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旗林抖擻,「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這首膾炙人口的邊塞詩,可以形容我的心情。踏著尚未消融的冰雪,從這裡開始,我們將踏入完全陌生的土地,不僅僅對我們來說,對當地人來說也是一樣。這可不是自古以來深刻感受到大漢雄風浸染的安西北庭之域,也不是深受華夏天恩,世代朝貢的嶺外河中;更不是自古紛亂不止卻保持通聞華夏的呼羅珊之地。.
這裡波斯帝國的起源之地,或許只有他們的祖先,通過遙遠的商旅,才能道聽途說過一知片解已經轉手過無數次的東方傳聞。因此作為完全陌生和征服者,我們根本不需第七百三十八章
萬國兵前草木風要考慮什麼懷柔施恩,只要讓他們把恐懼和敬畏,長久的刻在骨子裡就行了。
沿途被攻破的城壘和城市,還在散發出裊裊的餘燼和殘煙,輪番交替攻進開道的前左右三軍,再加上先發直屬的戰鬥工程營,讓傷亡和物資損耗都控制在一個合理的水準內,中軍的本陣到現在還沒有開張過。
隨著補給線的無限拉長,每一次戰鬥的間隙需要重整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比如上一輪的戰事,讓損失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的畜力,儘管過了一個冬天,也沒能及時補足,因此直接戰鬥的投入上也有所限制。
統領前軍和先發選鋒、陷陣諸營的,是我舊部兼嶺西行台碩果僅存的頭號大將。左驍衛將軍馬軍都監解思,右威衛中郎將南八南霽雲則作為我所在的左軍都統制,右軍都統制則歸在安西軍蔥嶺守捉杜廊麾下。
他們的作戰方式和風格,兵法計略的運用手段各不相同。比如同樣的敵人,解思喜歡聲東擊西圍點打援,南八喜歡猛打強攻中心開花,而杜廊示弱誘敵後再反守反擊。
第七百三十八章
萬國兵前草木風在他們的交替打擊下,幾乎沒有多少敵人能夠堅持的太久,或者說敵人一開始就並沒有打算全力與我們在這綠洲長廊上糾纏拉鋸。
「報。。已奪馬迭城,」
背著信旗的虞侯再次打斷了我的思緒「報,左軍第四營已克阿蘭刺城。。」
我微微點了點。按照便攜地圖上的標示,這算是貧瘠荒涼的伊朗高原北部,散布在山麓綠洲走廊西端的城池市鎮中,較大的兩處據點了。過了這兩處,就是適宜大兵團展開的高地西部荒野,也是地勢開始緩緩下降的高原十字路口。
只有有價值的大型據點和城邑,才會被留下來作為行軍糧台和糧院所的候選,其他都將被強制拆除以免成為潛在反抗分子的庇護地。沒有了基本的外圍阻擋。就算是一群普通遊牧騎兵也能掃蕩和壓制一個聚居城邑。
在三路軍隊交替攻擊下,沙赫魯德、達姆甘、塞姆南、加姆薩爾、沙阿赤、庫阿姆等一座座在歷史上知名或不知名,古老或新興的年輕城市,以及從屬數以百計的村莊和市鎮。被遠遠的拋在身後。
成群結隊的戰俘和被懲罰性驅趕出家園的當地百姓,在趾高氣昂的僕從軍押送下。向相反的方向蹣跚而行,這是作為按照抵抗激烈程度。分別所作的事後處置,運氣好的話作為苦工到附近的礦山或是不毛之野力去開荒,運氣不好的話就會當做奴隸賣到遙遠的異域他鄉去。
部分當地已經降服的首領貴族長老之流,也謙卑而恭謹無比的帶著家眷和族人,成群結隊的跪伏在路邊,用眼角偷偷摸摸的餘光和膽戰心驚的心情,望著前後綿連不見盡頭的兵甲魚儷。
終於我的行帳和旗幟,在卡維爾荒漠與盧特荒漠之間,被稱為「瓦拉明」當地最大的高原淡水湖畔,重新矗立起來,在此之前這裡已經被連雲式的各色帳篷和車營,所填充的滿滿的。
他們都是先期越過高原中部盆地邊緣卡拉為沙漠,突入西南方進行軍事冒險的藩部軍隊,所取得前進基地。
