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內外交困
「所羅門之上,願恩主的光芒永耀人世。。」
穿過了大山和草原,卡薩人的使者,大毛拉伊沙克.聖格里,在擁有廣泛人脈和關係的同胞約蘇亞的引薦下,終於見到了安西派遣行營中的主將高適。
「尊貴的總督。。軍團長大人。。。」
伊沙克.聖格里五指內握扣胸,微微拘身道
「我是帶著虔誠的友誼和同胞們的囑託,祈求您的幫助。。」
他還帶來了兩萬磅的黃金,還有烏拉爾山以西,頓河以南佩臣涅格人和烏古斯人的部落年貢,作為塞里斯人出兵河中的酬勞和禮物,如果能夠長期保持這種軍事壓力的話,這種貢賦的轉輸也將是長期保持的。
這些貢賦包括了大批可以作為肉食的牲畜和用作製衣制甲的皮毛,以及吃苦耐寒的草原馬,以及一些礦石和工藝品。
「可汗有二十五位妻子六十個妾,但是實際掌握後宮權利的,無疑是塞里斯公主。。」
「做為一個具有親緣的國家。。。慶幸看到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您的勝利和武功,也是我們所期盼的」
伊沙克一邊恭維這華麗的詞藻,一邊婉轉稱述著前來的使命,除了軍事上的呼應外。
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獲得一些塞里斯人武裝,比如操作簡便省力而射的又遠又快的弩弓,防護性可靠的鍛鋼大片護甲,堅韌而犀利卻比波斯和天竺武器更加廉價的唐式刀劍,甚至是那種比拜占庭人希臘火更厲害的陸戰火器,來對抗阿拉比亞人的石油精投擲部隊。
高適面無表情的聽著通譯的轉述,手指輕輕的在案几上彈動著,心理卻想著和親可薩的那位獨孤家出身的大唐公主,派人秘密送來的口信。
車營,弩陣,陌刀隊,還有擲彈兵,構成了這隻中央派遣軍的四大王牌,無論野戰攻堅,還是遠攻近戰皆宜,都擁有可觀的戰鬥力,代表著這些年新式軍隊建設的大部分成果。
得到後續的補充和加強後,甚至還擁有一套戰地加工設備,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可以將舊地獲得的物資,加工成野戰所需的便攜口糧。
自從應邀出兵後,行營大帳也從改名為安遠州的石國故都,向西南四百里遷移到米國境內的天穹堡,
米國宰相為首的叛軍,在武裝精良的唐軍面前,沒能支撐多久就一潰如流,為首百餘人授首,
米國本為國主為首的當地貴族大戶共議國政的體制,王族乃是國中勢力最大的一家,自此之後國中幾隻歷史遠久的門閥大姓就此衰亡,變成徹底的王政體制。
不過一些叛亂貴族逃回自己的領地,裹挾大食教的信眾繼續頑抗,還需要時間來清理。
隨大帳進入米國的有七個營,協助米國新王平叛也不過動用了金吾軍四營,河西邊軍一營,至少還有一個重裝車營和披甲越騎營沒有動用。
此外由於回紇軍的介入,北方突騎施和葛邏祿的事務逐漸被移交給了安西都護府的鎮軍,舊石國境內,還有兩營的金吾軍,三營的安西城傍藩騎可以隨時候命開拔。
此外還有拔那汗、大小勃律,回紇、西羌眾、青海部、河西藩、***兵等新增補的外援,組成所謂安西義從萬餘人正在整編和適應性訓練,更別說從吐火羅和北天竺的攻略中,獲得了數萬人足食年逾的儲積,這已經足以對周邊地區構成一個軍事投放的威懾。
所要考慮的是戰略上得失和風險的問題。
「薩末建(撒馬爾罕)的使者,已經到了。。」
另一個地方,新到任得金吾軍判官岑參,也在用較低的規格接待一行來使。
「番邦小國使臣,問大唐的天子萬歲天安。。」
