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典故與樞密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典故與樞密院

    長安北苑,美原縣堯山別宮下的山谷中,正是芳草淒離,夏花怒綻的時節,卻被一眾奔馳的健士踐踏的七零八落。

    「請馬督工代大將軍閱兵。」

    一個尖嗓門。

    一小撮朱紫袍服黑紗濮頭的各色官人,站在雕石的露台上,雖然都穿的是尋常的品官服,但是光滑的下頷,和優越生活養出來的白皙和富態,不免暴露了他們身為內官的身份。

    「這些都是大好的健兒啊。」

    「這些年諸牧監和廄使們,冒著天大干係,從北塞草原上收容下來的胡馬兒。」

    「個個都與金吾軍有著破家滅族的死仇啊。」

    「龍武所屬殘橫暴虐,以全副武裝帶的勁卒,殺進他們的家園,焚掠他們的帳房牛羊,將他們的親族妻女盧賣為奴,名曰練兵。這些人可以說是不惜己身的死士。」

    「這樣不妥把,這些外族人靠的住麼。」

    名為馬督工的內官突然開口道。

    「因為是外族才靠的住啊,言語不通不虞泄密,又有血仇敢死拼命,若沒有我們的收留和庇護,他們也就一群草原四處星散流浪的喪家犬爾。」

    「比同羅種那些人好用的多,那群養不熟的傢伙,蔭庇在北苑裡,不但要吃喝還要女人,死了也好。」

    「茲胡馬者,居養於水草,亦困於水草。北域極瘠,五穀不生而以射獵耕戰,然所獲有需,終應天時,對時節而增減無定。內交困於暑旱寒雪人畜不興,外拘於饑饉別部攻侵。遂成邊患。」

    我正在看新刊發的內部出版物《草原克勝論》,也算是對近些年,清北作戰的總結。一種比較新穎的戰略生態論。

    主要的大意是,

    草原民族的經濟和生活狀況其實很脆弱的,如果沒有足夠休養生息的時間,每年都要因為殘酷的自然環境,損失掉大量的人口和牲畜,歷史上主要是補給線和占領成本難以維持的緣故,不然沿河流水系,輕易可以把持這些遊牧民族的命脈。

    春天是牛馬最瘦弱的時候,可以消滅人口,因為他們跑不遠。到夏天,就換成驅逐,不讓他們有安穩放牧的機會,牛羊繁殖生仔需要安定的環境和充足的食物,等到秋天,就轉為騷擾,不讓他們的牲口有養膘蓄肥的機會,沒有秋天積累的膘肥脂肪,嚴酷的冬天自然會把他們賴以生存的畜群給消滅乾淨,沒有了足夠的畜群,這個部落不要說發展,就是生存也成問題。

    其中需要反覆的拉鋸和鞏固,還需要兼顧穩定的邊防,既要消滅他們立身的根本,也要杜絕他們搶掠補充的機會,對草原民族必須採取攻防一體的軍事戰略,歷史上大多數政權因為各種原因,都偏向某一方面,要麼象唐朝一些打下偌大的疆域,卻沒有足夠駐軍控制的節點,而隨著中央王朝實力的下降而縮水,要麼就象明朝一樣依靠一道長城,死死把遊牧民族擋在草原上,悶頭發展數百年才被女真崛起所打破。

    這樣不出數年,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殘酷的生存競爭中相互殘殺到最後,變成歷史中曇花一現的名字,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要麼就是放下尊嚴和傳統,向中原民族輸誠,接受豢養,

    僅有少數逃過中原王朝絞殺的,基本都一般遷徙都是西遷,因為東邊是大海,於是西方世界和歐亞文明的浩劫,新一輪黃禍就這麼誕生了。

    至於女真、蒙元之類的個例,相對那些在中原王朝的強勢下,紛紛消失在歷史塵埃中,浩瀚如海的草原過客來說,可以說是如買彩票中頭獎一般的幸運。

    「主上。」

    我正在慢慢品位間,杜佑抱了一疊子冊子進來。

    「備身,同進之外的名冊,都在這裡了。」

    科舉之後花錢打點了禮部的考功吏,就輕易弄來大部分參與科舉的士子名藉。當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那些炙手可熱新鮮出爐的學子身上的時候,我卻盯上了數量龐大的落榜者。