在湖畔不知名的廢棄古代城市遺蹟上,正在建立一處新戰地祭壇,軍隊祭壇很簡單,繞以青繩,張有幕帳,置軍牙及軍旗的牌位。祭祀要用全套祭品,牲用太牢。牛、羊、豕三牲全備為「太牢」,如果沒有牛可以羊豬代。只要統帥以全副軍服獻祭,將校陪位。宰牲的血仍然要「釁鼓」,把宰牲的血塗在新器物上表示祭禮,稱作釁,這一點古今中外頗有類同。
如今在嶺西行台旗幟下作戰的藩屬軍隊雜而眾,因此配祀在軍中享受血食香火的神主眾多,按照主次遠近既有遠古的五金軍主蚩尤旗,也有後世來自佛門的護法軍神沙毗門天,又加入了來自北印度和吐火羅崇奉的雷帝因陀羅,流傳在呼羅珊等地的波斯萬軍之主韋勒斯拉納等等不一而論。
通過這些驅使和運作在大唐軍中的神秘主義和宗教軌儀,從心理上鎮壓和驅逐那些被征服當地現存的鬼神淫祀,定期維持和提升本**隊及其附庸勢力的士氣。
伊朗高原獨有的氣候,讓這裡的春夏涼爽而乾旱,冬季溫和而乾燥,但對已經征服過海拔最高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大唐將士來,高海拔地理和氣候的削弱和影響,反而不是那麼明顯了。
越是深入這片高原,我深刻的感受到重騎兵,作為一隻歷史悠久的古老兵種,在當地是如何如魚得水的縱橫帷幄的。
這是由高山河谷大漠鹽沼,荒涼孤寂而四通八達的地理勝型,以及所面對的敵人所決定的,往來東西方大陸之間,頻繁變遷的遊牧民族,讓處於這片地區的古代王國一次次崩潰。又一次次復興,也發展處騎兵至上的獨特軍國主義傳統和軍事文化。
要知道通常情況下,重裝甲騎兵的戰馬只用來戰鬥,平常行軍以及負載其他戰鬥和生活用具要靠扈從和其他馬匹。造成沉重的輜重負擔。
重甲騎兵本身也只用於戰鬥。由於這個兵種配備和維持極為昂貴,一個兵相當於十個以上的步兵或者三四個普通騎兵。
重裝甲騎兵在行軍的時候一般不會裝甲,一方面是騎手自己受不了,另一方面是儘量的愛惜戰馬,以便能夠在衝鋒的時候獲得最好的效果,也是為了在衝鋒結束後能夠還有足夠的馬力逃回來。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重裝甲騎兵幾乎無法進行長途的奔襲,對於突發的遭遇戰也缺乏反應時間。
用重裝甲騎兵進行奔襲。在距離和地形上面是有一定天然限制的——不能快跑,不能太遠,時間不能太長,不能上山道、進濕地、進沙漠、進森林、攻堡壘。
他們總是需要慢慢的披掛、慢慢的上馬、慢慢的排隊。沒有良好隊形的重裝甲騎兵會發生嚴重的互相踐踏。
重裝甲騎兵要衝擊的是敵人的薄弱部分,整個陣地的一個薄弱部分被衝垮了,敵人的末日也就快了。
重裝甲騎兵排列的隊形一般是橫隊,各個橫隊之間要保持數十個馬身,以保證後面的馬不會因為無法停住而發生「追尾」。這種衝鋒如果沒有足夠的重步兵和輕騎兵掩護。側翼就會變成敵人的重裝甲騎兵的進攻目標。
重裝甲騎兵基本上是一擊必殺的,衝鋒一次之後,必須用很大的迴旋半徑才能反過來進行掉頭的衝鋒。在運動過程中,減慢速度就是自殺。保持速度就要有很大的轉彎半徑,如果遇到敵人陣地內的各種對付騎兵的障礙物。就會被衝散隊形。
一旦有個別的重裝甲騎兵被步兵圍住,就會很容易的被宰殺或俘虜。重裝甲騎兵是不能用來追擊的。他們的戰馬只能用來衝刺,超過一定的距離就會失去體力,他們的動量大不能靈活的轉向,視野小容易遭到伏擊,不夠靈活不能適應肉搏和俘虜敵人。
足夠的輕騎兵伴隨或是跟隨步兵作為策應和護翼,以鞏固戰果維持戰線並及時的進行呼應,才得以讓重騎兵充分發揮出戰鬥力。
雖然有如此之多的限制,但是絲毫不妨礙它成為最強大最昂貴的兵種,因為一般的弓箭是無法傷害重裝甲騎兵的,但是,強弓、弩箭、炮弩、投矛器等等重型的發射武器還是能夠造成損害的,而且也很少有足夠堅固的精鋼裝甲可以在很近的距離(如果弓箭手拼命不躲開的話)抵擋普通的弓箭。
