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道露水扯了謊,倩寧也不拆穿,加之自己思緒紛繁,暫時也沒心力應付趙洛岩,就順話說道:「既然祖母找我,那必當立即前往。」又叫了李媽媽進來吩咐道:「世子要歇息一會,你在這可要照顧好世子。」
說完便帶了露水走了出去,至始至終,趙洛岩都靜默地站在窗前,竟是完全不曉得倩寧離開一般。
李媽媽走上前,輕輕說道:「世子,可是要喝些茶水?」
趙洛岩並未做任何回答。
李媽媽又說道:「世子,恕老奴多嘴,您和大少奶奶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在陸家吵架,今兒是回門,這麼重要的日子,新婚夫妻倆鬧不和總是不吉利的。」
趙洛岩回過身,冷冷道:「誰說我和倩寧吵架了,這裡就你們幾個下人,你們不說誰會知道?」
「老奴必然不會多嘴,只是世子也得收斂自己的情緒才是。」李媽媽微微弓著身子,一板一眼說道。
趙洛岩看了李媽媽兩眼:「你是從哪兒調來聽雨軒的?竟然管到本世子頭上來了?」
趙洛岩的責罵完全沒有嚇到李媽媽,李媽媽仍是表情微凝,不卑不亢:「老奴身為侯府下人,為侯府著想,並未對世子有絲毫冒犯的意思。」
「你要真是想做好侯府的下人,就管好你的嘴巴!你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李媽媽不再言語,靜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再關上門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倩寧離開紅芙院之後,自然沒有去松壽園,而是在陸家花園裡走了走。沒一會,就有小丫鬟過來傳話開飯,便徑直走去淨柏園廳堂。
廳堂里已經擺好了大飯桌,涼菜也已經擺放整齊。
陸家只有陸運來一個男人,所以吃飯也不必男女分桌,全圍坐在一個大飯桌邊上,擠擠攘攘,倒也顯得熱鬧。
倩寧到的時候,眾人都已經到齊,獨留了趙洛岩身邊的空座位。
倩寧匍一落座,俏寧就迫不及待發話了:「二姐姐上哪裡去了?竟是來遲了,還讓二姐夫自己一個人過來,還好二姐夫記著路,不然在咱們家裡迷了路,豈不是鬧笑話了?」
倩寧已是料到俏寧必會對自己發難,回答地不慌不忙:「咱們家這麼多下人,隨便派個人給夫君帶路都不成問題。我也是想著,母親一向治家有方,不會出現紕漏,才會放心留了夫君一個人在紅芙院。難道夫君方才迷路了?」倩寧佯裝關切地問道。
趙洛岩也是不喜被一個小丫頭開涮,於是很配合道:「沒有。傳飯的小丫鬟領了帶過來的。不然怎麼能早早坐在這呢?」
俏寧仍是不死心:「那二姐姐為啥要把二姐夫一個人留在紅芙院呀?」
「三妹妹還真是關心我和夫君的事情」,倩寧冷冷笑道,這件事情自己早就想好了應對答案,不怕有人問,「一個不知事的小丫鬟,跟露水說祖母喚我有事,待我出來一問,那小丫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問了半天才知曉,是老夫人派她過來看看我和夫君安頓得如何,這才曉得是丫鬟傳錯話,又因是出了紅芙院,想著去逛逛花園,就順道去了。」
「是這樣麼?祖母真的有派人去尋二姐姐了?」俏寧直接問王氏。
王氏看著俏寧一直追問倩寧本就是不喜,被說得啞口無言還想轉而來跟自己求證,這是要做什麼?在回門這么正式的日子,當著侯府人的面,撕破倩寧的面子?殊不知真正被撕破的是陸家的面子。鍾氏真是把親生女兒教養的小里小氣,沒有大局意識!
王氏越想越有氣,呵斥道:「不是真的難道還有假?倩寧是那種拿長輩說謊的人嗎?真是沒大沒小,連姐姐的話也頂撞!」
俏寧被訓得有些懵了,喃喃道:「我,我也只是好奇……」
「還說!」王氏瞪了俏寧一眼,「是不是連我的話你也要頂撞?」
俏寧被訓得噤了聲。
果然不出所料,就算自己編了謊假借了王氏的名頭,以王氏一向愛惜面子的個性必不會揭穿的。俏寧真是太自以為是了。倩寧暗想。
陸運來眼見飯桌上氣氛僵持,急忙打哈哈:「吃飯,吃飯。」
「伯父,伯母怎麼還沒來呢?」仁寧問道。
倩寧這時才發現,鍾氏並未現身。這是咋回事呢?就算對自己厭惡,也總不至於這般任性吧?
「鍾氏身體不適,我讓她歇著了。」王氏答道。
陸運來聽聞妻子抱恙,關切道:「怎麼回事?今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下午就病了?」
「鍾氏不是病了,而是有身孕了。」王氏緩緩說道。
這個消息不亞於一個炸雷,炸暈了在場的人。
「懷?懷孕了?」陸運來明顯懵了,說話都不利索。
「是的,下午找了大夫來看,已是快兩個月的身孕。我瞧著她年齡不小,懷孕辛苦,就讓她歇著了。」王氏淡然道,「倩寧,洛岩,你們不會介意吧?」
倩寧立即笑道:「怎麼會介意呢?今日回來能聽到母親的好消息真是太欣慰了,家裡添丁可是個大好事。」
趙洛岩也應和著表示了祝賀。
「好事,好事,真是大好事,連著倩寧回門,這算是雙喜盈門了。呵呵呵呵。」陸運來樂得合不攏嘴。
「就是,伯母有孕簡直是老天保佑。三姐姐,很快咱們就會有弟弟了。」仁寧附和道,俏寧卻沒反應,表情有些愣愣的,仁寧捅了捅她的胳膊,俏寧方才回過神道:「是,是啊,我也很高興呢。」可臉上的表情卻沒看出來有幾分喜悅。
再看仿寧,臉色更是慘白。估計是想到要是鍾氏生個兒子,楚姨娘和她更沒立足之地了吧?
倩寧心中冷笑,鍾氏這一胎懷得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啊……
吃完飯,倩寧和趙洛岩也不再多停留,上了馬車駛回侯府。
而陸家晚飯過後卻是不平靜。
俏寧急不可待地跑去看鐘氏的臥房,愣愣地看著鍾氏的肚皮發呆。
「怎麼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嗎?」鍾氏知曉自家女兒,向來是牙尖嘴利的。這麼安靜必是有原因。
「母親,等你生了小弟弟,不會不疼我了吧?」俏寧咬著牙說道,面上帶著些許委屈。
鍾氏愛憐地摸了摸俏寧的頭髮:「怎麼會呢?你是娘的貼身小棉襖,娘永遠都疼你愛你的。」
「真的麼?」俏寧還是有些不確定,實在是陸家長房盼著男丁太久了,俏寧直覺這個弟弟的出生會奪走父親母親對自己的寵愛。
鍾氏豈能不知俏寧所想,暗嘆自己把唯一的親生女兒養得太自我了,連親兄弟都容不下,只好勸慰道:「當然是真的了。要不你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想要的,娘一定幫你辦到。」
「那我想要一個比二姐夫更威風的夫君!」俏寧立時雀躍答道。
「哦…」鍾氏斂起了笑意,「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個想法?是倩寧和世子在你面前說了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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