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皇武帝 第十七章 人之將死
納蘭哲醒過來時，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像是在雲端一樣，頭頂上不是天空，而是一些濃密的樹葉和野草，遮天蔽日，看不見多少陽光。
原來地獄是這個樣子，納蘭哲有些模糊地想著。
這時候，他聽見一聲呻吟，扭頭一看，嚇得瞬間魂飛魄散。
是金十三！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還沒死，金十三也沒死，他們正處在一棵晃晃悠悠的鐵梨樹上。
抬頭一看，納蘭哲才知道，他們似乎是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顯然他們還沒有掉到最底下，在半空中被鐵梨樹攔住了。
這棵鐵梨樹也算奇葩，竟然是橫著長的，樹根竟然扎在了山洞的石壁裡面，看樣子扎得很穩，要不以他和金十三的重量，早就該壓斷了。
「哎……喲……」
金十三痛苦地呻吟著，一動不動。
納蘭哲一臉奇怪，然後探下身子一看，找出了原因。
金十三的脊椎斷了！
這也意味著，金十三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後的幾十分鐘。
與此同時，納蘭哲第一時間想到，會不會自己也……
納蘭哲瞬間呆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納蘭哲感覺自己也感覺不到手腳的感覺，難道……
「通、通、通、通！」
心瞬間狂跳起來！
納蘭哲的思緒很亂，隔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平定下來，伸出手去檢查自己受了什麼傷，但似乎自己沒什麼事，渾身除了有些酸痛，四肢都還算靈活。
大概是摔下來的時候，金十三先碰到的樹枝，而自己則壓在了他身上，所以撿回了一條命。
「餵……小子。」
金十三虛弱地喚著納蘭哲。
「說！」納蘭哲並不可憐將要死去的金十三。
「我們都要死了……」
金十三渾身上下，能動的只剩下了眼睛，他安靜地看著頭頂上那遙不可及的洞口，若有所思。
納蘭哲也忍不住抬頭，發現金十三說的沒錯，他們都要死了。
洞口離他們所在的位置，起碼有上百米，每隔二三十米，有一顆碩大的鐵梨樹，而石壁上都是綠綠的一片青蘚，摸上去又滑又膩，根本沒有著手和落腳的地方。
別說上百米，就是十米都爬不上去。
而下面……
納蘭哲探下頭望去，深不見底，這樣摔下去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至少不會感到疼痛，直接就粉身碎骨了。
但有件事，納蘭哲還是不明白，想在死之前問個清楚。
「金十三，為什麼殺我大姐，就是水雲羞。」
「呵呵。」金十三慘澹地一笑，「到了這個時候，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就是想知道。」納蘭哲堅持道。
「算了，反正我也快要死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金十三嘆口氣，似乎在回想當年的情景，隔了一小會，才開口說：「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殺水雲羞，是一個策劃了很久的秘密計劃，代號『蝴蝶行動』。」
「當初去水雲間暗殺你大姐的，一共有十二個人。每一個都是各國最頂尖的殺手和強者，我們彼此都不認識。我們都是被一個自稱『蝙蝠』的人召集起來的，但當時『蝙蝠』並沒有出現在那裡。」
「也就是說，加上蝙蝠一共十三個人麼，蝙蝠是誰？」納蘭哲急切地問。
「沒人知道，至少我不知道。他給我錢，我給他辦事，做殺手的就這麼簡單。至於僱主是誰，我們不在乎。」
「另外十一個人，你一個也不認識麼？」納蘭哲有些遺憾地問。
「怎麼可能一個也不認識，都是殺手圈的人，彼此也都有來往。但十一個人裡面，我只認識兩個人。」
「是誰！」納蘭哲睜大眼睛，緊緊咬著牙關。