    雖然大部分人落地了,但不代表他們就全是庸才,每次科舉幾乎都有大量原本被看好的俊才,因為體制或者意外等各種因素而沒能上榜,其中不乏杜甫這樣的名人。

    所以乘這個科舉熱還沒過去,大部分士子還沒來得及回鄉之前,從中篩選出可以為我所用到人才來,因為實在機會難得,讓全天下最有學識的人同一個時間,集中在一起進行考試,這也是我和我所創立的一系列學說和思想,擴大影響的時候。

    備身就是候備才選之身,屬於皇帝的恩典。這次科舉與前次隔了近九年,因此儘管朝廷盡力增加了數倍的入選名額,但是對多年積累下來,達數萬的考生來說,比例反而減少,競爭反而更加激烈了。

    因此科舉一結束,皇帝就下了恩旨,追加翰林諸館投入和編制,取落選前三百名以內,作為朝廷備才,受國子監管理,雖然無官身,但是可以比照九品末領俸,澤及家人免徭役,又取備身後五百名為同進,受道學政編冊管理,月給米三石肉十斤,本人免徭役,這樣實際留錄近千人。也算一個權宜變通的法子。

    唯一不和諧的聲音是,這一榜的探花使大概有十幾名,其中一名叫毛玉的年輕士子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居然鬼迷心竅的摸到我府上來,不管他是真想折花,還是象名正言順的睽違我家私藏的美色,結果根本不用我的門人刻意攔阻驅趕,很快就以新科探花郎,遭遇小白狼和早慢熊,被一狼一熊高聲咆哮追咬的,衣衫襤褸當街狂奔而告終。

    遙遠的登州,破舊的渡船上,下來一行疲憊的旅客。自從島國內亂後,各色出逃的人等一下劇增了許多

    「小草。」

    望眼欲穿的林深河激動的跑上前去,擁住一名瘦弱的女子,她消瘦的面龐,大大眼睛,就象貓兒一般靈動

    「倫家。肚子餓啦」

    少女用一種半生不熟的腔調道。

    「走走。」

    林深河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我們去吃海鮮雜燴去。」

    「有咸豆和味噌湯麼。」

    「這裡的人才不吃這東西,我有上好的魚油和蝦露呢,。本國的那些老爺一年也難得吃幾次的」

    「對了,你現在已經是唐人了,名字就叫林深葉。知道麼」

    林深河一拍腦袋,從袖袋裡拿出他費了老大的代價和人情,弄來的落地名藉。

    「再也沒有人會逼你嫁人了。」

    扶風城,重修的門樓望台上。

    「真是可惜了。」

    兩名青衣吏員打扮的人,用咫尺鏡看著底下鐵拔軍的營地中,熙熙攘攘,傳流如織的旗號和軍陣。

    「這才是治世的氣象啊。」

    「卻要親手摧之。」

    「練用其法,不出數年就大可削平天下,朝廷的權威和聲望,重歸定鼎也不是問題吧。」

    「問題是那些大人已經等不及了。」

    「不是還有外軍未決麼。」

    「外軍。」

    其中一人哼哼兩聲。

    「對那些樞要來說,外軍都是遠患,中軍獨大才是近憂啊。」

    「再說,由他們看來,。武臣之首的郭令公已經自請分遣部曲於各道;河東軍峙敵境外,實際困守在數千里外的安東,對身在長安的李大夫顯然鞭長莫及了;河西軍星散各地已經名存實亡;最能打的安西北庭軍已經歸與朝廷號令之下;近畿的關內和隴右節度使,都是新成軍的人馬,軍械錢糧衣被都尚供不足,能自守地方就算不錯了。眼看形勢一片大好。」

