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盡洗甲兵長不用
「活下來了,」
「終於活下來了。。」
在塔樓上,看著城下出現的血紅戰旗,點起火把,對上柴薪,準備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付之一炬,與敵偕亡的解軍洲等人,在一片歡騰聲中,也不住熱淚盈眶奔滾而下。
高舉著的火把,也被重重的擲在地上踩滅掉,這個結果來的實在太過沉重了。
包括重傷不能動的人在內,七拼八湊出來的數千名守軍加上先後數次增募的青壯,最後退到這裡的只剩下三百多人,剩下的都是逃過來尋求庇護的官民百姓和工戶匠人們。
號角聲中,一隻騎兵正在馬踏聯營,隨著他們飛馳而過的身影,人類的肢體和破碎的漫天飛舞而起,轟轟烈烈的火團和慘烈的痛嚎聲,像是伴奏一樣,在他們突擊行進的方向不停的升騰而起。
城外留守的營地,接二連三的被點燃,那些留在營地中休整的叛軍打不,就像是被滾水淹過的蟻穴一般,被驅趕的沒命奔逃,連滾帶爬的相互踐踏枕籍,就是沒有人敢於停留下來稍作抵抗。
西奈爾,幾乎要吧牙齒咬碎,就差一點,他已經奪去了昔日城主的府邸,將殘餘的守軍,圍困在內城的工場裡,
只要奪取到這些塞里斯人一星半點的核心技術和關鍵樣品,不管在拔那汗的成敗如何,事後無論去投奔那裡,都可以換取到足夠地位和待遇的重要資本。
可惜就算他有這個決心,他的部下們已經沒有與負隅頑抗的殘敵,繼續死拼下去的鬥志了,哪怕他親手砍倒了三名臨陣脫逃者,也無論遏制這種頹勢。
「不要怕,我們還有機會,都到城頭上去了。。」
西奈爾聲嘶力竭的怒吼道,可惜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聽他,或是能聽到他所說的了。大量叛軍因為搶劫的緣故,散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一時難以聚集起來了,自然也沒有多少人會想到去控制城牆,做最後的努力。
像是煙熏了洞穴的鼠兔一般,他們慌慌張張的紛紛從正在搶劫的城坊街市里跑出來,許多人還是衣裳不整,袒露著半身,褲腿纏拌這腿腳,連武器和鎧甲都拿不全,手上拖抱著沉重的財務或是牲畜,乃至拉著哭哭啼啼的女人,咬牙切齒或是茫然無措的街頭跌跌撞撞成一團。
一言不合,就推擠毆打成群,更增加了他們的混亂。當這種混亂和惶然的氣氛醞釀到了一個臨界點後,新的變化終於產生了。
首先是那些有馬的突騎師人,先打開某處城門向外逃竄,在一片目瞪口呆的塵土飛揚中,向遠方揚長而去。他們的舉動像是給剩下的人做了一個表率和範例一般
然後是叛軍中的,拔那汗人崩潰了,他們想的不是如何據城而守,而是如何帶著搶來的大包小包,從沒有被人阻截的其他城門逃出城外去,進而在門洞裡擠踏砍殺成一團。
西奈爾再次重重嘆了口氣,帶著最後的部下騎上市場裡搶來的騾馬,打翻一路擁堵在街道上叛軍,奪走他們的坐騎,尾隨著突騎師人的方向,也向城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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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盤陀城,一場暗藏的變亂才剛剛塵埃落定的,但安西都護府善後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像郭析這樣資重厚望的封疆大吏,率土之臣,居然被地方勢力給反制,困禁在自己的行營大帳中而無所作為,這代表的是一種危險的苗頭和徵兆,於公於私都是沒法輕輕放過的。
傳令的信使大量奔走於道途,大量將領被招還和調換,相關涉及人等的公務,也要臨時提舉選拔其他人來填補,這也讓相關人選的缺口變的更加嚴重,甚至連我扈從的文員屬僚,都被拉去湊數,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補償的善意和姿態。
短暫的會商分工後,
