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剪紙人 第一百三十二 交涉

    見他轉過頭，我眉頭微皺，「你確定她就是瞿霄？」

    「她的臉我忘不了！」董睿一臉狂熱，視線都不想轉移。一窩蟻  m.yiwoyi.com

    「可她…腿好像有問題啊！」肖然道。

    「我喜歡的是她的人，不管她怎樣！」董睿沉聲道，見瞿霄沒有注視到自己，又想翻過去。

    「喂！不管她是不是殘疾，既然她就是瞿霄，你這樣見她肯定不行！」我說道，這麼一副熱情而又嚮往的樣子，無不昭示著打心裡的喜歡。

    但是此行的目的是拒絕，是一刀兩斷，董睿要是這樣衝上去，斷？藕斷絲連？

    董睿手頭的動作一滯，他的覺悟一下被喚醒，不自覺的把手垂放在身體兩側，頭顱低著。陰暗的氣息在滋生，灰暗的心情把人壓的喘不過氣，都沒有催促他。

    「我知道了！」

    我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這是他自己的事，我也不可能操那麼多心。

    「表哥！」謝堯的手重重捏在董睿的臂膀上面，想要給予他堅強。

    今天陽光很充足，機場的設計是用的那種半透明的米白色天頂，能夠得到光亮的同時也能有限的遮擋光芒。

    「記得，不得離開我三米開外，不然你會在太陽的灼燒之下灰飛煙滅，還有就是不能讓她碰到你，她只是普通人，摸不到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你們幾個留在這裡，我和董睿過去！」

    「我準備好了！」董睿深吸一口氣。

    「那就走吧！」我讓出一個通道，而這個通道就對著那個門，瞿霄將會從那一扇門出來。

    董睿又整了整自己得體的衣服，面無表情，努力的不露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平靜的像一灘死水。

    而我就跟在董睿身後距離大概一米的地方，緊緊跟隨，盡力的讓自己的存在感變低，等一下將是這兩個苦命人的主場，我只是一個局外人，目睹者。

    「嗯？」

    瞿霄疑惑的抬頭，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對之間，兩人的眼神迸射出點點星星的火花。

    「你，你是…」她在輪椅上面的手不斷的開始抖動，左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右手想要伸出，卻又不敢相信的樣子。怯生生的，惹人憐惜。

    董睿的腳像灌了鉛，站在那裡如同一個人行雕像，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瞿霄，邁不開步子。

    「咳咳！」

    董睿一個激靈，雙手握成了拳頭，他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剛才那一陣差點沒控制住。

    「謝謝你了！我是來接她的人！」董睿有禮貌的對那個女機組人員微微點頭道。

    那個機組人員也回之一笑，和瞿霄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而瞿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思緒紛飛，伸出的手停滯在空中。淚花在眼眶裡面打轉，哽咽幾下，激動到說不出話。

    「董睿？是你嗎？」瞿霄收斂一下自己問道，她自己感覺有些不真切。

    作為局外人的我覺得哪裡不對，但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是我！」董睿面無表情的說道，冷冰冰的態度能讓人心底發寒。

    在這裡他可能用盡了畢生的演技，反正我看不出一點破綻，董睿還儘量不去看瞿霄的臉龐，反而在看瞿霄的腿，看她的輪椅，一副受到了欺騙的樣子。

    瞿霄手忙腳亂，遮遮掩掩但是怎麼都遮不住，董睿已經看到了，看到了她已經癱瘓的腿。

    「睿！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有什麼需要解釋的？」董睿冷笑道。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瞿霄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噴薄而出。

    現在機場的接機處因為剛才一駕飛機剛到，所以該走的都走了。

    就留下空蕩蕩的一片地，也只有廖廖幾個人在有目的的行走，沒有人來圍觀，也沒有人注意。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董睿大聲吼道！質問面前的瞿霄。

    瞿霄不敢正面面對董睿，兩隻手繼續死死的抓住那小巧的女式包，像個鴕鳥一樣把頭深深扎在胸前，淚水無聲的滴落。

    沒有人能看到她的心，但我能清楚感受到她心底的劇烈陣痛。董睿估計比他更難受，瞿霄至少不知情，而他卻是個知情人，他在狂飆演技的同時會不會有刀片在一點點的一刀刀的切割他那已經虛幻的心臟，在發出無聲的悲鳴和吶喊？

    「我…我…」

    「你特麼就騙我？切！我才不會娶你這個瘸子！」董睿把自己的嘴臉裝的格外醜惡，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都很欠揍。