    「為什麼朝廷已經厚賜遣還了西域背景的拓揭軍,卻遲遲不對河西胡出身的義從軍表態,難道真的是因為財賦緊張麼。這些年被究舉出來的那些人,膽大心黑敢犯天下之大不韙,上下過手用路途勞損、鼠雀耗剋扣的外軍用度,真的都進了自己的私囊麼,那些撐死才不過四五品的司寺堂部官真有這種膽魄和胃口麼,。多半無非是幫人斂財的替死鬼而已。」

    「啟年,這種話還是少說。」

    「沒事,既然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只是有感而已。」

    「那。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

    「等到那位李節帥開始合適的價碼嘍。」


    「樞密院出大事了。」

    溫哲興沖沖的通報進來。

    「又搞什麼飛機。」

    我放下手中的名冊,瞪了他一眼。

    「今早有新科士子集體跪奏銀台門,舉發樞密院舞弊事,天子震怒。」

    這個所謂戰時總戎天下征伐兵備事的樞密院,自籌備創立開始,就是一波三折沒有消停過,先是宰相們要求嚴格控制樞密院的職權和人員配屬,甚至希望把這個變成一個純粹養老機構,兵部也不希望頭上再多一個當家的,對人員配屬很不熱心。後來又有戶部以國庫不足為由,拖延推拒遲遲不肯撥付到位,直到肅宗大動肝火,強令原戶部尚書告老,以戶部左侍郎李峘升為戶部尚書,以度支郎中劉晏,為戶部左侍郎兼鹽鐵轉運租庸使,以元載補度支郎中,這才平息下來。

    因此到現在的樞密院,還是個空架子,李嗣業以關內節度使遙領一個光杆左樞密使,從來就沒有上任過,只有宮內省出來的樞密典簽一班人,在維持著這個部門,一年連公文都難得收到幾份。

    反而是遠在河北的三道巡查採訪處置大使,尚書左丞同平章事李泌,主持下的總章參事府,因為相對朝廷中樞離的遠,擎制也少一些,這些年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搞的象模像樣的,下領內務廳和五方經略司,分領攻戰、敵斥、驛務、訓做、營務、軍府、兵科、糧料、奏事諸房,基本繼承了原有天下兵馬元帥府的大半職能。

    其中大部分人員,都是來自武學末期見習生,以及被裁併撤除的地方軍將,所謂要科班有科班,要宿將有宿將,要文化有素質,要老道有經驗。不但配合他在河北進行的丈田、理稅、清戶、治理亢兵浮官等工作,還能對朔方等中原諸鎮進行節略指導頗有成效,已經樹立起了基本的威信,與在長安扯皮中無所事事的樞密院簡直是天壤之別。

    按道理這應該是一個相當清閒的部門,現在卻出了這個賣官的醜聞,本來朝廷買賣官爵,以籌備軍用的權益之計也不是沒有,連爵位和僧道度碟賣過。但是隨著局勢好轉戰事平息,朝廷發行官債、稅制統一、大開邊市外市諸多開源節流的措施下,朝廷的財政狀況逐年好轉,這種東西也就絕跡了。

    掌接受衛、邊、府、團練諸軍,及四方傍邊、附離、蕃落表奏並宣達帝命,本來也有新出現大量地方團練節制管理的作用,但是卻變成太監們買官鬻爵的機會,他們不但偷偷把樞密院下空餘的大量官屬,在京畿以外明碼競價出去,甚至還有人以樞密院的名義,在地方招搖撞騙,肆意斂財。

