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聲尖叫,一個年齡大約在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突然從花轎一側驚慌失措地沖了出來。
原本站在人群中的徐舟野和楚雲驍聽到這陣尖叫聲後先是微微一怔,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兩人對視一眼後,毫不猶豫地邁步朝著事發地點快速走去。
圍觀的人大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連連後退。
與此同時,那群戴著各式面具正在翩翩起舞的舞者們也紛紛停下了動作,一個個都轉過頭去望向出事的方向。
再看那抬著花轎的一行人更是猛地止住了前進的腳步,一時間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那個少年眼見徐舟野正快步向自己走來,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拔腿飛奔到他們身後躲了起來,並緊緊抓住徐舟野的衣袖,身體還止不住地顫抖著。
徐舟野見狀,趕忙彎下腰來,輕輕抬起手,安撫地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然後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問道:「別怕,告訴哥哥,你都看見了什麼呀?」
少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平復下來。
接著,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頂花轎的內部,磕磕絆絆地回答道:「我、我一時好奇,就掀了那帘子看,誰知道那裡面…那裡面的人…死…死了!」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
尤其是那抬著花轎的一行轎夫們,更是嚇得手忙腳亂,匆忙間便將花轎重重地放在地上。
他們面面相覷之後,顫抖著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去掀開那鮮紅的門帘。
隨著門帘緩緩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色慘白如紙的少年。
他頭戴華麗的釵冠,原本應該喜慶的裝扮此時卻顯得格外詭異。
再定睛一看,少年的胸口處深深地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正源源不斷地湧出,浸濕了他原本鮮紅的衣衫。
而那少年瞪大了雙眼,仿佛想要訴說什麼,但身體卻早已僵硬,一動也不能動。
他就那樣毫無生氣地斜靠在轎子裡面。
原本蓋在頭上的紅蓋頭也已凌亂不堪地掉落至腳下,上面還沾染著絲絲縷縷觸目驚心的血跡。
此情此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發出陣陣唏噓之聲。
就連一向沉穩冷靜的徐舟野和楚雲驍都不禁怔愣在地。
而躲在徐舟野身後的小少年,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根本不敢直視眼前的慘狀,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躲在人群之中。
徐舟野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少年有人罩的時候便也舒了口氣。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見狀,迅速摘下臉上的面具。
難以置信地盯著花轎里的一幕,眼底的驚恐瞬間轉化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怒不可遏地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聲音之大,響徹整個現場,仿佛要衝破雲霄一般。
隨行的轎夫和樂師也紛紛摘下面具,一臉的驚慌失措,個個連連搖頭,噤若寒蟬。
「真晦氣啊……」
旁邊的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下真成冥婚了。」
……
「快、快給老子去報官!」那最先摘下面具的男子氣得面紅耳赤。
他一邊氣急敗壞地揮舞著手臂,指揮著手下那些早已嚇得不知所措的人趕緊去報官,一邊嘴裡不停地嚷嚷著:「真是倒了大血霉了,這好好的儀式不僅沒能順利完成,還搭上了一條人命!我們陸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竟會碰上如此晦氣之事!」
看到眼前這番混亂場景,徐舟野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深深地看了身旁的楚雲驍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這轎子裡的人有些眼熟。」
楚雲驍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嗯,是有點。」
話音剛落,徐舟野便準備邁步向前詢問一番,但就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身影如同一陣疾風般猛地沖了過來,狠狠地撞在了他身上。
「讓開!」隨著一聲怒吼傳來,徐舟野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身形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楚雲驍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他,才避免了一場狼狽不堪的跌倒。
穩住身體後,楚雲驍的眼神驟然間變得冰冷無比,猶如寒星般直直地朝著那個莽撞之人望去。
只見來人一身小廝打扮,神情慌張而匆忙,甚至顧不上向被自己撞到的徐舟野道歉,就徑直朝著前方的花轎飛奔而去。
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轎子跟前,雙手掩面,放聲大哭起來,口中還不住地哀嚎著:「啊......二少爺!真的是二少爺!」
「二少爺,您死得太慘了!小的今後可怎麼辦吶?」那小廝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一般,令人聞之不禁動容。
一旁站著的男子,那張原本就怒氣沖沖的面此刻更加難看。
他猛地向前一衝,用力地推了那小廝,嘴裡還罵罵咧咧地道:「什麼二少爺!你他爹的眼睛瞎了不成?這是我陸家花銀子從牙行買回來的啞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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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倒在地的小廝迅速爬起身來,用衣袖胡亂擦去眼角的淚水,同時抬起頭來對著男子大聲吼叫道:「你大膽!什麼啞奴!這可是我們朔州刺史秦家的二少爺!容不得你如此污衊!」
此言一出,周圍那些原本只是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們頓時一片譁然,一個個都驚愕不已。
陸文遜聽到這話後,整個人瞬間傻了眼,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依舊強作鎮定地說道:「你、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他明明白白就是一個啞奴,我這兒還有他的契身文書!」
言罷,他便從懷中掏出一張身契。
小廝一看,急得跺了腳,「不可能!我家少爺絕不可能賣身為奴!不論你怎麼說,眼前之人千真萬確就是我家少爺啊!我跟隨少爺多年,對他再熟悉不過了,絕對不可能會認錯人的!若你不信,大不了我現在就去找我家夫人前來辨認!」
說著,小廝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忙跑去找人。
這時,官府的人也隨之匆匆趕到。
趙府伊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了一番。
當看清轎子裡頭的人後,嚇得不知所措。
「這、這……」趙府伊驚得語無倫次,他回頭看向陸文遜,「這不是朔州刺史家的二公子麼?你、你是怎麼敢!」
陸文遜見狀,頓覺如遭雷劈。
他迅速撲通跪地,「不、不是,冤枉啊!草民、草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大人!家弟屍骨未寒,按照草民那兒的規矩,在入棺之前找個八字相對、年紀相仿之人成了這門親事。草民深知活葬乃是不恥,也不願糟蹋了好人家的兒女,便去了牙行,買了個八字相對的奴,誰曾想這竟是秦家二公子啊!」
聽了這番話,趙府伊連連搖頭,仿若天塌了一般,「即便是有冤,你也得跟本官走一趟了。」
聞言,陸文遜瞬間垮了下去,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雙眼空洞無神,滿面都是愁苦之色。
沒過多久,幾個身材魁梧的衙役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他們毫不客氣地將陸文遜從地上拽起來,然後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走了。
一路上,陸文遜都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能任由自己被帶離這個地方。
而另一邊,徐舟野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神情顯得極為複雜。
「秦家的二公子……今年的探花郎啊,怪不得瞧著眼熟。」
說完,他轉過頭來,目光投向身旁的楚雲驍,試探性地問道:「天子腳下,竟然會出現此等荒謬之事,陛下,您怎麼看?」
楚雲驍面色陰沉,牽起徐舟野的手從人群中脫離,「找個客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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