「一個是水雲帝國的賞金殺手，他沒有固定的住所，但一般都在修羅城活動。他的名字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的外號，叫血滴子。」
「而另一個，就大大的有名了，他就在離這不遠的隸屬於幽靈島的十字城內，是幽靈島十分有名的殺手組織的頭目，人稱『』青山幽，他的大名在十字城，無人不知。」
「為什麼，為什麼要動用這麼多的人殺大姐呢？」
納蘭哲知道這個問題，金十三也回答不了，只是不甘心地自言自語。
「這世上很多事，是沒有為什麼的。」金十三長嘆一口氣，「紫龍血刀已經掉到下面了，要不然，你至少還有一點點機會能爬上去。」
「我無所謂。」納蘭哲微微一笑，把身子探到金十三面前，好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金十三，能和你同歸於盡，我已經很滿足了，現在就死，我沒有遺憾。」
「我也沒什麼遺憾了，這輩子殺了那麼多人，終於不用再殺人了。」這時候的金十三，與剛才判若兩人。
「你不是很喜歡殺人麼？」納蘭哲嘲諷地說。
「錯了，我一點都不喜歡殺人，我殺人，是因為我害怕。我只有不斷的殺人，才能維持頭牌殺手的聲名，才能不被人低看，才不會有人尋上門來報仇。好累，其實我過得好累。」
這些話，納蘭哲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他也不想去理解，他只想安靜地呆一會，然後，跳下去。
「你是地階武者麼？」金十三忽然問納蘭哲一個奇怪的問題。
「差不多。」納蘭哲如實回答，「我有初級地階武者鬥武者的實力。」
「呵呵，只是個鬥武者而已。那你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紫龍血刀的幻刃，可以鑿開這石壁，但只有高級地階武者影武者的氣力才能驅動幻刃。」
「你不是說紫龍血刀已經掉下去了麼？」
「恩，我不知道下面有多深，要是不深的話，你可以跳下去，撿起紫龍血刀試一試。」
「哈哈。」納蘭哲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金十三疑惑地問。
「你聽著！」納蘭哲說著折下一截樹枝，然後丟了下去，隔了好半天，才聽到回聲。
「聽到了嗎？這兒離洞底至少還有兩三百米，別說是我，就算是天階武者，武帝再生，跳下去也會一瞬間摔得粉碎。」
「那你只好陪著我一塊踏上黃泉了。」金十三說完這一句，就再也不說話了。
納蘭哲也沒興趣和他說話，只想利用這最後一段時間，想想那些人。
是大姐，是梨丫頭，是葉子，是熊少，是老大，是竹叔，是爺爺，是貓叔，還有銅少，甚至，納蘭哲還想起了令人討厭的雷破浪，和他永不會再見面的未婚妻雷靈楠，這下她該滿意了吧，納蘭哲苦澀地笑笑。
怎麼會想起他們呢，納蘭哲搖搖頭，似乎這樣可以把不相干的人甩出腦外。
可惜呀，沒能見葉子最後一面。
也不知道熊少怎麼樣了，應該沒事吧，梨丫頭和貓叔肯定會找到他的，何況還有大熊在一邊，雖然受了傷，但魔獸種帝王熊可不是吃素的。
何況，以熊少的實力，雖然受了傷，但一般野獸肯定能應付得來。
梨丫頭一定傷心死了吧。
別看她平日裡蠻不講理，其實內心也還只是個小姑娘，渴望保護，喜歡安全感，她將來會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她最好嫁給熊少，只有熊少能包容她的壞脾氣。
至於葉子，他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呢？
一定得是個耐得住寂寞的女孩，因為葉子總是喜歡沉默。
還有老大，他會找個女人一塊生活麼？
想到這裡，納蘭哲搖搖頭，他知道老大是不會再愛上任何別的女人了。
大姐死後，老大的心也死了。
這時候納蘭哲覺得，老大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被譽為水雲帝國百年難遇的絕代雙驕，一個身死，一個心死，就這樣消失在世間。
這是天意麼？
我馬上就要死了。
這也是天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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