    想必那些朝臣不會放過這個打壓抑並那些權勢熏天內官集團的機會,只怕又是新一論的朝爭。

    「這是個好機會啊,我們也不能什麼事都不做。」

    我想了想說。

    「上次有人用御使們擺了我一道,這次也該禮尚往來才是。」

    「嗯,我們可以文抄上揭發一些弊案,由此鼓動那些學子,要求公開察事廳的行事。相信有許多人樂見其成」

    溫哲補充道。

    「這樣恐怕收效有限啊,畢竟廳下是陛下的受命,。要是最後那位出來平息。」

    薛景仙遲疑道。

    「大善,既然御使有監察百官之責,察事廳等亦為朝廷之屬,享受國家的供養和待遇,也不能置身朝事外,順帶的,另請言官長駐察事廳,五坊,諸廄宮外營生,以近糾察之,讓這些好事的言官們,去和太監們扯皮,。最後只要能成事一兩宗,就夠那些公公們頭痛的了」

    崔光遠卻表示出贊成之意。

    「只是這樣就與那些人對上了。」

    薛景仙仍有疑慮

    「不符合大人。」

    「你還不明白麼,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對上了。只是出於天子控御權衡的打算,不會讓哪一邊特別坐大而已。」

    崔光遠冷笑了起來。

    「那就這樣把。」

    我最後拍板。

    送走薛景仙他們,就看見前院裡車馬叢叢,香風習習,一群女人正攙扶這下車來,為首正是如春風和熙的阿蠻,其他或明艷爽朗,或嬌研可人、或跳脫俏麗,原來是我的後宮軍團回來了。

    今天似乎是她們難得集體活動的日子,因此出門的時候,都要打扮的滿頭珠翠,更要按照進宮十二單、八單、六單的規格,一重重穿上各種繡貼著金花、銀緞、長生樹、合歡、錦雞、孔雀、麒麟、青鳥、黃鸝之類紋飾的天青羅、瑰紫綾等相應品級禮服。

    美好的身材都被寬大裙裳、半臂、圍帛、飄帶等飾物層層疊疊的遮掩起來,只留出胸口的一大片。金花銀鈿束具起來的青絲,絲絲縷縷垂及明繡的裹胸。裙擺袖邊上用螺瑁珠貝細碎小飾物綴成的多彩圖案,搭配著臂環頸圈、腰束胸襟上的環佩珠玉叮噹。

    雲鬢盛妝,銀彩貼紅,看起來相當的養眼和顯目,與平時素麵朝天的天然美麗,又是另一種華裝盛彩,雍雅大氣的古典審美,手上還柃了些相當顯眼挎包什麼的小物件,卻多了幾分後世時尚的味道。

    我家那些女人出場的社交活動,同時也是我家門下的新產品和概念,順帶展示或者送人的機會,比如一個真皮手包,一個鏈子,都會引起一陣追隨的風潮,其中按比例抽取的代言費,就成了那些女人的私房。當然不指望她們靠這個賺錢,只是增加一些類似自食其力的情趣而已。對這些精美手工和閃亮裝飾小零碎的免疫力,一千多年前的女人和一千多年多年後的女人,就如老是在奇幻小說里的頻頻出現的巨龍一樣,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

    「今天好像輪到你了把。」

    我咬著耳珠,捧住她的俏臉兒,在一片或羞澀或赫然的表情和眼色中,品嘗個夠,又伸進寬大的禮服探了兩把才放過。

    「告訴她們,不准換衣裙,等會就這麼來見我好了。」

    「今兒家裡有樁好事兒。」

    阿蠻臉紅紅的,聲音卻還是那麼如飲甘泉的動聽,柔美的聲線讓人就算滿肚子火氣,都頃刻化為烏有。

    「回來時耽擱了下。」

    「主要是素惜被雙全老人留去了多說了會話。」

    「鍾紹京找你做什麼。」

    我奇怪的看了滿臉通紅的林素惜一眼,心裡卻反轉起來。

    鍾紹京被稱為雙全老人,因為他年紀比太上皇還大,是歷侍四朝的眷臣加老臣,卻依舊健碩爽毅,天恩不減,丁口圓滿興盛,因此也被太上賜字「福壽綿延」堪稱福壽雙全的典故,若是家中有好事,能請到他出席,那也是天大的面子,不過在長安城中,有這資格和身份的人,已經不多了。再加上年紀畢竟大了,也就陪陪上皇,連待客都基本謝絕了,這麼會突然想起留人待客。

