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坐定後,呂德昌一臉陰沉的說道:「今天這個臨時黨委會只談一件事,外面的吵雜聲大家都聽見了,副鄉長高運搞了個猴頭菇的種植項目。李橋、趙壩兩個村的村民響應號召種了猴頭菇,現在猴頭菇收穫了,卻沒人要了,大家便到鄉政府來討說法了。」
說到這兒後,呂德昌衝著周倚翠問道:「倚翠鄉長,你之前和高運聯繫上了嗎?」
「書記,高鄉長說他身體不適,正在醫院掛水呢!」周倚翠實話實說道。
嘭!呂德昌握手成拳用力砸在了厚重的會議桌上,沉聲說道:「之前搞項目時能幹的不行,現在出了事了便躲到醫院去了,讓忠明主任告訴村民們,高運在衛生院呢,讓他們去那兒找他!」
呂德昌這雖是一句氣話,但說出了在場的大多數人的心聲,這事本就是你惹出來的,現在卻避而不見,讓大家幫著你擦屁股,這也忒不地道了。
「書記,高鄉長的事情改天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解決兩村村民的事情,總圍在這兒可不是個事,萬一要是被新聞媒體得知這事的話,我們可就被動了。」韓立誠出聲提醒道。
前段時間,雲州電視台搞了個《百姓生活》欄目,用雲州地方話播新聞,很受老百姓的喜歡。這當中只要有一、兩個人想起這茬來,那他們可就被動了。
呂德昌聽到這話後,身體很是一怔,之前,兩個兒子的事情在縣裡搞出了不小的動靜,這事要是再鬧起來的話,他這三溝鄉的一把手只怕真要換人了。
儘管心裡這麼想著,但呂德昌也不想輕易放過高運,沉聲對周倚翠說道:「你再給高運打電話,讓他在十分鐘之內趕到這兒來。」
周倚翠聽到呂德昌的話後,請嗯一聲,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鄉長,這是你們的政府的事情,你拿個主導意見出來吧!」呂德昌對韓立誠說道。
呂德昌這話一出,其他黨委委員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韓立誠的身上。
韓立誠雖對呂德昌這一做法有點感冒,但嚴格說來,他這話倒也沒錯。
「書記,根據反饋過來的信息,村民們只是想讓高鄉長聯繫的人收走他們手中的猴頭菇。」韓立誠開口說道,「高鄉長當初怎麼和村民們談的,他聯繫那位高總又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都不清楚,一下子還真不太好處理。」呂德昌聽到韓立誠的話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此時恰巧周倚翠打完電話了,當即便沉聲問道:「倚翠鄉長,他怎麼說?」
「書記,高鄉長說他頭疼的厲害,不過他還是會帶病趕過來的。」周倚翠答道。
呂德昌輕道了一聲裝死,隨即又衝著眾人說道:「等他來了以後再說!」
臨時黨委會暫時進入休會狀態,眾人紛紛掏出煙來,點上了火。周倚翠見狀,輕蹙了一下眉頭,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一時間,村民們的吵鬧聲全都傳進了會議室里。
十分鐘後,高運右手捂著頭,面帶疲倦之色走進了會議室。
三溝鄉政府除了正門以外,還有一扇不起眼的後門,高運正是從那回來的。
「書記、諸位,不好意思,身體不舒服,來遲一步,請見諒!」說完這話後,高運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常務副鄉長陳學軍見其裝腔作勢的樣子實在按捺不住了,冷聲說道:「高鄉長,你不是說頭疼嗎,怎麼又咳嗽上了,這病轉移的可真快呀!」
眾人聽到這話後,紛紛向高運投去了不屑一顧的目光。大家心裡都清楚他是什麼情況,這會還在這裝腔作勢,有什麼意義呢?
因為常務副鄉長的事情,高運和陳學軍之間一直都不對付,聽到他的嘲諷之語後,他當場怒了,沖其喝問道:「陳鄉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俗話說,誰害病誰吃藥,搞出事來自己躲到一邊去,將爛攤子丟給其他人,這樣的事在座的只怕都干不出來。」陳學軍繼續冷嘲熱諷道。
「陳學軍,你這話說誰呢?」高運怒聲質問道。
陳學軍並不買高運的賬,冷聲說道:「誰做的我便說誰,這麼,你心虛了呀?」
「姓陳的,你……」
高運剛想發飆,呂德昌猛的大聲喝道:「行了,這兒是黨委會,不是菜市場,都給我住嘴!」
外面老百姓們正指著鄉政府的大門在罵娘呢,這兩位不忙著思索對策,反倒在這逞口舌之能,綠的側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把手的權威是不容小覷的,呂德昌發飆之後,陳學軍和高運都偃旗息鼓了,不過兩人仍怒目瞪著對方。
呂德昌瞥了高運一眼,冷聲問道:「高鄉長,猴頭菇的事情出了什麼狀況,現在請你給在座的黨委委員們一個明確的交代!」
高運聽到這話後,當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再也顧不上瞪著陳學軍了。
陳學軍見此狀況,來了精神,順著呂德昌的話道:「書記說的沒錯,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這麼多老百姓將鄉政府都給圍上來,搞不好的話是要出大事的。」
高運轉頭狠狠的瞪了陳學軍一眼,他對對方在這時候背後捅刀很是不滿,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陳學軍已是死人了。
「書記,其實事情並不如那些村民們口中說的那麼嚴重,高總正在閩南省那邊聯繫買家,我讓他們再等兩天,可他們就是不聽,硬是過來的鬧事,我也沒辦法。」高運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沒辦法,誰有辦法?是我有辦法,還是韓鄉長有辦法,或者說在座的其他人有辦法?」呂德昌怒聲衝著高運喝問道。
這小子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竟還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呂德昌作為一把手自是按捺不住了。
呂德昌的話音剛落,韓立誠便接口說道:「高鄉長,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你再藏著掖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如果真向你說的這樣,老百姓們怎麼會圍堵到鄉政府來呢?他們又不是傻子。」
「就是,將別人當傻子的人,自己其實才是傻子!」陳學軍添油加醋道。
「行了,學軍,你就別在這添油加醋了!」呂德昌衝著陳學軍說道。
「書記、鄉長,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高運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蹙著眉頭小聲說道。
「行,既然你堅持這一說法的話,那請你現在就給高匯海打個電話,將手機設置成免提,讓大家聽一聽到底是不是如你說的這樣!」韓立誠說這話的時面沉似水。
高運的做法讓韓立誠心裡很是不爽,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他竟然還不把實話說出來,實在是太可惡了。
高運沒想到韓立誠會來這一手,支支吾吾的就是不願撥打高匯海的電話。
就在這時,黨政辦主任秦忠明滿頭大汗的推來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衝著呂德昌和韓立誠說道:「書記、鄉長,我實在頂不住了,村民們要求你們出去和他們對話,否則,他們便衝進來了。」
韓立誠聽到秦忠明的話後,怒聲說道:「誰惹的事誰去擺平,高鄉長,你出去向村民們解釋。」
高運的態度徹底惹火了韓立誠,藉此機會狠狠的收拾一下他。
陳學軍聽後,連忙附和道:「鄉長的提議很好,誰惹出來的事情就該由誰去處理,其他人不了解情況,出面也沒法擺平。」
陳學軍這是下定決心要將高運往死里黑了。
聽到窗外的叫罵聲此起彼伏,想到眾人讓他去面對憤怒的村民,高運再也沒有之前的氣勢了,整個人如軟了一般癱坐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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