    瞿霄信了，感覺自己遭到了拋棄，坐在輪椅上一陣搖晃，險些一頭栽倒。

    董睿也是失神，差點就想上去扶她一把，還好他自己收住了，不然豈不是露餡。

    「你說我怎樣你都會喜歡的！你自己說的，我相信你的話，於是我來了！」瞿霄低聲道，心都要絞在一起，抬頭死死看著董睿。

    董睿不為所動，譏諷的笑了兩聲，「可是你為什麼要隱瞞自己，我感覺受到了欺騙，你知道嗎？」

    「所以，你說的都是騙我的？說喜歡我，想和我結婚都是騙我的？」瞿霄大吼，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還順著眼角滑落，背痛到了極點。

    「呵呵！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娶一個癱子？我感覺我五年的時光都花在了一個廢人身上！嘁！廢人！」

    「廢人！廢人嗎？原來是這樣啊！」瞿霄黯然失色，死灰一般的臉色陰暗陡生。

    「都是假的啊！原來我活在夢裡，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廢人也不會有人要！」她自嘲的笑了，輕輕轉動輪椅，朝著一個方向行進，她自己也沒有目標，她不知道去哪。在這一刻她的心已經死了！

    董睿一個踉蹌，「喂！你要去哪？」

    「你還管我幹嘛！我是個廢人吶！」瞿霄搖頭，身子已經背了過去，董睿覺得自己和那輪椅已經距離無限遠，再也觸碰不到。

    他多想抱她，多想實現自己的諾言，可惜，不能夠！

    「既然你過來了，我就得把你送回去！不然要讓人詬病？你等著，我去給你買票！」董睿編造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他也擔心這個受到了傷害的女孩做傻事，在京都人生地不熟，一個殘疾女孩能去哪？

    「不需要！不需要！你管我死活！你管我啊！董睿，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瞿霄靜靜說道。

    「瞿霄！」

    可是輪椅依舊沒有任何停留，不會因為董睿的一聲呼喚而回頭，駛向不知名的地方。

    這好像已經超過預料了，感覺這個女孩表現的有些決絕，如果再不做些什麼可能真的會出人命，誰都知道一個心死的人肯定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她比你想像中的更愛你！」我回頭，「謝堯，攔住她！」

    謝堯早就看不下去，一個箭步飛射而出，把瞿霄的輪椅死死的控制住，瞿霄拼命的用力轉動那兩個大大的輪子，但是輪椅紋絲不動。

    謝堯抱歉的看著這個能夠稱為自己嫂子的女人，而瞿霄也仇恨的盯著他，像要把他身上剜下一塊肉，她能看出謝堯是董睿的人。

    「你到底想幹嘛！」瞿霄靜靜的看著董睿，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別鬧好嗎？乖乖回家！我相信會有一個善良的男人會接受你，好好的疼惜你！」董睿的聲音細若蚊吶，但是寂靜的空氣把這聲音在放大。

    傳到瞿霄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感覺胸口被猛擊。

    「你真的很嫌棄我？很在意我的腿？」

    董睿有多麼想說『不在意！』但是層層傳遞到嘴邊，就成了一句「我很在意！」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那些海誓山盟都見鬼了嗎？」瞿霄不想放棄，在質問。董睿搖頭，不敢去看瞿霄的眼睛，他有何顏面去看這個深愛著他的女孩，她像天使一樣美麗，如花朵一般純潔！

    所以他不想讓已經死掉的他成為她的束縛，就像他說的那樣，給她一個自由，可是真的會像他想的那樣，瞿霄就一定會放開已經牽在他身上的心線嗎？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那你肯聽我的回家嗎？」董睿複雜的問道。

    「董睿，董先生！您要注意我和您的關係，只是陌生人。你還能限制我的自由不成，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現在也是在公共場合，您總不能公然綁架吧！」瞿霄嫣然笑道，淚痕還是那麼顯著，在不耀眼的陽光下閃著白光。

    「不，你必須回去！」

    瞿霄搖頭，「董先生，你知道我為這次見面花了多大的勇氣嗎？五年，五年，我還是太相信自己的魅力，所有的一切都在這永恆的殘缺之下變得黯然失色！所以，請你讓開！」

    「我不讓！」董睿堅定的說道！

    「表哥！」謝堯急著說道，他想讓自己的表哥改變主意。

    「你不讓我就報警！」瞿霄說著真拿出了手機，被我一把奪了過來！

    「你們這是綁架知道嗎？」她大叫！

    「你先把情緒穩定一下再接著談！」我又揮了揮手，剛才的動靜有些大，已經有人有意識的往這裡聚集，我讓葉開和肖然去看著點，總而言之，遲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