商人打扮的來人,恭敬的大禮拜侯
「薩末建的執政家族們,願意向安西大都護府提供更多的貢賦。。」
「並帶來國書和犒勞上***隊的財物和牲畜。。」
數天之後,
「怎麼樣。。。「
撒馬爾罕城中,秘密集會的貴族們緊張的追問偷偷潛回的密使,其中甚至還有來自遠方布哈拉的使者。
自從被大食征服以後,就再沒有被中國的軍隊如此的接近過,從某些方面來說,作為河中諸國的另一個政治經濟文化核心,布哈拉的立場與更接近東方的撒馬爾罕是相近的。
由於感受到迫在眉睫的戰爭威脅,城中的阿拉比亞駐軍,不論阿拉比亞還是費阿拉比亞的穆斯林,都陷入人心惶惶中,攜家帶口小規模的向西逃亡已經在他們之***現了。雖然有人叫囂著聖戰,但更多人都知道,現在是阿巴斯王朝在東部最虛弱的時期。
因為呼羅珊的貧民大暴動。前往行省首府木鹿的道路和消息時斷時通,外烏滸河省總督阿布達烏德已經帶兵前往昔日安國的首府——布哈拉城坐鎮,因此倒也沒有多少人,顧得上他們這些本地貴族的異動。
他們最擔心的是,一旦血緣親近的米國***被平復,唐軍會藉口追繳那些叛亂的大臣和貴族,進入撒馬爾罕境內,或者乾脆與附近地區的大食軍隊開戰。
這對這些土生土長的當地宗貴家族來說,實在不算一個好消息。
雖然擁有河中乃至整個中亞最富饒的土地,但是商業活動才是他們賴以維持活力和興盛的生命線,而長期的安逸生活和外來統治,讓他們習慣了用金錢和外交謀略來解決問題,。
比如他們可以長期以來與反抗阿拉比亞的暴動武裝保持暗通曲款的曖昧關係,暗中提供錢糧資助,甚至派人加入,利用他們的存在從阿巴斯王朝為自己獲取更多的優惠條件,再反手將他們出賣掉,乃至組織私人軍隊協助鎮壓。
與大多數普通栗特人不同,對這些上層貴姓來說,信仰什麼的其實並不重要,在某種情況下只是追逐利益的變通手段而已,只要唐人能夠表現出足夠強大的軍事存在,就算改信佛教,或是拜火教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就如雖然大食教在當地禁毀偶像崇拜,嚴厲壓迫異教信仰,但還是有很多堅持信仰的地下教徒,一邊參加強制的清真寺禮拜活動,一邊在自家的地窖里繼續供養佛像一般。
「作為名副其實的保護國和宗主,」
「我還要更多實質的東西。。來證明你們的誠意」
「比如長期駐軍的保護和相應的維持費用,就地獲得勞役和財物協助的。。」
「如果你們無法自立,我們可以用大唐的軍隊幫助。。」
岑參義正言辭的聲音,還猶然在耳。
「什麼。。」
聽到轉達的意思之後,這些身家尊貴的人,頓時很有些天塌下來的錯覺,雖然作為商業文化背景濃厚的地方勢力和貴族聯盟。他們已經做好了被大割肉,甚至長期放血的心理準備,只要能夠用錢解決,總有辦法從其他地方彌補回來,就如面對阿巴斯王朝的一次次加征一般。
但是長期駐軍和變相稅賦的主張,卻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萎縮的商路和日益沉重的賦稅,以及與他們創造的價值嚴重不相稱的政治地位,讓他們在阿巴斯王朝的統治和壓迫下,始終堅持與中國的聯繫,並不惜以康國的名義維持著一個臣服的姿態,以保持河中政治格局上的權衡。
但隨著唐軍的緊逼,這一刻放佛無比臨近時,一些人又陷入了徘徊和猶豫中。
希望引入唐人的力量來制約和對抗大食人,但又擔憂害怕唐人介入後,會令他們失去更多的權利;或是作為戰場在兩國勢力拉鋸中遭受更大的損失,這是他們繁雜心態的最好寫照,這也是大國夾縫中的弱勢地方政權的悲哀。
「也許,我們要重新推舉一位胡馬特(貴族首領)。。」