郭析直接上路回到疏勒境內,在那裡他匠親自領兵北上去收拾碎葉鎮的亂子,北方那些突騎師雖然也是突厥別種,可不比國內羈縻日久的那些東西突厥後裔,經過自上而下數代的羈縻和歸化,都成了養熟的走狗。
從後突厥的最後一任白眉可汗,突騎師最後一任雄主莫賀達乾死掉到現在才不過數十年,而真正歸納到安西的征戰體系內來,也不過二三十年。
原本只是暗中有償指使下,某些部落略作姿態分散注意力的佯動,很容易就變成有樣學樣的大規模動亂,在安西都護府痛下決心,以強大軍勢雷霆萬鈞之勢壓頂,痛下狠手吧他們殺破膽之前,恐怕是不會學會什麼叫做順服和低調的。
於是我得到一個新的任務,帶兵進入寧遠國代天子宣撫周邊各藩,畢竟,消除了戰場進展遲緩的幕後因素後,寧遠國境內剩下的事情,將從戰場轉移到政治上外交上。
但在之前,還還得先處理一樁事情。
寧遠國主親來負荊請罪,我愣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會晤。
他穿了一身天青色便服包著噗頭,看起來與尋常的唐人士子沒有什麼兩樣,熟悉的面容依稀,卻啊是稚氣不再,變成了硬朗和成熟的線條,只是滿臉的愁容和憂心忡忡的倦態,是難以掩飾的。
「阿斯冷,我多少年沒見面了。。」
我很有些感觸,當年還是帶著幾個忠心侍從,不願萬里偷偷跑到朝中來求援的愣頭青少年王子,如今已經是當負萬家黎民生計的一國之君。
當初信手布下的一個閒棋,居然已經成長到棋盤中關鍵的力量之一,不過我並不是那種控制欲爆棚到事無巨細的程度,只有有點欣慰,又有點悵然和感嘆。
「阿斯冷治理無方,致使國中生變黎庶塗炭。。更累及上國勞師奔祿。。」
他突然屈膝拜下,奉上一疊東西。
「痛思前後,願效法于闐故事,以舉國內附,這是田土戶冊。。」
「這是何苦來由。。拔那汗一向不是國朝諸藩最親麼」
我直接將他奉上的東西擺到一旁,緩聲道。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東西麼。。你想必很不甘心把」
我緊接著看著他的眼睛道。
「這畢竟是場無妄之災。。你怎麼可能沒有怨望呢」
「國臣不敢有怨望啊。。」
他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頹然低下頭來。
「實乃大勢所驅。。」
不過作為寧遠國統治的根基,那些大臣背後的貴族大姓,也在這次變亂中損失慘重,他們的家族莊院城壘,不是被亂軍所屠掠,就是牽扯上,從某些程度上說,這次安西都護府內部的密謀,已經達到了部分效果。
就算唐軍最後成功徹底平叛後,寧遠國傳統的統治和威信,也已經被嚴重的動搖了,那些倖存下來的臣民百姓,心態算是極為複雜的,最直觀的見識到了大唐的赫赫天威和強勢武功之後,相信願意越過這位國王,直接抱上安西都護府大腿的貴姓大族,也不在少數。
「於國家大義,還是君臣名分,我都不會讓拔那汗成為那個反面的典型,你明白麼。。」
「更別說你為大唐功業,領舉國之兵遠赴它域而始終未請歸期。。」
「朝廷上有大用處。。。不是你一句願承其咎,就能落攤子的。。」
「作為親藩的典範,我還希望寧遠王家,能夠繼續千秋百世下去了,你明白了麼。。」
「多謝上國抬愛。。」
他似乎解決了心中的一個難題,如釋重負的恭維道。
「說實話,拔那汗的王權實在太過疏放,不利於長治久安計。。」
聽到這句話,他驚訝的抬起頭來,臉上閃起一片潮紅,呼吸變的急促起來。
「大唐需要的是一個賞罰公明,心悅誠服的藩屬,而不是一個審時度勢,暫且屈服在強權之下,心懷嫌隙的藩屬。。」
「你如果想安朝廷之心,那就將那些不怎麼馴服藩臣附屬,都具列出來來。。」
「我會把他們划走的。。另地遷置的」
「什麼,不願意,那就讓他們都跟著老王走好了。。」
「我只是為諸藩樹立一個榜樣而已,只要始終忠心追隨我大唐,作為諸藩之首的拔那汗,無論臣屬戶口,還是土領地不會減少只會增加。。」
「當然,拔那汗本國土地有限,只能轉封於外,無論是吐火羅、呼羅珊,還是布哈拉,或是撒馬爾罕,乃至花剌子模,都可以擁有你的封臣和王家的領下。。」
「說不定,你我後人,還能做鄰居呢。。」
說到這裡,我開了句玩笑緩頰道
「上國處分公允,理當如此。。」
一陣臉色變幻,心情激盪之後,他已經接受了我潛台詞的處置意見。然後我才展開他獻納的圖冊,在上面標註說明起來。
