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懦夫在內的任何人都可以發動戰爭,但要結束戰爭卻得到勝利者的同意」
古羅馬歷史學家:蓋烏斯撒路斯提烏斯克里斯普斯
「戰爭是強迫敵人服從我們意志的一種暴力行為」
普魯士:克勞塞維茨
。(無。,彈窗....。。。。。。。。。。。。
庫赫塞漢特高原之上,從雷扎耶湖盆地,到烏爾米耶湖東北的河谷平原上,當地百姓麻木不仁或者波瀾不驚的,再次經歷了統治者和政權更替的風雲變幻,短短的十年之間,從阿拉比亞人到亞美尼亞人再到阿拉比亞人,再到拜占庭人和賽里斯人,他們就體驗和忍受了,複數以上統治者的更替。
來自亞述的泰伯里米迪亞聯合兵團,輕而易舉的就接受了亞美尼亞高地南方的軍事重鎮和南北交通樞紐——大不里士,
閒著這處阿拉伯世界最著名的地毯產地之一,已經被各色的士兵所填充滿了。
「搽亮你們的刀槍餵飽你們戰馬,到亞美尼亞去。。」
「那裡有有肥腴的山谷和成群的牛羊。。就像沒穿衣服的娘們」
「讓我們搶光所遇到的一切人和城鎮把。。」
高舉已經鑲上九顆寶石,代表擊敗了九個強大對手的卡維戰旗,薩珊王李思遠騎馬小步奔馳在這些士兵的列陣之前,聲音洪亮的鼓舞著。
用歡呼相應他的,是如林的刀槍和人馬嘶鳴聲,不論是波斯人,還是突厥人,不論是穆斯林還是基督徒,或是被新王國放逐的亞美尼亞人,乃至來自高加索以北的馬扎爾騎士,都狂熱拍打武器吼叫起來。
亞美尼亞人的復國夢和大亞美尼亞理想,再次在殘酷的現實碾壓下徹底破碎了,就像是歷史上多次發生的一樣。被重創的亞美尼亞人,將迎來長達數十年上百年,波及好幾代人的黑暗沉淪時代。
哪怕這次靠近大亞美尼亞的終極夢想,似乎只有一步之遙,然後被打回原形。墮入更黑暗深淵中的絕望和頹喪。毫不掩飾的體現在那些倖存下來的亞美尼亞人的臉上。
作為自視過高的野心和訴求殉葬品的,不僅僅是新生王國的數萬軍隊,還有近十萬名隨軍隊擴張,而前往溫暖乾燥的南方地區。尋找新生活和家園家園夢想的亞美尼亞百姓。
所幸並不是所有的亞美尼亞人,都站在了失敗者的陣營中,在賽里斯人麾下效力的數千名同胞,成為了他們最後的希望,比如亞美尼亞大主教之子。騎兵聯隊長馬蘇里克,也在其中。。
因此在這個時刻,
白髮蒼蒼的亞美尼亞大主教馬科杜爾,滿腹心事的行走在大路上,這些天發生巨變,讓他的頭髮最後一點灰黑色,也徹底變白了。
為了與賽里斯人達成和平協議,拜占庭人親手毀掉了新生的亞美尼亞王國,然後把他們丟給那些充滿怒火和仇恨的波斯附庸軍。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大主教所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亞述地區免檢那位塞里斯最高統帥,儘可能最大限度的減小因為戰敗和出賣,而讓亞美尼亞人所遭受的損害和傷痛,好為將來的復興保留下珍貴的種子。
他甚至不過年邁體衰,嘗試在馬背上睡覺,因為他在路上每耽擱一天,或許就有更多的亞美尼亞人死去。
在賽里斯軍隊眼中。或許會為了販賣奴隸所具有的價值,保全俘虜的姓命。但是對於那些充滿怨恨和復仇感的波斯人來說,顯然就無所謂了。
亞美尼亞人的悲劇性,從文明誕生的一開始就似乎已經被註定了。
獨特的地理位置,讓亞美尼亞從誕生之初的命運和歷史就格外的坎坷,雖然很早就形成了自己區域特色,山地環抱河谷的獨特環境,讓他們從不缺乏堅韌不拔的奮鬥和抗爭精神,
但是相比周邊臨近的幾大文明發源地,及其崛起的大帝國,卻缺乏足夠的自保的實力,在這些帝國因為內亂或者外敵入侵而衰弱的時候,亞美尼亞人很容易就乘機崛起,成為稱霸一方的區域強國,任何一代英主,都是在大國霸權之間玩平衡的高手。
但是當他們稍微復興之後,亞美尼亞人就不得不在這些更加強大的帝國軍隊鐵蹄下屈膝,因為亞美尼亞地理本身的出產和資源,缺乏足夠的底蘊,根本輸不起,幾場大戰失利之後,就很容易陷入一闋不振。
但是複雜綿連的山脈和河谷,又會在敵人的重兵面前,保存亞美尼亞人最後一點的傳統和血脈。
所以亞美尼亞人想要強大不得不拼命的想要擴張,獲得更多的資源和緩衝。但是這種擴張同樣會觸犯地區大國的霸權,