有人提出這樣的建議。
。。。。。。。。。。。。。
碧波萬頃的大海之上,
赤膊半身汗津津的黑島騾夫,撬開一封魚罐頭,將熬得酥爛的鹹魚塊,倒在雜糧麵餅上,沾著貝類和蔬菜煮成的雜燴湯,三兩口咕嚕下去就是一餐。
他現在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有資格分到這些軍官配給的東西,雖然量不是很足,但也比在國內跟著在老爺幹活,偶爾吃個包梅子的米飯糰,就是莫大的幸福,更享受的多。
普通的水手和海兵,就只能吃船艙里不知道存放多久,柴巴巴的腊味乾貨,爬蛆大桶裝的燻肉,咯牙的航海口糧。
他重新站起來,督促著手下繼續在寬大甲板操煉自己,他們多數只有一條兜襠布,用布片圍住腰,用木製的武器揮汗如雨的作出格刺擋擊的拼殺技巧。有人昏倒了就用海水重新潑醒,爬起來自發的回到隊列里繼續操練起來,
大桶裝著被用殘渣吊上來的各色生活海魚,口渴了就去拖出一條來,用手擰出腥臭的魚汁來解渴,只有表現優異者,才有一口摻水的甜酒喝。
作為遠征船團的僕從軍,這些倭兵的優點和缺陷同樣明顯,他們吃苦耐勞,很能適應各種的環境,善於進攻而不善於防禦,在艱苦的環境下,甚至可以象牲口一樣,吃馬料維生,繼續堅持上很長一段時間。
但由於先天身體素質和長期營養攝入的緣故,個頭普遍矮小,無法穿戴更重一些的鐵質鎧甲,而只能用皮甲來充當輕步兵使用,遇敵敢拼而悍不畏死,但是缺乏持久作戰的耐力,而且近戰固然兇狠,但是弓箭上就難以恭維了。
因此適宜用作潛襲突入的奇兵,或是充敢死隊,在狹小的巷戰中更有優勢,或配備同樣矮小的山地馬和草原馬,作靈活的襲擾游兵,但不能獨力進行長途機動。
而且他們的小氣和節儉也是出名的,每次搜刮戰場總是事無巨細的什麼都要,甚至連友軍不要的殘次品,也象寶貝一樣盡力弄回去,因此被人譏笑為撿破爛的花子隊。另一方面他們在節省上很有天賦,而他們會盡力用所獲得一切條件來改造加工自己的裝備。
因靠這種發自骨子裡的勤奮和努力,黑島騾夫終於初步得到了他夢想中人上人的生活,哪怕是在遙遠的異地,在天賜州(後世巴基斯坦喀拉蚩附近)近岸,擁有五傾新開墾的肥沃土地,由四家倭人佃戶管頭和三十七名奴隸在照料,在天賜州外島的宅邸里,至少有兩個搶來的異族女奴在家等著他回去暖被窩。
而這一切就是他率領這一干同胞,不停奔走各地,搶劫殺掠所掙來的,雖然為了置下這一片產業的分期尾款還沒償付完。他既是南海義從隼人軍特攻隊的帶刀兵尉,也是南海都督府屯守司名下的外島特任隊正。至於原本在倭國的身份,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已經選擇性遺忘了。
為了在這支遠征軍體現出更大的價值,在這片全新的土地上得到更多機會,他們極其殘酷乃至殘忍的鍛煉自己和同胞們,因此這些倭人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在進行繁重的體術和戰鬥訓練,以配合海軍和陸戰的需要。為了克服營養不良帶來的夜盲症,他們內部甚至不允許夜晚在在船艙中使用照明物品。
現在塞里斯人的遊獵船隊,正游曳在從紅海到波斯灣沿岸大部分港口附近,幾乎阻滯了大食人的所有海上通路和貿易活動,這些高帆攬低水線武裝齊全的風帆快船,不斷的驅散自阿拉比亞本土出發的大型商船隊,獵取落單的商船是近海戰艦,如果發現不能靠接舷戰獲得戰利品,就會用弩炮和火油,擊毀對方。
而這些暫時閒暇下來的陸戰部隊,也轉場到新的任務去,乘坐名為雪風號的三桅鬥艦,前往南部贍州(非洲),為安素國奪還被大食人侵占的港口。
