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蓋著蓋頭,沒能仔細瞧瞧侯府景色,今兒看來,不禁比陸府大得多,門廳院落,花園走廊,處處樣樣無不透著精緻奢華,還有時不時走過的丫鬟婢子,都是目不斜視,輕輕走過,彰顯著侯府的訓練有素,調教有方。
侯府就是侯府,連帶下人都這般氣度不凡,倩寧不自覺挺了挺胸,舉手投足更為注意。
既然決定要在侯府好好過好日子,就得做足了功夫,首當其衝的就是要把自己的氣勢擺出來,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走了一陣,終於到了正海院。那媽媽介紹道:「這裡是老侯爺和老夫人住的院子。平日裡夫人和侯爺夫人都來請安,姑娘們則是隔日才來一次。」
倩寧聽著媽媽的話,心下暗道,侯府對於小輩的規矩倒不是很嚴格。只是自己作為媳婦,不知道該是跟著劉氏一道天天請安,還是與趙夢芊一樣隔天來。
待得走進廳堂,只見屋裡坐了兩排人,邊上還站了好幾個姑娘。
趙洛岩和一個年輕女子攜手站在中間。那女子身姿裊娜,烏髮盤起繞了一個髻,髮髻上帶著紅寶石鑲嵌的頭面,眉不描而黑,唇不點而紅,真真如天仙下凡一般。再與趙洛岩站一塊,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倩寧訕然,自己想什麼呢?那人也是自己夫君呢……
不過顯然趙洛岩沒意識到這一點,看到倩寧進來,並未有半分挪動,仍是站在連成梅旁邊紋絲不動。
老侯爺皺起了眉頭,道:「岩兒,該和倩寧一塊敬茶認親了。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趙洛岩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從丫鬟手上接過茶杯,與倩寧一起跪在老侯爺面前敬茶。
老侯爺手捋著鬍子,眼裡透著滿意和喜愛,嘴裡連連說道:「好,好,好!長房也算是添人了!以後可要好好過,早點開枝散葉。」
倩寧恭恭敬敬應了下來。
老侯爺似是很喜歡倩寧般,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翡翠鐲子,道:「這鐲子是你曾祖母生前所戴,你曾祖母一直很喜愛丘兒,早前也說要把這鐲子留給丘兒媳婦,如今她不在了,就由我來交給你吧。」
倩寧接過鐲子一看,這成色真不錯,又是長輩點名所賜,不免有些受寵若驚,於是便福身謝過。
而趙洛岩臉色卻有些不悅了。好好兒的,怎麼在自己大婚提起大哥,而且把留給大哥的鐲子交給倩寧,這不是表明了自己是替大哥娶的妻子嗎?那陸倩寧到底算不算自己的妻子?
老夫人田氏對老侯爺這個舉動也有些兒不滿,直言道:「倩寧現在是岩兒的妻子,這鐲子她戴不太合適吧?」
老侯爺瞪了眼睛,道:「倩寧是長房的媳婦,這鐲子怎麼就戴不了?」
「可她也是岩兒的媳婦,怎麼能戴留給丘兒的鐲子呢!」
兩個長輩槓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倩寧頓時覺得手上的鐲子是個燙手芋頭,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永烈侯勸道:「這鐲子也就是祖母的一個念想,戴著也沒什麼的。」
田氏可不樂意,轉而訓斥永烈侯:「就是因為這鐲子包含母親的心意,才不能亂戴!不然傳出去像什麼話!」又對著劉氏道:「劉氏你說是不是啊?」
劉氏面色淡然,道:「這鐲子太過於貴重,倩寧年紀輕,戴著不合適,還是請父親收回吧。」
老侯爺冷了臉,不退讓:「我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收回的道理!再說了,方才你母親送給成梅的頭面可比這個鐲子貴重多了,成梅受得起,倩寧怎麼就受不起了?」
劉氏低著頭不說話了,趙夢芊站在劉氏身邊,神色如常,看不出一點波動。
而連成梅咬著嘴唇,眼中隱約藏著點淚花,似是受了委屈般,嬌聲道:「我也覺得老夫人所贈的頭面太過於貴重了,只是長者賜不敢辭,才收下了。我與妹妹年紀相當,又是一塊進的門,吃穿用度上必不敢與妹妹有異的,所以,懇請老夫人把頭面收回吧。」說完,朝著老夫人跪下來,又把手中的頭面高高舉起。
田氏重重拍了桌子,道:「這是什麼話!既是給了你,你就收著便是。再說了,你是世子夫人,倩寧只是長房媳婦,怎麼能一樣。」
這話又把老侯爺的火挑起來了:「怎麼又不一樣了?不都是趙家的兒媳婦麼?你這老太婆,越活越糊塗了!」
田氏絲毫不退讓,說道:「世子本來就身份貴重,是未來的侯爺,是你糊塗,才混為一談!」
兩個長輩當著眾小輩的面吵起來,倩寧也是無語了。而且看著趙家眾人見慣不怪的樣子,想來這種情況也是時有發生的。
不過老侯爺和老夫人對子孫的偏好也是顯而易見了,老侯爺始終站在長房這邊,老夫人則是偏向永烈侯一脈。不過,最尷尬的莫過於自己了,雖說是長房的媳婦,但是嫁的是趙洛岩,不會最後落下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下場吧?