因此,自公元前建國開始,每隔一段時間,亞美尼亞地區就會被外來征服者,一遍遍的踐踏在在腳下,當舊日征服者的血脈與土著融合之後,往往又被被新的征服者所取代,從波斯人到羅馬人到拜占庭人到阿拉伯人,幾乎沒有意外,這次,顯然又要加上來自遙遠東方的唐人。
馬科米揚家族侍奉的昔日君主,就是來自波斯帝國七大貴姓的分支,而作為他競爭對手,巴拉克土溫家族,則更多融入了倭馬亞人的穆斯林血統。
當馬科米揚家族用一種相當模糊的態度,自稱來自東方威震一方的馬氏家族後裔,也未嘗不是沒有攀附東土血脈和歷史,太高自身家族淵源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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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過後,海陸積壓的物資和商品,滯留在高原地區的人流,一下子都得到了宣洩。深入亞述地區後,大量的人員和物資,無數條涓涓細流一樣鋪陳開去,
在劃定的區域內,建立以城市和集鎮為基礎的行政體制,然後輔以唐人為骨幹的屯點和歸化人村落,充當最低層的治安、收稅、派差等基本職能,再加上其他征服地區的移民,對荒廢或是蕭條的本地村莊進行人口填充。通過外來移民的摻沙子,將本地人的影響力和凝聚力攤希弱化。
這樣一個標準的統治樣板,就基本豎立起來了。當然其中不免各色各樣的矛盾衝突,作為人數最少的唐人,就可以以比較超然的立場進行仲裁和處置。以為此上層統治民族的權威。
作為我個人扶持和倡導的項目。
考古和發掘歷史遺蹟的日常之外,又多了一項,就是照例收集當地的天文學,數學、醫學等阿拉伯世界比較出名領域的學術成果。及其相關的專長人才。
雖然在這個時代,後世阿拉伯第一位哲學家金迪801年873年、倡導原始精神的德拉比870年950年、完成融合希臘哲學與伊斯蘭教神學的巨匠伊本西拿之類,著名古代科學家都還沒有出生,或者再也沒有出生的機會。
但是從倭馬亞王朝到阿巴斯王朝,通過舶來科學知識。還是積累了一定的學術成就。
當初在皇家大圖書館裡找到的醫學資料,就外科、內科、骨科、眼科、神經科、婦科多種分類,涉及營養學、脈搏、藥物、發熱、結石病、胃病、癲癇、眼科、外科等醫學著作一百多卷。
又比如《印度的計算術》翻譯本,就是後世流行世界的阿拉伯數字的最初起源,
相比穆斯林比例較高的伊拉克地區,兩河中游的大亞述地區,可以說是基督徒聚集並且相當活躍的地區,本地的穆斯林也以非正統派阿拉比亞的穆斯林居多。
因此,當地這些學者對於政治或者民族氣節操守上的敏感性。顯然不如在各自領域的專注,再加上很多人本身就不是穆斯林,因此「勸說」他們為新政權服務,並不算太過困難的事情。
甚至因為阿巴斯王朝在近年戰爭中窮兵黷武,導致這些並非直接在軍事或者戰爭領域內產生效能的學術領域。過得有些舉步維艱。在足夠的金錢和實物補助,以及家人的安全保證下,鮮有能夠馬上給予拒絕的。
一方面要感謝作為民政總管和首席顧問的卡塔赫,所提供的人脈和資源列舉出來的名單。另一方面則來自這些學者之間幫襯性的相互舉薦,在戰後普遍蕭條和餓肚子的威脅下。享受了幾天溫飽有閒之後,他們恨不得把能夠沾上點邊的親戚家人學徒弟子都拉進來,
「嶺西行人司通事虞候,經北通番使馬克己求見。。」
「他來做什麼。。」
我想了下,接過遞上來的文書,三言兩語的就看清了簡單和前因後果。
「原來如此,就把人帶進上吧。。」
一個皮膚發暗,面如溝壑老者,被馬克吉待到我的面前,然後由馬克己充當臨場的翻譯,我按照預先想好的內容開口道。
「亞美尼亞人想要獲得寬恕,並且保存國家的條件很簡單。。」
「第一,參加過南方戰爭的亞美尼亞貴族及其親緣支系,都必須集體遷徙到大不里士以南居住。。」
「當然,允許你們帶上所有可以帶走的財產和牲畜、、」
「第二,與舊王馬克西米連有關的三代以內男子,必須前往東土朝見我們的皇帝,以獲得寬恕和諒解。。」
「你和你的兒子所代表的支系,可以作為特殊的例外。。對願意協助和服從大唐的人,我們從來不會吝嗇」
「第三,現有亞美尼亞地區必須提供至少三千人規模的,自備馬匹和武器的騎兵。。由我們安排駐守伊朗高原和呼羅珊地區。」
「重點城市的駐軍規模和各領地的貢賦徭役,可以比照伊朗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進行修訂。。」