根據他新獻土的格局,除了東拔那汗王都周邊的另地之外,代表拔那汗腹地最精華的部分,大小二十六座城都被圈定在了獻給嶺西行台直轄的範疇內。但另一方面這裡也是受到拔那汗內亂,波及和牽連最多的區域,重新安置軍州起來阻力也會小的多。
其中的臣民百姓,願意隨王有償遷徙別地,或是願意就地歸化,都聽憑自便。
作為調整和補償,按照事先與郭析初步溝通的結果,同時拔那汗王族和臣屬的領地,也被分別置換分散到嶺西其他新征服的土地上,繼續以另一種形式延續著。
當然,誰也不能硬說這是一種變相的懲罰,因為拔那汗國獲疆域和戶口已經大大增加,王權也被加強了,只是失去了一些舊臣和故土,得到更大的新疆域而已。。
而原本寧遠國所在的循州都督府,被分為南、東、北循州三個大軍州,寧遠王升格為大都督,其中北循州將成為嶺西行台治下,以保持國中往來的通暢;而東循州則成為安西都護府的直領州,確保北天竺——吐火羅走廊的安全。
拔那汗雖然還有國家的名義和形式,但是領土上已經被分割成不同管轄的三部分。但這算是比較理想的妥協方案了,自從河中之地後,拔那汗作為抗擊大食東進前線屏藩和緩衝的價值就消失了,其政治地位和軍事價值的反差,在大唐政治版圖中的位置,也變得尷尬起來。
坐擁西域最重要的四戰要衝之地,堪稱大國卻擁有相當程度的自主性,就算本代國王一心親附大唐,但不代表將來世世代代也是如此,此早回積變成不得不正視的隱患。如今的拔那汗國的位置雖然有所邊緣化,但換來的是,相對的政治上的穩定性和延續性的需要。
而且通過這件變亂也說明了某些事情,嶺西行台和安西都護府的利益並不是完全一致的,並且隨著版圖的擴大和時間的推移,這種差距將進一步拉大,兩者之間還需要一個地緣上的緩衝,這就是保留拔那汗大部分國土的需要所在。
處斷完寧遠王這端事,我又拿出最新繪製的河中郡國圖輿來參詳。
嶺西行台在興都庫什山脈以北,阿姆河到錫爾河流域之間,被稱為「索格迪亞」的河中地區,先後重新設置了大宛、康居、南謐州、貴霜州、安息州、劫法州、三曹州等八個都督府,下轄十一個大軍州和數十個羈縻州,所轄人口數萬到十數萬不等。
因此也編練了相當比例的駐軍,以鎮守這片文明開發程度很高的廣袤地區。
當地駐守的軍隊分為防人和官鍵兩種,官鍵就是按照正規軍標準,挑選募集訓練裝備的野戰機動部隊,一般都是來自安西境內的軍戶家庭,再加上城傍、老歸化人的後裔作為補充,後來又吸收了河中當地的一些貴胄子弟,連同常隨軍役在內,大概有一萬八千六百多人,編為三個小軍一個守捉,約大小二十六個營。
主要以薩末鍵(撒馬爾罕)、康居城(布哈拉城)、達失干城(塔什干)為駐地。其中駐守薩末鍵的安遠軍和烏滸守捉同處一地比鄰而駐,算是眼下河中之地的政要所出的中樞。
而防人顧名思義,就是戍防地方之人,屬於以府兵屯莊形式存在,常駐性質的地方治安日常維持部隊,因此要求被進一步放低,允許從當地招募表現的心向大唐的親熟分子中招募,當然為了避免事端採取的異地服役,並按照要緊程度實行一百里到四百里的同鄉迴避制度。
為了填補西進後防守力量的不足,曾在當地廣募各族鍵勇,搭配安西的軍戶和歸化人移民,按照重要程度和來源成分,同樣分為甲乙丙丁四等,但平級最大的編制不過團,分以安州、康州、石州三鎮防禦使兼營田官進行統制,編點在冊的防人戍戶,正好與當地的官鍵維持一比四到一比五之間的比例。
官鍵主要駐守在道路關要城邑中待命,而防人則分布於道路兩旁的市鎮城寨之中以備地方,非傳召不得帶甲出防區百里,戰時則應需提供兵源和輔助役。
由於從安西到河中乃至南方的吐火羅都盛產良馬,隨著商路通達而多至價賤,因此官鍵全部都有複數的備換坐騎,而防人中自備坐騎或是以馬代步的比例也很高。控制這麼大一片區域,保持足夠的機動力是必須的。
在這些軍事序列之外,還有國內一路隨軍來的親藩熟部,安置地方而成的城傍聚落,多分布在靠近沙漠草原的北方,以百戶、千戶為基本單位,分別歸屬在上述軍州治下。
此外還有河中西南部還有何國、小史國為首等若干小國,一大批本地貴姓大族出身的傳統「德赫干」(領主、城主)構成的羈縻州,他們按照實力和領地大小,順服唐人官府的冊封,並承當一定的軍役貢賦。
他們也統治著遠離交通幹道,而唐人暫時無暇顧及的大多數邊遠地區,在自己的城堡和村鎮裡,管理著治下的城鎮人口,村莊和鄉村農業人口,以及草原及其遊牧人口。他們坐擁在數量眾多的農奴和附庸平民以家族和姻親為紐帶,維持著近似遙遠西方中世紀封建采邑一般的社會生活,只是因為商業和文明的交流更加開化和接近文明而已。