    「他說我很象一個故人。想收在膝下」

    林素惜一反典靜如水的常態,被我看的有些有些揣揣的輕聲說。

    「故人。」

    我頓時想起一個傳聞,據說某次入宮覲見的時候,作為太上碩果僅存的四朝老臣鍾紹京,難得盯了她看了半天,才說「太像了。」,又問了她是劉幽求的外孫女,才道「果然如此。」

    說到這裡,我忽然又想起關於這位四朝老臣的一個典故,

    作為當世僅存,唯一一個歷數朝而善終的老臣,出身三國魏國太傅、著名書法家鍾繇的第17代世孫的書法名門的鐘紹京,其實大多數時候相當的低調內斂獨善其身,只是當時他正當英年文採風華,也曾經仰慕過上官昭儀,並成為上官婉兒的外宅的座上賓,期間找人偷偷摹了一副上官婉兒的畫像,日夜掛在家裡欣賞,被傳為一時笑談。這也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風流逸事。

    與被示為禁忌的武則天不同,出身名門,命運坎坷,經歷如傳奇一般波瀾起伏的上官婉兒,也是大唐許多女子的偶像和目標,甚至連太上皇的臣子中,也不乏為她寫詞作序感嘆傷懷的。而上官婉兒正是太上奪宮之變時,派心腹劉幽求親手處死的,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內幕。

    「主上。」

    縐老頭不聲不響的走到我身邊,

    「新任的京兆府蕭府尹,在門下約見。」

    我哦的一聲,囑咐安排在風花廳會客。

    自從王縉離任後的,京兆府內部的混亂和府尹職位的空缺之爭,終於告一段落,皇帝陛下再次乾坤獨斷,指定由刑部侍郎蕭華兼領京兆府。

    蕭華,字允明,乃是出身累纓名門蕭氏一族,乃是梁朝鄱陽王七世孫,雖然是世族門第,但他卻沒有走襲蔭的路子,而是以博學宏詞科舉士,再從崇文館行走見習,放出來的正統科班出身。

    由於家中仕宦門第,殷富而有恆產,比較潔身自好,與各方派系的黨爭也參合的不多,再加處世比較圓通,不怎麼偏倚。因此他得以從博縣主簿、富安縣尉,波瀾不驚的一路考評中上、上上,累遷至刑部侍郎,以四十六歲掌管刑部中最重要的刑部司。

    據說他也是現任憲部尚書李麟,最有希望的繼任者;今上內邸的重臣,現任的河南節度使,御史大夫張鎬,還是布衣時就與他親善有加;河北四柱臣之一的前淮西節度使來瑱,早年還是贊善大夫時,也得過他的恩惠;他還有個手足兄弟左補闕蕭昕,在詩壇文林中很有些名氣,與從龍五大臣的西北派也走的很近;甚至他與我寵愛的女人蕭雪姿,也是三服內的族親,算是有那麼點淵源。

    因此這個結果,看起來似乎也是各方勉強能接受的。

    他來拜偈,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都知道,要象梳理好京兆府內的大小庶務,必須先取得擁有警街、巡禁之職的金吾軍的配合和認可,更別說城中那龐大的城管大隊,乃是龍武軍一手創立的,雖然已經移交給京兆府,但底下還是藕斷絲連,如果他不來,倒是矯情了。

    風花廳其實是一個小型溫室,全部用移種自南詔的稀奇花草裝點起點的,牆壁就是一個個方磚砌起來的花格,各種藤蘿蔓枝從中延伸覆蓋出來,通過地勢流泉的自動噴灑,在這個相對乾旱燥熱的關內之地,營造出頗有些熱帶雨林的風情,頂棚是大片可開合的琉璃。

    蕭華是個儀容豐偉頭髮半黑的成熟官員,很有點早年做過探花郎的風韻,說話聲音洪亮,很有些武夫赳赳的風範,言談也相當有分寸,既不倚老賣老,也不讓人覺得諂媚或者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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