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新局
相比之下,西北朝廷傳來的另一道秘密消息,頓時讓我心情變的複雜起來,因為大食國的秘密使節,粉腸低調的出現在西北宮廷中,而且據說來人規格頗高。
此時正是阿拉伯帝國的第二個世襲王朝——阿拔斯王朝。因阿拔斯王朝旗幟、服色尚黑,故中國史書稱該王朝為「黑衣大食」。這也是怛羅斯戰役後,第三次來使中國。
阿撥斯王朝時期也是阿拉伯的黃金時代,歷時500餘年,由10年前,奴隸出身的阿布.穆斯林(750~754在位),利用宗教矛盾,領導呼羅珊人舉行起義,聯合了哈瓦立及派、什葉派等眾多敵對勢力於6年推翻了倭馬亞王朝的近90年統治,建立了阿拔斯王朝,
但此君十分殘暴,被稱為屠夫,不但對已窮途末路的倭馬亞家族成員斬盡殺絕。還在國內血腥清算那些曾經的盟友,引起新一輪內亂,所幸而在位四年就死去。由年已47歲、同樣在戰爭中威名赫赫的王弟——曼蘇爾即位
現任二世大君曼蘇爾,是個雄才大略的主,原名艾卜.哲爾法爾.阿拔斯,來自於古萊氏族哈希姆家族,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叔父阿拔斯的五世孫,曼蘇爾是他功成名就之後獲得的「勝利者」的美稱。
他亦是阿拉伯帝國阿拔斯王朝的實際奠基人,他因為營建了巴格達這座「神賜予的城市」而名垂千古。
不但以鐵血手段處斷了功勞和威望遠在其上的最大威脅——叔父阿布杜拉,以及在尼西賓戰役中打敗了阿布杜拉,終於助曼蘇爾坐穩了大位,又保衛發源聖地的怛羅斯戰役中擊敗中國唐朝高仙芝,的首義功臣兼王朝頭號猛將艾卜.穆斯林。
還逐一鎮壓平定了曾經的盟友,辛巴德派、波斯拉萬派、什葉派、哈瓦立及派等的反抗。與曾經的同盟者什葉派的鬥爭進行得十分殘酷,最後斬殺了阿里的兩位玄孫易卜拉欣和穆罕默德,把什葉派重新變成民間的地下反對教派。
他亦被稱為改革者阿拔斯,在他官僚體系更加完善;常備軍制度也發展成熟,不再以阿拉伯人為主,而是以波斯呼羅珊人為核心的多民族的軍隊;稅收方面從倭馬亞王朝時的以人頭稅為主改為以土地稅為主。
在他治下,君主專制統治空前膨脹,此時的哈里發不僅自稱是先知的代理人,而且也是安拉真主在塵世間的代表,是『安拉在大地上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他是堅定的東方派,從他開始逐步而堅決的開始蠶食和擴張東方的領土,而且他有一句名言,「能用鞭子得到的東西,我絕不用刀劍,能口舌得到的東西,我絕不用鞭子」,擅長以軍事手段輔助政治權術,以最少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果,堪稱審時度勢的訛詐高人。
歷史上大食僅僅象徵性的派了數千人入唐作戰,就獲得了官方承認的宗教和對被蠶食西域領土的默認之類巨大的回報。而且這些留在中土的士兵由此獲得傳教、定居等特權,成為伊斯蘭教在中途興起的種子。
這時候派人過來秘密磋商,當然不會僅僅是親善友好敘敘舊這麼簡單,要不然早被鴻臚寺那些傢伙,當成國家盛世的前兆,來鼓吹了。
當然了,現在的鴻臚寺,原本負責外事禮賓的外事接待機構,蛻變成一個帶有濃重國營外貿色彩的商業機構,也是戰爭帶來的變化之一,當然其成立的目的,是朝廷主持下用來聚斂商業利益,從絲綢之路這個對外貿易這個大市場中,割走一塊的工具。西北那位度支宰相,努力開源節流,統一稅制,減少過手的環節,就是重要措施之一。
因為地近中樞,並稅之事,西北諸道可以說執行的相對最好,因為商業發達,一些地區的收益,甚至已經超過了傳統的土地農業。雖然其中一波三折的難保出了武威胡亂這擋事,但反而進一步促成了朝廷對關稅厘金的把握。
而從關內到河東到河北,越往北走就越人煙凋敝,雖然從理論上,執行起來已經沒有問題,但是大部分看的見的收益,都被就近匯集到洛陽,用來維持平亂的軍隊,實際可以入稅的人口,簡直少的可憐。至於敢和龍武軍做生意的那些軍兵大爺們,雖然很有些商業流通量,但是基本沒人敢不長眼的去收他們的稅。
因此重頭戲還是在南方廣大沒有受戰火波及的地方,但是那些長久以來上下其手形成的龐大的利益集團,卻沒有這麼容易放手的。江東民變,從另一個方面說,也是稅制統一的副產物,大量官員吏目籍以變本加厲的巧立名目,讓浙江東道成為最先壓倒駱駝的那根稻草,