「凡湖附近的領地,分成至少二十份以上。。其中十份由占領軍分配,剩下的五份由表現配合,本地人接手,五份作為馬科米揚家族的供養份地,你和你的後代管理其收益和產出」
「按照人口比例,每座城市只允許存的城市治安維持力量。。最多不得超過五百人」
「。。。。。。。。。」
每聽一條,大主教心中的悲哀和苦澀,就濃重一份,當他們將這些條款聽的差不多的時候,心中反而已經被麻木的有些無所謂了。
瓜分王室和舊貴族的領地。可以說是對戰敗者的懲罰,重點駐軍和貢賦徭役,當年在阿拉比亞人的手下,也不是沒有遭遇過;
遷移馬克米亞家族,可以說是將統治上層壺底抽薪。用兵役將亞美尼亞地區最後一點抵抗力量和可以武裝的青壯。都抽乾掉,一環扣一環的步步緊逼,最後除了亞美尼亞這個國家的名以外,就只剩下個任人擺布的空架子。
離開自己熟悉鄉土和根據地的亞美尼亞人。幾代之後還會是原來那些彪悍而無畏的亞美尼亞人麼,
看似優待和寬大,格外保留他和他兒子部分權利的代價,是來自亞美尼亞同胞的猜疑和裂痕。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的確是出賣了剩餘的亞美尼亞人的利益和將來。
但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很可能是更加痛苦和絕望的未來和前景,這是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吞下的苦果和惡名。
「記住,這是通牒而不是交涉,你只有選擇是還不是的權利。。」
「請不要質疑我的執行能力,」
我風輕雲淡的彈了彈手指上一枚雕琢成甲蟲的古代印章,就像是趕走一隻惱人的蒼蠅一樣。
「也不要和我說什麼亞美尼亞人的抗爭精神和代價。。」
「緊靠武力想要獲得一個徹底順服的亞美尼亞,或許沒有那麼容易,但是製造一個充滿殘敗和廢墟的亞美尼亞。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也請不要做出任何拖延時間或是其他浪費時間的無益之舉,不然也許我們下一次就是在高加索山外,和可薩人討論亞美尼亞的地位問題了」
我補上最後一擊,然後揮手示意可以帶他出去了。
但是對方似乎還想做出最後一次努力,站在原地扭頭又對馬克己急促說了幾句話。一直面無表情的馬克己也有些動容起來。
「他可以接受這些條件,但是希望尊上能施捨給他們,一個微薄的恩典。。」
馬克己有些難以啟齒的小心道。
半個月之後,
倖存下來而群龍無首的亞美尼亞人。重新選出了他們的代表,和少量殘存的首領一起。在大主教的領導下,集體覲見了賽里斯人征服者的統帥,請求為他們任命一個新統制者。
於是他們得到一個名為李思雅的女王,雖然她還年幼的很,遠在東土正是牙牙學語的年齡,卻擁有來自前代賽里斯皇帝的崇高父系,以及來自波斯薩珊七大貴族分支之一——亞美尼亞王系後裔的母系,融合而成的尊貴血脈。
大主教之子出人亞美尼亞地區攝政,而作為最熟悉這些地方的馬克己,則成為這個新生地方政權的第一任監察亞美尼亞都督府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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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對被征服土地上的當權者及親族,或是被鎮壓的反抗者及其眷屬,並不是一味的處決或是殺戮了事,往往會採取一種看似寬仁卻是周期漫長的慢性煎熬式的懲罰,讓他們去朝見大唐天子,以獲得寬恕和收留。
這段朝拜之路,往往以上萬里的距離為計算單位,因此很多人被能到達目的地,就先抵達了自己生命的終點,因為年老或是體弱,體力和精神不支,或是突然急症染上時疫,客死異鄉的比比皆是。
這些散步在絲綢之路上的,帶有各種異域烙印的大小墳墓,也成為後世研究華夏朝貢體系,文化和勢力影響範圍的重要依據和素材。
《桂川叢談——大唐嶺西考》
原作者:韓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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