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倩寧就要被行刑了。
執行刑罰那日,劉氏在屋裡點了香,心裡默默念著:「丘兒,你愛的姑娘馬上就去陪你了,你才是她真正的夫君,你們可要好好過日子才行啊。」
是夜,楚姨娘在鍾氏屋裡伺候完了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出來。
不遠處,仿寧孤零零的站著,楚姨娘心裡一軟,走了過去,「五姑娘,怎麼在這等著呢?夜裡風大,仔細著了涼。」
「姨娘,二姐姐,聽說今日被處死了……」仿寧大大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害怕和無助,本就細聲細氣的聲音更是幾不可聞。
楚姨娘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顫抖,輕聲安撫道:「那是她咎由自取。官府也是按律例判刑。」
「可是,二姐姐那般好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倩寧向來對仿寧還算是關照的,仿寧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楚姨娘放緩了聲音繼續說道:「人心隔層肚皮,還好她沒對你做什麼,不然,我可是饒不了她的。」
說著,邊拉了仿寧往前走,「還好,有官府做了主,把罪有應得之人繩之於法。只是,侯府那邊畢竟折損了一個孫媳婦,世子夫人又是不能生育了,少不得要再娶。如今,他們家的狀況也不算的太好,雖然世子春闈高中,前途不錯,但是內宅出了這等事情,好點的人家又豈會把自家姑娘嫁過去呢?如此一來,倒是個好機會了。」
仿寧聽到這,不自覺就頓住了腳步,「姨娘說這話可是何意?我怎麼沒聽懂?」
楚姨娘愛憐的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個傻孩子。往日裡,你不是總說世子多麼的英俊瀟灑,才氣逼人,總是羨慕二姑娘的福氣麼?如今,這福氣實實在在的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仿寧嚇得睜大了眼睛:「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的。侯府怎麼會看得上我呢?」
楚姨娘有些受不了仿寧的膽小。有時候都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生養出來的,恨恨說道:「你這孩子,我不都說了麼,如今他們家的情形。也討不了什麼好姑娘。你二姐姐之死,多少是因了他們頂不住連家施加的壓力才扭送至官府,對於咱們陸家,總是有些愧疚,如今再提了讓你去做填房。他們必然不敢不答應。」
「可是世子夫人呢?既然是二姐姐害得她不能生孩子,她還能同意讓我進門麼?」
「放心吧,」楚姨娘信心十足的安撫仿寧,「姨娘必是有辦法的,你就等著做個新娘子吧。」
送仿寧回了房,楚姨娘才掉頭回自己的小跨院。
關起了門,楚姨娘打開衣櫃裡的暗箱,只見供著一個菩薩,還奉著些糕點瓜果。
楚姨娘點了柱香,插到香爐里。又念了一會的佛經,才關上暗箱,更衣休息。
睡到了半夜,外面丫鬟急促的拍著門:「姨娘,姨娘,五姑娘不好了!」
楚姨娘被叫醒,聽得仿寧不好,立時坐了起來,披上衣服打開門:「怎麼不好了?大半夜的,能有什麼事?」
那丫鬟哆哆嗦嗦的。臉色都白了:「五姑娘,似是中邪了!一個勁在說胡話……姨娘,您快去看看吧。」
楚姨娘哪裡還敢耽擱,換了衣服趕緊就趕去看仿寧。
一進門。就看見仿寧瑟縮在床上的角落裡,身子發著抖,嘴巴還在默念著什麼。待靠近了,才聽到仿寧一直念叨著:「二姐姐,二姐姐,是我姨娘對不住你。對不起,對不起,我替姨娘向你道歉了……」
楚姨娘心裡咯噔了一下,馬上抱緊了仿寧:「五姑娘,別怕,別怕,姨娘在這呢。別怕啊……」
仿寧卻仿佛沒聽到似的,一把推開楚姨娘,「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二姐姐你別過來,不是我害你的……」說著,眼淚流了下來,身子更是往邊上躲。
