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落腳的這些日子以來,他那小媳婦就是怕大家出事,所以平常都有很注意的呀!
要出門辦事,一直都是他們夫妻二人去,從來不叫家裡另外三個出門,也不曾讓他們累著,餓著,凍著,家裡也是收拾的乾乾淨淨利利落落的。
還有,他們大家除了必要幾乎都不出門,小傢伙更是日日都被關在家裡,那他怎麼可能受涼染上風寒的?
就自家媳婦對小舅子的那個照顧勁,還有小姨子五丫眼都不錯的仔細看護,自家那小舅子為何還會生病?不應該呀!
一邊往醫館匆忙跑去的顧長年,一路上還在心裡不停的想著這許多。
顧長年的動作很快,直到把大夫請回來,也不過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因為怕小媳婦在家擔心,顧長年帶著老大夫回程的時候,他一個勁的在催促老大夫走快點,十分嫌棄老大夫腳程慢。
直到最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了老大夫的龜速,想著小舅子的情況不比岳母大人,看小媳婦那臉色,他就猜想小舅子恐怕是急症,但凡是急症著,救治的越早自然越好!
再說了除去這些,顧長年更怕的是,家裡的那位金大腿小媳婦擔心哇!
最後了,顧長年看著身邊走的如龜速的老大夫,他咬咬牙,乾脆不顧老大夫的反對,一把背起這位老大夫,是卯足了一口氣跑家來的,真可謂是把秀才公的臉面,放腳底下踩光了!
等到顧長年豁出面子的把老大夫給背了回來,一停下,被他背在背上的老大夫,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同樣如冒失鬼一樣,跑上來的安羽寧給拉下背來。
老大夫本是想先撇嘴,對顧長年與安羽寧這兩個冒失鬼嫌棄一番的,可惜還沒等他甩著衣袖,開口嫌棄呢,人就被焦急不已的安羽寧直接一把拉過,帶著他就往屋裡飛奔。
實不怪她心急啊!
剛剛顧長年走後,因為怕弟弟冷,她還生火燒了炕,結果才把火給燒了起來,她轉身回屋裡頭去看弟弟的情況時,安羽寧當下就又被小六的情況,給驚出了一身汗。
剛剛還說怕冷的打擺子,這會子小傢伙全身都開始起熱了,看著小傢伙通紅的面部,感受著他迅速升高的體溫,安羽寧真是慌了神。
腳下踉蹌的衝出屋外,急急忙忙的,她又趕緊把剛剛燒起來的柴火給抽出來,舀著水把它澆滅,然後又急匆匆的沖回到屋子裡,去查看小六的情況。
屋外頭,剛才聽從安羽寧的吩咐,壓下擔心,正在快速吃飯的五丫與譚寶栓,二人見了安羽寧如此反應,兩人也跟著擔心起來,本來美味的飯菜吃到嘴裡,瞬間就沒了胃口。
五丫草草的咬了兩口手裡的餅子,自己忙就上前幫忙,跟著安羽寧一道忙進忙出,給小六用帕子冷敷降溫。
直到看著炕上不斷呻吟,神情恍惚,偶爾還伴隨著抽搐的小六,安羽寧真的要急哭了。
才給弟弟用烈酒擦完了腋下與手腳心,又不顧身邊的五丫會懷疑,安羽寧背著她,把空間存著的冰取出來給小六降溫,但是小六的體溫卻始終沒有降下來。
一心惦記著那明明用時不長,自己卻覺用時很久很慢,如今還遲遲不歸的人,安羽寧越發的焦急起來,最後乾脆是衝到了大門外,張望著巷子的盡頭,不斷的祈求顧長年快點,再快點。
要知道高燒不退,這對一個幼童來說,是何等遭罪而又恐怖的事情?如果救治的不及時,即便是最後人救回了來,那也可能會把人燒成個傻子啊!
天!
就在這種煎熬中,顧長年背著老大夫終於出現了。
這不,人還沒到門口,安羽寧就飛快的迎了上去,不等顧長年把氣喘勻,也不等老大夫想要開口數落,安羽寧不管三七二十的,也來不及說什麼,忙就拉著人就往屋裡沖,直拉的老大夫連連趔趄,要不是安羽寧拉的緊,老大夫早就跌倒了。
身為大夫,自然是有顆醫者的心的。
老大夫也知道,這病患的家屬之所以會如此失禮,也是出於擔心病人的緣故,是以,老大夫嘴上雖然是叨叨著,心裡卻不曾真的計較。
當然這份不計較,在他來到房中,給高燒中的小六一邊把脈,一邊詢問完安羽寧患者的情況,自己根據所知的診斷出了結果以後,就全然消失不見了!
他再好心,可在面對這種,隨時就會傳染人的瘟疫的時候,老大夫依然還是面露驚慌的慌了神!
老天爺哎!這,這,這炕上的孩子,得的可是瘟疫!是要人性命,一死就是一大片,所過之處,幾乎不留活口的瘟疫啊!!!
他這把老骨頭還能幹得動;
他好不容易的躲過了洪水;
好不容易的僥倖活了下來;
他還想再多活幾年呢!可不能把性命,白白送在了這必死的瘟疫上頭!
他一個鄉間大夫,拿手的本事是針灸與跌打損傷,就先前那腦袋破了的病患,他之所以能治,那是因為他的爹在世時,曾經就治過雷同病情的一個病人,他也只是照本搬方罷了。
可如今這會傳染人的瘟疫,他是萬沒有手段治療的!他跑都來不及啊!
想當年自家的爺爺,之所以會背井離鄉的來到這裡安家落戶,不正是因為,當初他們的祖籍老家,也發生了同樣病情的瘟疫麼?他爺爺因著自己是大夫,防範的不錯,這才僥倖逃過一劫的呀!
今日自己也是倒了血霉了!碰到了與爺爺傳下來的脈案、病症相符合的瘟疫,這怎能不讓自己驚嚇與害怕?內心的複雜與擔憂,又豈能與外人言表?
臉上的驚懼根本來不及收起,坐在炕前高椅上的老大夫,屁股像是被開水燙了一般的,驚恐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用從未有過的迅速,一把上前,奪過顧長年此刻改掛為拎的醫藥箱,提溜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哧溜的衝出了房門,直勾勾的往大門口奔。
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安羽寧最先反應了過來。
她非常不解,不明白這位老大夫為何會如此發神經的,什麼話也不說,也不告訴自己,自家弟弟這到底是怎麼啦?更沒有開方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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