永烈侯夫人崔氏見場面僵持,笑著解圍道:「既然是父親的一片心意,就讓倩寧收下吧,左不過一個鐲子,礙不著事兒的。」
永烈侯也道:「成梅的頭面也留著吧,今天是認親,長輩給的都是認親的禮,都收下吧,也算是討個好彩頭。」
有了永烈侯夫妻的和稀泥,老侯爺和田氏也聰明地適時不吭氣了,就算是默認了吧。
這件插曲就算這麼過去了,認親繼續進行。
永烈侯和崔氏仍是笑意盈盈,叮囑了一番好好相處,早生貴子等,又賜了鴛鴦戲水插花屏風和點翠金步搖給倩寧。
劉氏則是賜了一批百子鬧春的錦緞,話卻是不多,只說了夫妻要和睦相處,臉上的笑也只是淡淡的,可能方才老侯爺夫妻吵架還是影響了她的情緒。
剩下的就是小輩了。
長房除了趙夢芊,還有一個庶出的姑娘趙夢蓮,比夢芊小兩歲。
永烈侯則是三個女兒,大女兒趙夢蓉已經出嫁,還剩下兩個女兒趙夢芝和趙夢瑩。其中,夢蓉和夢瑩是嫡出,夢芝是庶出。
按照序齒,分別是大姑娘夢蓉,二姑娘夢芊,三姑娘夢瑩,四姑娘夢蓮,五姑娘夢芝。
這幾個小姑子倩寧都備了禮,夢芊和夢瑩是嫡出,送的是金紅雕花鏤空手鍊,金珠子和紅瑪瑙相間串起來,紅瑪瑙上雕著花紋,金珠子則做成鏤空,顯得別具一格。
夢蓮和夢芝的則是瑪瑙石綴碎金手鍊,紅色的瑪瑙石上襯著點點金色,另有一番韻味。
幾個姑娘都對手鍊愛不釋手,夢瑩更是直接問道:「大嫂,這手鍊是在哪裡買的啊?真是好漂亮啊。」
倩寧笑著答道:「就是城西的一甯樓。」
「一甯樓啊?他家的首飾確實挺好的,我也經常買他家的東西,可是沒見到這個款式的呀。」夢瑩疑問道。
倩寧仍是笑著回答:「我和那家店的店家認識,這兩款是新出的,還沒拿出來賣呢。」
夢瑩臉上立時現出了驚喜:「大嫂還認識店家呢?據說那個店家特別神秘,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他設計的首飾都特別好看,每出一款都一搶而空,還不一定能買得到。大嫂居然認識他,太厲害了!」
倩寧答道:「認識也是機緣巧合罷了。」
夢瑩卻是一把拉了倩寧的胳膊,道:「大嫂帶我見見那個店家唄……我對他可崇拜了。」
倩寧有些為難:「見他可能不太容易。不過我倒是可以帶你們去參觀他家的庫房。」
夢瑩本來因為見不到店家有些失落,後面聽到可以參觀庫房,頓時又高興起來,那一甯樓的庫房也是藏了好多寶貝,一般人等是進去不得的呢。於是便道:「好啊好啊,謝謝大嫂了。」
倩寧笑了笑,看來用樓里的首飾親近小姑子們是正確的了,小姑娘家家的,誰能抵禦精美首飾的誘惑呢?
倩寧看著夢瑩,夢芝,夢蓮欣喜的樣子,心裡舒了口氣,可是再一看夢芊,卻是一臉可有可無的樣子,而且剛才自己說帶她們去參觀庫房,也沒見她有所動容,難道她不喜歡這個手鍊?可是方才帶上手鍊時夢芊臉上的笑容自己也沒看錯呀?這是怎麼回事呢?
倩寧本來高興的心情不免有了些低落。
而心情更糟糕的另有其人。連成梅看著幾個小姑子對倩寧送的手鍊愛不釋手,又看到自己方才送的頭面都被她們放在一邊,心裡很是不悅。
明明是自己送的禮物更為貴重,怎麼反倒讓陸家丫頭占了上風?
連成梅的臉色陰沉下來,趙洛岩擔心地看向她,正好被連成梅撞見,立時擺出一副受冷落受委屈的樣子。
趙洛岩的心都揪了起來,看著連成梅的目光更見疼惜。
連成梅就這麼與趙洛岩眉目傳情,心情也由陰轉晴,冷哼道,搞這些小手段收買小姑子有何用?夫君的心都在我身上呢!看你怎麼斗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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