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趕忙關上了門,又連退了數步,這才大口的喘著粗氣,看到之前的畫面,任誰都會屏住呼吸,只怕多吸幾口氣都會被染上惡疾。↖頂↖點↖小>
他疑惑的看著二人,問道:「老朽從醫多年,如此惡疾當真是頭一次見,但兩位公子身陷此處已有數日,為何竟絲毫不受影響的呢?難道之前可有食過什麼草藥?」
二人均茫然的搖了搖頭。
大夫又問:「那你們身體可有感覺不適?比如忽然發冷或者發熱?食欲不振?」
張韋瞥了一眼曹昂,道:「我們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要說胃口嘛,這位曹兄食慾甚好,剛剛還因為弄灑了食物而暴怒不已呢!」
曹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調皮的問道:「請問大夫,容易發脾氣是不是染上惡疾的徵兆啊!」
大夫不知他們二人之前相談甚歡,加之身體無恙,是以出言戲弄,思考了一會,正經道:「若脾氣暴躁,多半是因為肝火過旺,和惡疾沒什麼關係,只要飲食注意少葷多素,多多休息就可以了。」
他四處看了看,又道:「此處通風不暢,屋內濁氣甚重,雖然不知二位公子如何抵禦的了如此惡疾,但此地不宜久留,應當儘早離開,以防不測!」
曹昂苦笑道:「這個道理誰都懂,難道我就不知應儘早離開麼,只不過外面守衛森嚴,沒有父親的命令,誰能活著走的出去了!」他轉念一想,又道:「不過既然是夫人派你來的,想必你的話應該能有幾分作用,你可以試試去跟夏侯叔叔說說,只要能證明我們沒病,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大夫躬身道:「公子所料不錯,夫人此番已經討到了曹公的赦令,只要證明二位無恙,自然便可離開醉仙樓了!」說著,大夫向窗外同行人喊道:「曹公子和張公子並未沾染惡疾,可以離開醉仙樓!」
下面的人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卷好的帛書,遞給了夏侯惇,後者仔細翻看了幾遍,確認無誤,這才向樓內抱拳道:「奉主公命令,樓內諸人已安然無恙的挺了五日時限,特解除禁令,待末將備齊用品,二位公子便可出來了!」說完又跟下面的人吩咐了幾句,一個小校帶著七八個士兵急匆匆的走了。
曹昂問大夫道:「既然我們已經可以出去了,為何還要等待片刻?難道還有什麼說道?」
大夫笑道:「長公子莫急,咳咳,雖然二位公子無礙,但是衣物用品必定沾染了惡疾,未防再次傳染,須得出門後盡褪衣物,屆時門口會準備好熱水,供二位沐浴更衣,如此才算...咳咳...穩妥。」他一句話剛說完就大咳了起來。
張韋點了點頭道:「還是大夫想得周到!」然後又對一臉不解的曹昂低聲道:「沒什麼,估計這就是古人消毒的方式,否則將疾病傳給親朋豈不大大不妙了!」
曹昂無奈道:「好罷好罷,眼下只要能離開這,愛怎樣便怎樣罷!」說著目光瞥向大夫,只見後者忽然打了個冷戰,雙手抱肘,見到曹昂看他,趕忙擺出一副輕鬆的姿態,訕訕一笑。
不一會,門外就備下了三個大木桶,旁邊一個大鐵鍋,正在煮著熱水。
大夫見外面已經準備妥帖了,急急的便要跨出窗子,卻被曹昂叫住,他轉向張韋道:「張兄,你先行一步罷,我有些關於娘親的事,還需跟大夫多聊幾句,我們隨後便來!」
張韋見他有家事,自然不便過問,輕輕一躍,從二樓的窗子飄然落到地面,身形甚是優雅,惹得夏侯惇不禁側目:看來這個張邈的侄子倒非浪得虛名,當真有些本事!
屋內大夫被曹昂叫住,滿臉忐忑的問道:「不知長公子還有何事?在下與夫人並不熟稔,只怕讓長公子失望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要緊!」
曹昂笑著走到大夫的身邊,神色親昵的道:「不急,不急,我們在這裡憋了五天不也沒什麼事麼,還急於這一時片刻作甚?」他趁著大夫不備,忽然出手,擼起了他的衣袖,只見上面赫然出現了十數個紅色的疹子。
大夫大急,趕忙收起衣袖,求饒道:「長公子饒命啊,求求你放我出去罷,我家中還有妻兒等著我養家餬口,倘若我困死在這裡她們可怎麼辦啊!況且我新病,自然有法醫治,還望長公子開恩啊!」
曹昂冷冷的道:「你是大夫,醫人者不能自醫這個道理你總是懂的罷!至於你的妻兒,念在你救我出去的幾分恩惠上,我必會厚待她們的,你就放心的去罷!」
大夫嘆了一口氣,然後突然邁開步子快速跨向窗口,但是他的腳剛抬到一半,只覺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然後便表情木然的收回了腳,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回到廊中,頹然的坐在滿是飯菜的地上,雙目呆滯,一言不發。
曹昂目不轉睛的又盯了大夫一會,然後才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副表情躍出窗子,順著梯子爬下樓來。
張韋見他獨身下來,趕忙問道:「大夫呢?怎麼就你自己?」
曹昂重重的嘆了一口,道:「唉,我們雖然在醉仙樓困了五日,卻安然無恙,不想大夫僅僅來了一炷香的功夫,竟深染惡疾!」
張韋不曾想這病傳播如此迅速,驚道:「那可如何是好?大夫救過我們的性命,咱們總得救他一救不是?」
曹昂悽然的點了點頭,道:「唉,在下適才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勸說大夫好一陣,讓他跟著出來,他染病不久,想必也有辦法治癒,豈知大夫大義凜然,他怕惡疾傳播給旁人,硬是死活不肯出來,還將我說了一頓,無奈,我只好獨身出來了!」
張韋此時已經脫光了浸在水裡,哪能再次折返,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兩人說話功夫,士兵們紛紛舉起火把,將整個醉仙樓燒了起來,煙塵滾滾。
曹昂的笑意一閃而逝,他滿眼不舍的道:「醫者仁心,說的便是這位大夫罷!」他看著熊熊的大火,喃喃的道:「放心罷,我會厚待你的妻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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