楚姨娘算是嚇著了,跟著過去抓住仿寧的手:「我的兒,是我啊,我是姨娘啊,我不是倩寧,你別怕……」
仿寧卻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仍是哆嗦著自言自語:「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姨娘,姨娘快來救我……」
楚姨娘也著急了,直說道:「仿寧,你快看看我,我是姨娘啊。」
仿寧還是不理她,好似看不見聽不到一般,那瑟縮的樣子,看著就可憐。
楚姨娘只得對著空氣喊道:「倩寧,二姑娘,你要真在這裡,就別嚇著你五妹妹。她素來膽小,你嚇她,她可是要嚇傻了的!」
沒想到,這話說完,仿寧更是跳了起來:「二姐姐,二姐姐,你說是姨娘給你下的毒?我不信!姨娘怎麼會這麼對你呢……」
緊接著,好似倩寧真的在跟仿寧說話一般,沒一會,仿寧又說道:「你說你也不知道姨娘為何害你?你想死個明白?可是姨娘不在這裡啊……你逼我,我也不知道啊……」說完,竟是哭了起來。
那哭聲甚是悽厲,楚姨娘的心都要流血了,強行摟了仿寧,說道:「二姑娘,你要罵要打,就衝著我來,別嚇了我的仿寧,她是無辜的。」
仿寧哭得更是悽厲了,直叫喚道:「二姐姐,二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姨娘為何要害你……你饒了我吧。」說完,竟是要拿頭去撞牆。嚇得楚姨娘急忙拉住她,「心肝寶貝小祖宗」的叫喚。
可是仿寧仍是不依不饒,竟是要拿了手去扯頭髮。
楚姨娘算是沒轍了,眼見著四下里也沒人,就說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何害你麼?好,我就告訴你!」
「在你沒定下親之前,我無意間認識了侯府大夫人劉氏,她到藥鋪找一昧藥,能讓婦女不知不覺生不出孩子的藥,給了很大的價錢。藥鋪的掌柜就找到了我,我也是一時被錢蒙蔽了眼,就去見了她,彼時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不相信這味藥的作用,我就只好跟她說了,在你身上我就試過,確確實實是會毀了女子的生育功能。後來,劉氏也沒買藥,也再沒音信,直到有一日,劉氏登門要提親,我才知道,原來竟是侯府的大夫人。當時我嚇壞了,按照我當時的說法,她應該能猜出你就是被下藥的人。可是沒想到,她還是定了你做兒媳婦。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一直惶惶不安,不知道劉氏什麼時候就要拿了這事作威脅。」
「直到去年,侯府的世子夫人懷孕了,劉氏才又找到了我。跟我談了一個交易。我負責把宵花絕的毒藥制出來,而她則會除掉你,一來消除了我以前的罪狀,二來,會讓仿寧嫁進侯府做填房。」
「我尋思著,這筆交易算是不錯的,還能給仿寧找了個好親事,就答應了。二姑娘,這一切,都是劉氏設計的,要報復,你就去找她吧,別來我們這了。」
話剛落音,仿寧輕輕說了句:「姨娘,沒想到,真的是你害了二姐姐……」那哀傷至極的神情,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驚嚇,有的只是悲痛欲絕的傷感。
「你,你……」楚姨娘沒想到仿寧把方才的話都聽了進去,急忙解釋道,「五姑娘,我沒害二姑娘,是,是她的婆婆害的,不能怨我啊……」
仿寧咬了嘴唇,淚流滿面,「你說的我都聽到了,你別解釋了,早點去官府自首吧,免得官府的人親自抓了你去。」
楚姨娘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呢?此事也就你知我知,哪裡能讓外人知道?難道你捨得讓我去坐牢?」
仿寧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姨娘,一切都晚了。」
還沒待楚姨娘再多說,只聽得門吱呀一聲,耳房裡走出來了好幾個人,竟然是死去的倩寧,還有官府府尹,宋易和鍾氏,王氏。
楚姨娘只覺得一切都完了,身子一軟,癱坐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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