超大,整整60吋啊!外加整組劇院級音響,超級享受的,果然是壕!
平凡嘆了氣,走去洗杯子,放著她看電視。
他徑自走到書房去,打開筆電收信,做案件進度的追蹤跟排程,大概過了半小時,柴隨心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欸你有空嗎?」
「嗯。」他鼻音回應,手沒有停下動作。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你這裡?」
平凡沒有馬上回復她,過了一下子像是告一個段落一樣,修長的手指敲了一下按鍵,轉了過去面向門口的女人:「不是在看電視?」
「看完了。」她說。
「你昨天去聚餐,喝醉了,我就把你扛回來了。」他說。
「不可能,我平常又不喝酒。」她現在腦袋可清醒著。
「昨天是不是什麼慶祝會?你跟診所的同事去酒吧聚餐。」他說。
「呃......是有這件事情,但我沒有什麼印象喝酒。」她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低頭思考。
平凡黯下了眼,那陰沉的目光收攏在她糾結思索的小臉上,在她抬起頭上來的那一刻,他收斂了神色。
「然後呢?」她又問。
「我就把你抱回來了。」他淡淡的說。
「我有感覺到有人抱我,聽到有人跟我說對不起.....」柴隨心搔了搔頭,倚著牆壁又陷入思考里,因此她沒有看到聽見這句話的男人臉色明顯的有了一絲震驚。
「你可能喝掛了,胡思亂想。」他笑了一下。
「可我身體超酸的欸!到底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某人一個晚上從我床上摔了好幾次。」老子整晚就是不停的撈人。「摔了還能繼續睡就算了,我不知道你睡覺的範圍這麼大,整個的床都不夠你滾。」
柴隨心掩面尷尬,羞憤地說:「我睡相哪有那麼差?」
「這是我從業以來最不違心的一句話,賭上我的工作發誓。」超級誠實。
「去你的!」她沒氣質的噴吼。
「你看看要不要休息吧!晚點再去上班。」他懶得再跟她多廢話,轉身回到電腦前面。
「喔。」她脾氣發完就算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幫了忙的,平凡只要一工作就會需要安靜,她識趣的轉身離開。
很快的她又折了回來,小聲的說:「謝謝。」
平凡被打斷,也沒有生氣:「不客氣。」
待她走了之後,平凡輕輕的拿起手機,聽到柴隨心打開電視的聲音,他起身走到書櫃前面,撥了電話。
「無常,幫我個忙。」他說。「查查那間診所,重點查負責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578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