凜冽的海風和灼熱的陽光都變角度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瑪莎瓦,那是一個高原斷壁下的大港,也是大食人在南部贍州(非洲)建立的最大殖民地之一,他們的背後,是安素國(阿克蘇姆)昔日的大藩屬——皈依了大食教的阿法沙人氏族。
紛繁忙碌的海面上,大量試圖逃出港灣的崑崙舶和大食船,被攔截和擊沉,大批的武裝海鶻和鬥艦穿梭其中,海面上飄滿了殘破的船隻和螞蟻一樣攀附的屍體。較大的艨艟級戰船,則在拼命靠岸的距離內,用石炮和船弩將那些抵抗者,從建築中驅趕出來。
燒紅的煤球夾雜著少量的火油彈,輕易砸穿那些夯土的建築,濃煙和火焰混雜這哭爹叫娘的聲音一起躥出來。
最後是兼做運兵的武裝商船,同行的時雨號已經搶先一步靠岸了,多槳划子像是下餃子一般落滿了漲潮的海面,在白色的浪花中蠕游著。
「有深河,不中箭。。」
他們高喊著狂熱的口號,撲向岸上。
「殺給給。。」
黑島騾夫也不禁熱血沸騰,高吼著口號,跳進齊胸的海水裡,奮力划動起來。
。。。。。。。。。。。。。。。。。。。
長安粱府幽畦園,一個新燒制的透明琉璃大魚池,正擺在我的書房外,大塊燒制的琉璃板,用杜仲膠和魚鰾粘合成類似六邊形大水族箱的模式,裡頭是五彩斑斕形制各異的魚類足足有十幾種,河泥,底砂、水草,小蝦小蟹,泥鰍鯰魚之屬,一應俱全。
在陽光下游曳翻串,攪擾的水波映射出色彩斑斕的光彩。
一艘新船的模型,漂浮在水面上,我笑眯眯的看著幾個小女兒,趴在琉璃的魚池旁,鼓足腮幫子吹的不亦樂乎。
船的造型有些眼熟,上層建築的格局,更類似於我們後世見過的鄭和寶船復原圖,宮殿式飛檐和雕花憑欄,想藝術品一樣精緻;而狹長橢圓的船體則更接近後世帆船時代最後的絕唱,以負載著稱的東印度大帆船,厚實的倉板和層次代表的是巨大的容積;而多桅帆攬的規制,讓我想起的是英國海軍的風帆戰列艦,航速和力量的象徵。
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把這幾種不同時代的設計融合在一艘船上的。
這是南海新造的萬料大艦,聚集了這個時代最高的工藝和技術成就,光是是準備的物料,就花掉了三十萬緡,用了數年時間,這還是內部提供的成本價加上運費。為了耐用和適航考慮,船底是用厚厚的楠木板材包上銅殼。(這個時代的楠木還不象後世那樣珍稀的,推崇楠木器物是在明朝以後才興起的,只是一種因為耐腐蝕而較為昂貴造船木料而已)
登州事變後,我以追索叛逆為由,在登萊諸州狠狠搜羅了一遍,獲得大量因為戰亂而失業在家的熟練工匠,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官造所當年造出過浮海巨艦的工匠後裔,其中大大加快了海鯨級大型樓船的定型過程。
待到第一艘出來後,因為培養了大批熟練工人和物料損耗的細化,再造第二艘的人工和物料的成本就大幅下降,
目前正在建造中的第五隻完工後,將移駐到夷州去,組成新的分艦隊,以確保我在東海——黃海一線的海上利益。
隨著而來的還有新一批的造船計劃,這些年積累了大量的物料和零件,還有野心勃勃的造船規劃,比如在三到五年時間內,建造艨艟級重型飛魚船七至九艘,鬥艦級飛魚大船二十一艘,海鶻級近岸巡海船一百三十七艘,還有數以百計百料到百料以下走舸級武裝快船。
分別配屬海南瓊州本部、西婆羅洲、安南交州、室利佛逝(蘇門答臘島)、注輦國(泰米爾納德邦)、羅越國(即馬來半島的南部)、詞陵國(在今爪哇島中部),獅子國(斯里蘭卡)、葛葛僧祗國(在不來羅華爾群島中)、天賜州(巴基斯坦喀拉蚩附近)的十幾處海營和巡檢司。