而這正是大食軍隊的短板,他們不缺少優秀的輕騎兵,但是他們的弓騎兵卻缺少殺傷力和威脅。他們的軍隊雖然同樣擁有重型投射武器,但是移動不便,射擊速率慢,數量有限同樣是他們的弱點。
因此,能夠正面對攻重騎兵的,也只有同樣身為戰場壓路機和開罐器的重騎兵,重裝甲騎兵的互相攻擊簡直就是災難。除了互相衝鋒,恐怕就沒有什麼其他的作戰方式了。衝過去,再沖回來,人越來越少,速度越來越慢,直到雙方精疲力竭才鳴金收兵,很難產生決定性的戰果。如果有一支哪怕只有很少的步兵配合,設立粗陋的陣地,恐怕對方也要多少處於下風了。
所以說單純的重騎兵戰術是很有限的,這也是中國古代逐漸放棄發展重騎兵的原因,但在波斯這片高原大漠土地上,卻發展出了另一種極致。在這裡,重騎兵甚至發展出專門用來攻堅的戰術和配備,配備了一定騎兵用的鐵頭撞縋,破門斧和大錘後,足以將一個防備齊全的城鎮踩踏成廢墟。
這種體驗和經歷,對於大唐遠征大軍中,近萬甲騎具裝及其其他重裝改良化的騎兵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過程,他們只要用身體做武器,甚至不需要揮舞刀槍,就能夠在造成巨大的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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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充滿山脈褶皺的高原分布自然地理環境,伊朗高原可以劃分為五個特徵明顯的自然地區:伊朗高原扎格羅斯地區、內陸茺漠盆地或中央茺漠盆地、裏海沿岸地區、古代的帕提亞地區、包括山外呼羅珊平原在內的東伊朗地區。
越過大半的內陸盆地之後。伊朗高原唯一的阻礙,就剩下聚集在西南扎格羅斯山脈周圍的胡澤斯坦和北方靠近亞美尼亞高原的,群山之中眾多河谷構成的米底行省。
因此,西南最後的屏障。群山腳下,麥海迪的軍隊,也對遠道而來的敵人前鋒擺好了陣勢,作為中堅核心力量的是碩果僅存的呼羅珊禁衛軍,他們也是戰場的風向標和指揮中樞。
在他們前方是,胡澤斯坦當地重建的野戰軍團,主要是法爾斯的弓箭手、斧兵,調集自更遠西部地區的阿拔斯重步兵和矛手。來自伊拉克南方的城市標槍手,來自中部阿拉比亞乃至更遠地區的沙漠騎兵和城市志願兵,則按照更小編制的聯隊,分成數十隻旗號。鬆散列隊在禁衛軍的後方。
左方是北方遠涉而來的米迪亞或者稱之為吉巴勒軍團,在華麗的傘蓋下是米迪亞總督的車輦,他的頭盔有金子做的尖頂。在總督的左右有一大群將軍和首領,他們的頭盔頂上有圓形飾物,如同鳥冠。
米迪亞軍隊裝備金屬和縫製的盔甲,頭盔有金屬的但更多是皮革縫製的。頭盔縫製的很厚。長度一般達於耳的下部,較長者下垂至肩部,形狀與頭形一致,貼扣在頭上。頗有古代米底王國的古風意蘊。
將士穿著貼橫排金屬片的鑲嵌皮護胸,由卯釘固定。鐵片寬度兩指多。胸甲的長度一一般不小於2.5英尺。為了減輕胸甲對肩部的壓力,米迪亞人用腰帶把它緊束在腰上。並使用亞麻材料縫製的甲衣背心。
這些米迪亞人體格健壯,皮膚發暗,臉扁平而眼睛深凹。每人背後都有一張複合弓,米迪亞的弓在世界古代史上是較為精良的。
他們的弓一般是用圓木條製成。長度5一5.5英尺,中間粗兩端逐漸細尖。也有複合材料製成的弓,在木弓上嵌以羚羊角片,外覆一條牛筋,用樹皮將各種複合件緊纏在木弓上,這些複合弓力量大,射程遠,但不易拉開。
他們的近戰武器是短矛槍和斧頭,當弓箭射完或者敵人逼近,就會使用這些武器投入肉搏。
米迪亞軍團的右翼是附近省區組成的亞述軍團,打著三到四個兵團旗。