為了平亂而「暴刑暴賦」,在地方上「重加稅率」,但是北方的輸供又不能停,只能強征百姓勞役,讓他們自帶飲食來為官府出力,又缺乏調度和組織,在上峰高壓下只求完成任務,不求愛惜民力,結果對人力物力浪費極大,搞的地方「物力為之損屈」,哪怕不在戰亂地區青壯紛紛逃亡。
這時候,一個商業組織浮出水面,開始大量收攏這些逃亡者,以發財置業為名,將大量無活路的青壯騙到夷州去開荒,那裡不愁沒有地,只愁沒有足夠的人力。後來在江浙平亂的河南、淮西軍,與海上裡應外合攻克最後一個據點翁山縣後,手頭收降和俘獲的參與天平軍的亂民,已經達到十幾萬口,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青壯,他們可沒有背上沉重包袱的覺悟,又不想殺俘,於是謀求到一紙集體流放的詔書,將分批裝船全部就近發往夷州開荒。
當然,為了防止這些人,到了夷州後串聯為亂,採取是商社承包開發的模式,由一個商團交納一定保證金,負責看守和管理若干規模流人,深入島內燒林開荒,然後以十年內產出的收益權,作為直屬領的早期移民,則控制著港口附近和沿海平原的眾多田莊、礦山和種植園,把持了最基本的生產生活資料的供應,還有大量生番在山裡,不怕這些人在深山老林里,會翻出什麼事端來,只要乖乖的呆上幾年,惡劣的環境和艱苦的生活,也會磨掉他們骨子裡經歷反亂和殺戮殘留的影響,改造成良民。至於在這過程中,可能被損耗掉的老弱病殘,就不在人道主義的考慮當中了。
話說回來,對於西北朝廷的小動作和新狀況,以我的立場和身份,是不適合直接質疑或是過問的,因此我的對策和回答,就是把這些年所收集到的曼蘇爾的生平逸事寄一份回去,然後在風行長安到西北的那些文抄上,以大食風物記為名,刊載一段時間,看看朝廷那些大人們,會有什麼反映。
畢竟西北這位陛下在歷史上,可是有過為防止本國的武人勢力過大,而寧願去借回紇、大食這些外族兵,然後讓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放手搶劫,「所過之地、金帛子女,盡予取之」的良好記錄。
唐人並不是不敢睜眼看世界的民族,只是多數時候缺少這個機會,賣國的罪名一旦被挑起來,可不是那麼好承當的,特別在這種微妙的局面下,這樣那些朝廷大老們,就是想借著不得已的由頭,有所取捨的犧牲國家的利益,至少也有所參考和忌諱。
在這州而復始的處理和決定中,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終於送走了渾惟明的三萬江陵水軍,八縣團練也被解散回家,水軍學堂的架子,也在襄陽搭起來。
只是剛剛獲得升職回成都朝廷赴任的竇家一行,在路上出了一點狀況,竇家那位艷名遠揚的大小姐在船過江心的時候,居然意外失足落水身亡,消息傳來在江陵城曾經有關無關的人中,頗引得一片嘆息。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以我現在身份地位,沒有人能夠冒犯我之後,不用付出代價,哪怕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還有心機,善於動用自身資源為武器的女人。
當然,我與柳友梅他們這群散人,短暫的友情和交往也就此結束,雖然我很珍惜這段時光,但是地位變了,看東西的眼光也變了,許多東西也都不一樣了,就算我能不在乎這個差距折節以待,但並不是什麼人都有李酒鬼那種輕傲視王侯的心胸和膽魄,他們雖然單薄名利,但也是尊卑良賤傳統下的古人,多數也未必有主動跨過這個鴻溝的勇氣和決心,所以澄湖社的經歷,也僅僅就是一段讓人回味的佳話而已。
但是朝廷招還的詔令卻一直遲遲未下,我已經等不住了,帶著摩勒去找我的女人了。
「薛府」
我坐在馬車裡,搖了搖頭,我怎麼和姓薛的這麼有緣分,走到哪裡都會碰到一堆姓薛,什麼安東白城薛、河中寶鼎薛。
「哪個薛府」
「當然是江南織繡,獨一無二的無雙薛府」
織繡,我依稀中似乎有些印象。
「她怎麼跑那裡去了」
「據說是姨娘家的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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