隨著戰線的拉長和重心的西移,南海都督府對漫長海岸沿線的控制力也被攤薄和削弱,一些原本被平復下去的海盜苗頭,也開始死灰復燃。畢竟只要有足夠的漏洞,總有謀求不勞而獲捷徑的人。雖然規模大一點的船隊基本沒什麼事,但是那些落單的中小船主,就有人開始倒霉了,因此大量建造計劃中的海鶻和走舸級武裝快船,就是為了對應這個需要。其中很大一部分簡化版的將售賣給那些海商或是海外州。
當然,這麼大規模的造船計劃,光靠海南一島是不夠的。
大批南海各地運來的木材,堆積在瓊州府,除了廣州因為常年造船而砍伐殆盡外,幾乎大多數地方都有適合造船的大材,唯一的問題反而是運輸上的不便,但因為通往南平府的紅水河航道的開通,更深入內陸的一些巨木,也可以溯水放排而下,漂流到安南都護府治的交州港,因此交趾也變成南海造船業的另一大候補。五千料以下的開工,很大一部分都分流過去。
畢竟船造的越大,對整根龍骨和桅杆所需的直木大材要求越高。
可惜這一切都沒法看到了,肅宗的駕崩,打亂了我們南下巡視領地的計劃。所以只能弄一大堆畫冊和沙盤模型,來過過癮。
「您召見的人,已經來了。。」
一個聲音打斷我的沉思,卻是恭首垂立的初晴。
我哦的一聲起身隨她而去,到了我這個層次,真正需要親自會見的人很少,內外大小事務都有相應級別和規格的人對等接待,但這個人是個例外。
我要見的人是校繕部員外郎,右威遠營參軍事賈耽,天寶十載(751)明經登第的進士出身。他也是我在署理大秦使團事務,檢點威遠營時無意中發現的寶貝,
要知道這位可是一個未來的宰相之才,在德宗朝曾經當過十三年的宰相,不過他最出名的不是治政手段,而是在地理學上的成就,
據說從小就喜歡讀地理書籍,喜愛騎馬射獵。步入中年以後,十分重視地理研究工作。「筮仕之辰,注意地理,究觀研考,垂三十年」。在仕途上相繼創做了聞邇遐的《海內華夷圖》 、《古今郡國縣道四夷述》等一系列作品,
所謂唐入四夷之路與關戍走集最要者,有通道七條的說法,就是出自他的論著《皇華四達記》,也是第一個詳細描述從長安前往拜占庭,從廣州海路前往波斯灣和東非海岸,並附有具體地點、里程和時間的古代著作。
但這麼一個資深地理學家兼熟練官僚,在古代卻屬於典型不務正業的旁科愛好,所以他的仕途並不算如何通達,混了十幾年,還在從六品京官這個坎上轉來轉去。
如果不是因為接待大秦使團的需要,鴻臚寺那群人缺少熟悉相關的人手才想起這號,他還在鴻臚寺名下那些眾多散授員外職中泯然於眾人。
對於沒事一心鼓搗藝文雜學發明創造,順帶對外開拓,給後世留下點什麼的我來說,他無疑是恰逢其時的。
現在我門下不缺乏孜孜專研的學術與科技人才,通曉政務或是軍略的人選也有一堆候選,反而是這種專門性的地理測繪和戰略層次情報分析的人才,比較稀缺,雖然兩學裡可以培養,但是成長起來無疑需要足夠的時間和歷練。
進門前,我先從高處的小窗,觀察了一會對方
這位開元明經進士身穿一襲青袍,頭戴折角璞頭,據說才比我大五歲,看起來卻老態的多,發黃的麵皮,窄瘦的下頷,兩挑尖尖的八字鬍,有些謙卑而侷促,看起來和省台部寺監一抓一大把最常見吏員沒什麼兩樣,甚至還要差一點,以為他的衣袍邊緣都已經有些磨損失色了。所謂窮京官,富郡縣,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正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特意放置在偏廳的大沙盤,那是高比例復原自地理圖冊的安西山川兵防圖,其中代表南方的吐火羅和北天竺,北邊的葛邏祿、突騎施的,都已經有部分地區插上代表唐軍控制山河勝形的據點,或許連天子哪裡都沒有這麼精細的圖樣。