亞述軍團的士兵戴著尖頂式頭盔呈圓錐形,底部有1一2個環,前額外一般有半圓的護罩,有的頭盔掛有下垂的護頸,上覆金屬片以保護額、頸、耳、後腦。
亞述軍團的將領,則戴鳥冠式頭盔,製作材料為金屬,盔本身呈半圓、大半圓形,頭盔下緣連結下垂的護頸和耳蓋。頂部有一馬冠,有的為金屬制、有的為一簇茸毛,樣式有的向前彎曲呈勾狀,有的向前後兩邊彎曲呈雙勾狀。
亞述人是最早使用鐵鎧甲的民族之一,因此只要有足夠大額金錢和原料,他們可以為自己配備足夠的步兵和騎兵護甲,他們的鎧甲是鐵鱗片和銅片一排一排地縫在亞麻布或氈制的衣服上。騎兵的鎧甲較短,其長度不超過腰部,步兵則垂掛過膝。
不過前期戰爭失敗造成的物資短缺,很明顯的體現在這些士兵的護甲上,看起陳舊或是鏽蝕的裝備,占據了一個很大的比例。
亞述軍陣正中央最顯著的是亞述特產的柳條大盾,這種盾牌與希羅多德所描寫的古代波斯人的盾牌十分相似,他們所使用的盾牌是細枝編成的。柳條盾的長度,大者相當於或超過士兵的身高;寬度可掩護二至三人。
這種大盾牌的形狀不一,有的是長方形;有的是頂部向後突出一塊,與盾體成直角的方形;還有的是從一定高度開始向內彎曲並逐漸變窄,最後形成尖頂狀,這是最常見的一種。
作戰時,持盾者和弓箭手二人一組。持盾者攜帶短劍或矛,將盾牌立在地上以掩護弓箭手;而弓箭手在盾牌的掩護下得以充分發揮其射箭的效能。這種大柳條盾最適於攻城戰鬥。上部向內彎曲的尖頂盾、頂部向後突出類似屋頂的後,都能有效地遮擋從城頭拋下的石塊。單人使用這種大盾時,則把尖頂盾倚靠在牆上,自己藏匿其中進行攻城作業。
兩翼的步兵使用亞述圓盾圓盾在亞述人中間使用的較為普遍。盾緣是用硬木或金屬材料製成的,有時盾的中央飾以凸出物。
少量最精銳的突擊步兵,則背著亞述凸面盾早期亞述凸面盾一般為長方形,後期也經常使用這種後,但要大得多。後記凸面盾的底部是方形的,而頂部呈弧形。長度有4寸5英尺,便士兵從頭至膝都能夠得到防護。行軍時負在背上。也有些凸面盾是橢圓形的,較大,在行軍渡河或其他類似的場合都懸掛在背上。
在右面是高原中部和北部本地人組成的所謂波斯志願軍,因為這是一隻帶有濃重波斯風格的部隊,許多人披掛著波斯式的布甲革甲和少量魚鱗甲。
普通步兵用小柳條盾,這也是古代波斯人較普遍使用的盾牌。盾為長方形,立在地上能達戰士的下巴或鼻子,寬度50,,70厘米。波希戰爭中,波斯步兵曾用這種盾連成屏障,從後面射箭。
中央少量騎兵攜帶橢圓盾。尺寸很大,從肩到腿的中部,盾兩側有橢圓形開口。盾牌為木製,包以皮革或青銅片。
波斯志願軍的陣腳中有一支特殊的騎兵,用繳獲自拜占庭帝國騎兵盔甲,裝備起來本土基督徒部隊,屬於阿拔斯王朝統治下兩大基督教派之一——雅格派信徒,據說其中還有少量,因為政治動亂或是宗教迫害的原因,從小亞細亞軍區叛逃到阿拔斯王朝的前軍官。
禁衛軍重重護衛的隊列中,作為主帥的麥海迪卻心情尤為惡劣,迫使他拋棄原本高牆深壘,輔以輕騎迂迴襲擾,步步疲弱敵人的大方略,做出主動出戰決定的,卻是因為一個意外的變故。
他親愛的弟弟,一度不知所蹤的王子馬赫迪在米底行省和亞塞拜然之間,重新舉起了叛旗,並聚集了數千人的追隨者。
要是平常,他會很樂意看到這種利令智昏喪心病狂的自取滅亡的行徑,但是現在不行。無論願意追隨他的人有多少,著都給了其餘王朝統治下的臣民一個壞榜樣和信號。
在大敵當前重兵壓境之下,連哈里發至親的家族成員,也產生了分裂和內亂。這將會是一個可怕的連鎖反應和後果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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