他們也是那些輔助作戰的藩屬軍隊主要來源之一,如果表現出色的話,也會被破格選入正規軍,進而取得唐人的出身和前程,而成為大唐軍事序列中的正式成員。
而根據距離唐人行政中樞的親疏遠近,像這些當地土藩中的自治程度也有所不同。
像小史國的國兵是由唐軍一手重建的,國中充任要職的官員大半都是唐人,幾乎就是一個于闐國的新模版。而何國的軍事防禦,則完全交給了駐紮境內鐵門關的一營唐軍,在商貿和外交都要接受當地劫法都督府的指導。
而在這些不同地方政權勢力之間,還有不少可以留白出來的緩衝之地,原本就是預定作為封賞有功將士的功爵領有之地,這也是我這番前來西域的重要因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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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西北的信德大平原,一支軍隊正在沿著列陣,奔走的游騎不是帶來前方最新的變化。
而隊列中的資深的老兵和士官們,正在檢查自己所屬的部曲,逐一查看兵甲軍備,並小心的囑咐道
「不要怕熱流汗,一定的披掛整齊。。」
「天竺土軍中,不少善用毒箭的。。」
「雖然輕飄飄的射不遠,但是躲在山林中偷襲,卻是中者力斃,難有僥倖的。。」
「你們這一路隨軍征戰過來,也算是百戰之士了,且不要因為一時貪懶疏附,而丟了身家性命。。」
「熱死總比被流矢憋屈的奪去性命的好。。」
在軍陣的前方,成群結隊的本地人,想溫馴的羊群一般,被趕進事先預定的位置,開始挖掘壕溝和蹄坑。
「這就是你們募來來的土卒。。」
騎在高頭大馬上,北天竺經略副使魚同,有些鬱悶的看著眼前一群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土人,手中拿著竹木削成的尖矛,總是一副有氣無力,不堪重負的模樣。
「就這麼一些行屍走肉能堪什麼用處。。」
要知道同樣是就地取材,發土人為驅前軍奴,但北天竺那些諸侯藩主土王治下,雖然同樣役使大量土奴,窮盡其力來供養自家奢靡無度的生活,但好歹領下下戶口也只是常年面黃肌瘦,臉有菜色而已。
「嚴格他們都是牲口,兩隻腳走路的牲口而已。。」
負責就地慕卒的,是一名祖上有天竺血統的吐火羅部將,他趕忙開聲解釋道
「當地能跑的都跑光了,不能跑的都在這裡了。。」
「牲口?」
魚同不由皺了皺眉頭,這信德之地,按說比遠在旁遮普的高地諸國還要富熟多產的多,怎麼過的更加不堪,要知道,一百多年前的大唐西域記中,玄奘法師可是將這裡描述成谷疏嬴野,路不拾遺的豐足之地,這些個餓殍算什麼回事。
「或者說牲口都比他們過的好。。」
吐火羅部將添油加醋道
「起碼在我們哪兒,作為牲口主人家也要好生養著,吃飽喝足適當修息,才能在尤生之年最大限度的驅使為役。。」
「這有事怎麼說法。。」
「那是與當地風俗民情相關的。。」
「本地四季富足,地熟多產,水肥地腴,春落其子而來年夏收一樹果。」
「當地人又極好生養多孳息,是以底層戶口較別域極賤之至。。。上位者驅役致死而毫不足惜」
「這些還是其中挑出來較為健壯的了。。」
看著這些赤身露體,蓬頭垢面不分男女的人,已經羸弱衰竭的似乎隨時要倒斃風中的情形,更別說拿來驅使為軍前炮灰了。他不免苦笑道
「起碼耐受力是極好的,一時半會不至於死掉的。。能擋一會就夠了」
不多久天邊已經傳來來號角鳴金聲,預料中前來迎擊的敵人終於抵達戰場了。
高大的戰象和大隊騎兵的身影,已經出地平線上,他們穿著鐵鱗甲和皮甲,大象身上也披著大片的布卷在頭部罩上藤牌,全部用油彩塗成鮮艷的顏色和紋路,看起來既威武又詭異。
色彩斑斕繁複的旗幟上,只能依稀辨認出一隻金鱗孔雀的模樣,與這與西北招討軍之前遇到的那些諸侯土藩兵,迥然相異的一隻軍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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