他直愣愣,嘖嘖稱奇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回味過來,然後是驚愕,錯亂,心驚,左右顧盼的一連串表情變化中,我微微笑著,轉而踏進門廳。
「。。。」
看到我,有些手足無措的他反而鎮定下來,恭首施禮。
「下官見過梁瀛洲。。。」
他用一種濃重的滄州南皮口音道
「蒙尊上不棄,示以軍國機要,不知某家有何可效勞之處。。」
我點點頭,這位還不算愚鈍嘛,馬上反應過來了。看了我的山川地理兵防圖要,他已經沒有置身事外的資格了。
「有沒興趣來樞密院做事。。。」
。。。。。。。。。。。。
「我也見到了那位執政官大人的妻子,塞里斯皇帝的妹妹。。」
「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在這位年輕的公主名下,擁有一隻重裝騎兵聯隊組成的儀仗隊。。」
「他們的鎧甲和武器,讓我想起了君士坦丁堡的近衛騎兵,或者說連第一軍官團,或是聖白騎兵團。。」
「這位執政官大人,甚至用一整個古代羅馬聯隊的制式裝備,而這只是他的儀仗衛隊的一部分而已。。」
「據說他們同樣是羅馬人的後裔,數百年前塞里斯人的祖先,在帕提亞人手中贖買的羅馬第一軍團的倖存者,並將他們收留在軍隊中世代服役至今。。」
「以大執政官克拉蘇後代的名義,提出對羅馬帝國繼承法統的主張權。。這是我所見到的最大笑話」
「我見到了涅波利斯派的東方大主教——伊斯大人,他是亞述教會在泰西封城的賽古流大聖堂出身的教士。。二十年前就來到這個國家,並取得了卓著的成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難以想像這些別派的***徒在塞里斯人的國度,擁有何等的權勢。。」
「至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軍軍區長官和多位軍團長是由他受洗。。同時他也是這個統轄十幾個軍團大軍區的名譽副長官」
「另一位主教則為上述的執政官大人效力,擁有自己的隨軍戰鬥祈禱團。。」
《小馬略日記,東方不可思議之怪狀》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建議帝國給予那些涅波利斯教徒更多的關注。。。」
「我見到了上一批使團的成員和他們的後代,由於某些原因,他們已經在這個國家呆了三十多年。。」
「一些年長的成員已經在當地去世,而另一些人則取了塞里斯人的妻子,在當地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並且年近不惑。。」
「經過接觸,其中只有很少個別人願意隨我回到君士坦丁。。」
「這些***徒都有很多位妻子,並對這種狀況習以為常。。」
「一些人靠為塞里斯人宮廷和大臣們服務而接受供養,另一些人則加入塞里斯人的軍隊。。」
「好吧,我承認,這是一個繁華到讓人留戀往還的國家。。」
《中國與拜占庭:雲之彼方之馬略報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2s 3.688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