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應當的,大妮和二妮什麼都沒聽到,兩人小聲打鬧一番,才跑去外面收拾家裡。
她們的未來似乎能一眼望到盡頭。
冬天將近,已經有下雪的苗頭,秋收過後地里就只剩下拋根的人了,其餘人全杵一旁休息,有幾個人議論著今年收成不好,冬天要做點什麼來補貼一下家裡。
馬上要年底用工分折錢,說到錢,就有人提起老林家賣人參的事。
「你們聽說沒,老林家賣人參賺了一千呢!」一個納著鞋底的嬸子忍不住嚼舌根:「一千塊錢啊!現在蓋個房才多少錢,這能蓋好幾間青磚大瓦房吧?」
現在,在鎮裡上班的人一個月才四十多塊錢,那還是算多的,少一些才二三十塊不等,這一千塊錢都夠般鎮上買個房舒服過日子去了。
這誰聽見不眼紅。
「一千?!」一個大娘睜大眼,不可思議的問:「這老些錢呢?」
「是啊。」一個卷著煙的老頭說:「聽說是到鎮上賣的,賣了好多錢,怪不得這段時間老林家的每個人都走路帶風,原來是賣了這麼多錢。」
嚯,這下聚在一起的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誒,別說了,人來了。」
下工的幾個人順路一起回來,王翠蘭拉著一張臉,一看心情就不好,顯然在思考村內到處傳人參買了大錢這件事。
王翠蘭一連問了幾個姐妹,得到的答覆都是統一的。
這可把王翠蘭氣壞了。
合著誰都知道,就他們老林家沒人知道。
有一個大娘不怕事,等王翠蘭和林大偉走近,揚聲問:「王嬸,聽說你家賣人參,賣了一千塊錢,嚯,這些錢咋不去鎮裡呢?」
王翠蘭氣得眼皮子一跳,沒好氣的大聲回:「一千?哪兒來的一千塊,我咋不知道。」
她大步走過去,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得大家差點站起來,那問話的大娘更是嘴都歪了,想到王翠蘭潑辣的性格,一時間有些後悔。
「一千塊錢,放屁!老娘一共都沒見到過一千塊錢,你們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就有了?!」王翠蘭大罵道:「到底是誰傳的小話,老娘不把他的臉撕爛。」
這是王翠蘭罵人,林大偉頭一次沒有制止,他甚至卷了一顆葉子煙,和一旁的幾個老頭坐在了一起。
「這不知道是哪個喪良心的說我們家賣了一千塊錢,可真不給人活路,哪有那麼多,頂多才幾十塊錢,夠給幾個孩子上學的錢罷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火柴給自己點了煙。
其他幾個老頭問:「老兄弟,你和我們實話實說,你們是真不知道這信兒從哪兒來的?」
「我們那知道啊,這還是我們家老大媳婦出去聽見的,要不是這樣,我們就得背黑鍋了。」
林大偉苦笑一聲,揮了揮手:「天地可鑑,我們家可是經得起大隊長查的。」
這麼一聽,幾個老頭信了不少,和他說了一些消息。
原來,這個消息已經在杏家村傳了好幾天了,算一下時間,似乎就是剛從鎮上回來不久就開始傳的。
一開始沒人在意,說得多了就有人信了。
王翠蘭破口大罵好一會,才坐下來和這些大娘嘮嗑,一邊嘮嗑一邊不動聲色的告訴她們自家的事。
另一邊,為了不給自己家惹禍,幾個人一邊上工一邊把消息往外講。
那話說的特別大聲,確定周圍人都聽見後,才閉上了嘴,只不過時不時提一下,並罵兩句那個到處傳小話的人兩句才下工。
到了家門口,林園西和林園南對了對,發現兩人說的話沒問題後才進了屋。
【爸,你回來啦。】
剛一進屋,熱氣撲了一臉,林園南脫下加棉外套,洗完手就聽見小女兒在叫他。
他應了一聲,用破毛巾擦乾淨手,走到屋內一角,低頭去看被幾個孩子輪番用過的小搖籃。
林想容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他,隨著時間流逝,她已經從一開始的小糰子變成大一點的糰子了。
用來做襁褓的布也換了幾個,王翠蘭把好東西都堆在林想容身上了。
「寶貝閨女。」
時間一長,林園南也學會叫林想容寶貝了,他伸手把林想容抱起來,晃了晃之後,從兜里小心掏出一個東西來晃了一下:「爸在路上撿來的。」
那是一隻小布老虎,嶄新的模樣似乎是哪個小孩無意中弄丟的玩具。
林園南撿走後等了一會,見沒人來找就帶回來給自己女兒玩了。
【布老虎!】
林想容伸著小手一把抱住小布老虎,不過她的手沒什麼力氣,只能用兩個小手臂勒住。
【謝謝爸爸。】
美滋滋道了一聲謝,林想容低頭認真地打量著布老虎,不知不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屋內聽著聲音的幾個人各自聊著事,不過眼神都往這邊瞟著。
林園西盯著看好一會,又轉頭去看自家兩個跟著燒火炒菜的丫頭,不由撇了下嘴。
這好事全讓老三占去了。
「我回來晚了。」
在外忙了一天的周招娣風塵僕僕進屋,臉頰被凍的發紅,一頭長髮束成一個大辮子甩到身後,身量不算高但很瘦,一進來就幫著做飯和帶娃。
「你不用做飯,去餵乖寶吧。」
見周招娣腳不沾地的忙活,累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王翠蘭把她趕去餵林想容吃奶,自己接過活來,很快就把一家子的菜炒好了。
「老大媳婦,出來吃飯!」
王翠蘭大叫一聲,聲音大的後院都聽見了,可見嗓門有多亮。
【哎呦,我奶嗓門好大,我的耳朵都叫了。】
林想容用小手捂住耳朵,臉都皺巴了起來,撇過頭暫時不想吃奶,只想緩一下自己耳朵。
王翠蘭一頓,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說話動靜小了點:「過幾天就不上工了,一會商量下冬天咋過。」
幾個人應了一聲,坐在飯桌上等待開飯。
不一會,方紅英走過來,神情有些扭捏,她瞄了王翠蘭一眼,很快坐下來給林園東成了一份飯,又勻出來一些菜放到一旁,要吃完飯後端過去給林園東吃。
「今年收成不好,有人問了大隊長,折算的錢不如往年多,而且,多幾天就要來鎮裡下來考察的領導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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