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浮屠 第四卷第一章 「這是什麼？」

    站在城市主下水道的出水涵洞前，背著盾牌光著頭，渾身鎧甲的鮑勃拿著手裡的古怪玩應兒有點莫名其妙。

    鮑勃的鎧甲並不是世人熟知的那些古典鎧甲，而是重型鑲嵌甲：平平無奇的腿甲脛甲都是鑲嵌在皮革上的鋼板，包括腳面甲也是一樣，不同形制的金屬板鑲在皮革上構成了全覆蓋的假相。

    裙甲自然也有，不過並不是分瓣兒的板甲，而是鏈甲掛葉片的魚鱗甲，上半身的板甲和腿甲一樣，都是金屬板鑲在皮子上的，那種全金屬一體鑄造的板甲，以他現在實力還無法使用。

    不過肩甲是一體鑄造的，因為鮑勃曾是橄欖球運動員，對於這種套頭穿戴，帶有半個胸背防禦甲，頸部高高聳起遮住半張臉的東西非常習慣。

    但是他沒帶頭盔，因為這種肩甲本身對視線就有點影響，對頭盔的要求就很嚴，鮑勃不太習慣那些金屬盔，根據他的想法訂製的頭盔還在研發中，達不到實戰標準。

    不過他手裡的東西有點像頭盔的——其實更像是面具，但是這東西有一副很窄的條狀眼鏡，並不在很像面具的那塊金屬上，而是從金屬凹面的兩側伸張出眼鏡腿，在凹面的對面搭上了眼鏡。

    如果當作面具戴的話，這眼鏡就是在後腦上了，所以……

    「後腦勺保護器。」

    凱文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服飾，調整彈藥袋和武器的位置，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啥？」

    鮑勃眼睛瞪得溜圓，他後腦勺有高聳的頸部裝甲，還需要這玩應兒？

    「保護你的後腦勺，順便為眼鏡的提供能源。」

    凱文今天穿的還是那一套牛仔裝，不過天氣轉涼了，所以加了一件及膝的風衣，而在風衣上，掛著他的那把槓桿式溫徹斯特，加長槍管真的有點長，他調整到一個可以迅速切槍的位置花了不少時間——他總是忘記自己現在只有175，遠不是過去200的身高了。

    他看到鮑勃迷惑的神情，無語的點了點自己臉上同樣的眼鏡：

    「這是夜視儀，紅外線視覺，微光視覺，次聲波定向地形探測也會反饋到鏡面上，還有防閃光防強光設置，這是戰術目鏡。

    本來還想集成通訊器，但是發現在地下的信號不太好……所以你不要跑太遠。」

    鮑勃挑了挑眉毛：「哇哦，又是比警察還先進的設備……次聲波會掃描我們嗎？我聽說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凱文橫手一拳捶在鮑勃的胸甲上，發出duang的一聲大響：「這裡加了防護的。」

    說完抬頭看了看天邊的火燒雲，按了按頭頂的牛仔帽，單手提著槍走進了那個足有四米多高的巨大涵洞。

    搖了搖頭，鮑勃把「後腦勺保護器」套在頭上找准了位置，晃了晃頭，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追了上去：「嘿！這東西怎麼打開？」

    「鏡腿那裡有個按鈕是開關啊，你把弄了那麼久沒看到嗎？」

    「呃……抱歉，我以為是商標。」

    傻乎乎的話語夾雜著哐啷哐啷的腳步聲，在涵洞中帶起一陣陣空洞洞的回音，凱文有點後悔帶這個鐵罐頭了——不過自己來實在是沒什麼意思，再怎麼寬敞，這裡也是下水道啊。

    不過這鐵罐頭居然有意外的好處，那就是他低估了這些在地下生存了不知多久的老鼠們——這些野獸好奇心出奇地旺盛。

    他們只走了不到五百米，身後的自然光線剛剛消失不久，戰術目鏡的綠色視野里就出現了大片的紅色，擠擠叉叉至少有二三百隻，全都是體長半米多的大老鼠。

    這些老鼠在離他們四五十米遠的岔路上探頭探腦，甚至互相踩踏著摞起來，雖然讓人頭皮發麻，看起來卻意外的並不瘋狂。

    鮑勃反手摘下背後的盾牌，開始把鏈枷來回的悠蕩，鐵環之間吱呀呀的摩擦聲也傳出去老遠：「我開始後悔到這兒來了……那是老鼠？這和書上的描寫差的可有點多啊。」

    凱文抽了抽鼻子：「我們用的生物教材是四十年前修訂的……該死的，我忘了帶空氣過濾器。」

    「嗯哼，真是好極了……我們怎麼辦？繼續深入還是直接開干？我的建議是退出去回頭再說，我可不想被這些東西圍攻。」

    鮑勃嘴上說著，腳下卻一直沒停，盯著這些成群的老鼠，小心翼翼的護衛著凱文的一側。

    很快他們就走到一個岔口，這是一條次主幹涵洞，但是只比他們進入的矮半米，和他們走的地方一樣，中間是寬闊的水渠，兩側是足以行車的人行道，此時水流還算湍急，雖然有異味顏色也實在噁心，但是卻沒有什麼固體垃圾。

    水渠寬三碼，大概兩米半多一點，隨著他們的走進，老鼠們擠在人行道上也後退了，熙熙攘攘的不時有倒霉蛋被擠到水渠里，但是這些老鼠根本不在意，擺動五肢搖頭晃腦的逆流而行，游得還不慢。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紅色，鮑勃覺得頭皮發麻，次聲波地形雷達反饋回來的地形並不是特別清晰，尤其是經過老鼠時會被衰減，所以他探頭探腦的打量著這個次主幹道：「這是我們要走的路嗎？」

    凱文豎起手指不斷地在眼鏡腿上滑來滑去，語氣凝重：「不知道……但是這些老鼠有問題。」

    鮑勃看了他一眼：「哈？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誰都能看出它們有問題，大問題。」

    凱文眉頭緊皺：「不對勁，老鼠是一種集群性%動物，但它們的數量超過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們是無所畏懼的。

    而這個『一定程度』，是雙方的數量和體積的對比值，對比值越大，它們的攻擊性越強，面對我們，兩個人……這些老鼠應該陷入狂暴才對。

    除非它們有足夠的記憶，知道『我們』所代表的意義。」

    鮑勃掃視的目光頓了一下，詫異的提高了聲音：「你是說……它們……有智力？」

    凱文滑動的手指並沒有停下：「這世道，什麼東西有智力都不稀奇，你又不是沒見過更古怪的。」

    鮑勃咽了口唾沫：「可是……它們是一個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