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要見趙武林,金竹這下有些為難了,他苦著一張臉道:「老大正在塔里閉關,大家也不敢去打擾他,我看,要不咱們兩兄弟找點好吃的好喝的,聊聊天算了。」
王治這時候哪來心情聊天啊,要不是突然遇見金竹,讓他亂糟糟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早直接打上廊峽山頂去了:「閉關我也要見!只要他還沒渡劫飛仙,我今天非見不可!」
金竹瞪大了眼睛:「你這是咋了?吃火藥了?」
王治也懶得跟和尚糾纏了,自己就朝山頂走去。
金竹趕緊追上他,抓著他的肩膀道:「這事你可得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非要這麼火急火燎的找老大?」
王治心裡窩火,本想著上去找趙武林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再說,不過和尚纏著自己,他又不好對和尚出手,想了想,想起來和尚也是當年事情的親歷者,這事不知道他知道些什麼,雖然自己已經被鄭水馨說動了,也不代表就全信了,他乾脆停了下來,扭頭看著金竹道:「金竹,你老實跟我說一件事。」
王治這麼認真的態度,倒是把金竹嚇了一跳,他甚至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道:「什麼事?」
「當年趙武林拋棄了我們母子,我母親沿江而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金竹眨巴了一下眼睛:「這事,你問奶奶去啊,問我幹嘛?」
王治無奈一嘆:「這事我若是好問老媽,又何必來這裡問你,她當年受了那麼多的苦,依然原諒趙武林,甚至袒護他,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金竹裝傻充愣的摳了摳光溜溜的腦袋,傻笑道:「我是個和尚啊,連洋葷都沒開過,我怎麼知道男男女女那點事情!」
王治看著他那副傻樣都想揍人了,他轉身就走:「你不願意說,我自己找趙武林說個清楚。」
金竹這下投降了,跑到王治前面攔住他:「哎呀,兄弟,這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本來也不是很清楚,我們幾個散夥,我都是第一個被抓去當了真和尚的,後來老大和奶奶才出的那些事,我哪裡知道嘛。」
「你既不知道,又攔著我幹嘛?」王治對和尚也實在無語了。
「這個,我雖然不知道詳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那件事情,亂糟糟的,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和尚看來很想解釋,可惜他的口才實在不怎麼樣,說的結結巴巴的,更讓人覺得疑惑。
「我怎麼想的簡單了?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呢!」王治被金竹這份樣子,反倒是搞得更加疑心了。
金竹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問題,他焦急的補充道:「不是,我不是說你說的怎麼樣,只是,他們的事情確實很複雜。」
「說!」王治的臉色嚴厲,死死的盯著金竹,王治把他當成值得信賴的朋友,既然是值得信賴的朋友,就不該騙自己。
金竹嚇得一愣,吞吞吐吐的道:「那個,那個姑奶奶她也是個牛脾氣,不然他們幾個也不會鬧得那麼不可開交了,她原本和蔣仙子的感情,那好的真是一塌糊塗的。」
「我問的是趙武林對我媽做了什麼壞事!他有沒有指使鄭匡,謀害我們母子!」王治終於忍不住把真話說了出來,免得和尚東拉西扯的,搞得自己都沒耐心了。
金竹再次被震撼了,那表情,甚至比剛才聽見王治引來天劫都更加的誇張,然後他瘋狂的搖著頭道:「這事絕對不可能!你聽誰說的?」
「憑什麼不可能?」王治暫時還不想把鄭水馨搬出來,因為誰都知道,鄭水馨本就站在大家的敵對面,她說的話,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不可信度。
「因為老大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即便自己去死,也絕不會謀害奶奶的。」金竹真的急了,說話的時候,眼睛都快鼓出來了。
王治也不怕他那副怒目金剛的樣子,死死的跟他對視著:「說話也不怕佛祖滅了你,你自己都說,你是第一個被抓去當了和尚的,你怎麼敢肯定後來的事情,你要不知道,就給我閃開,我自己去問。」
金竹依然不讓,急切的道:「這件事,你真不能去問,一問肯定出事!」
「怎麼?」
金竹終於嘆口氣道:「老大和蔣小姐,以及姑奶奶的事情,他們三個自己都弄不清楚,你肯定會站在姑奶奶的角度看問題,不跟老大打起來才怪!」
這和尚,看著傻乎乎的,可腦子也清醒的很嘛!王治奇怪的看著他:「那這事就這麼放下了?不聞不問了?讓他繼續這麼辜負我們母子?」
金竹臉色稍顯尷尬,猶豫了一下:「這個,我想,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處理的好,你是不知道,這半山腰上,還躺著一個人呢。」
這半山腰上,還能躺著誰,不就是蔣心音嘛,趙武林當初就帶自己去看過,只是當時他和自己都不知道,彼此之間的關係。
正在王治都被金竹攔得不耐煩的時候,一道聲音卻在身邊響起:「讓王治上來吧。」
兩人意外的對視了一眼,這聲音明擺著就是趙武林的,沒想到王治都在這裡鬧了半天,他也沒個動靜,這時候居然又說話了,不是說他在閉關麼?
金竹一臉的苦笑,雖然還有心攔著王治,可趙武林本人都發話了,他也只能讓開了路:「哎,去吧,去吧,和尚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既然趙武林都說讓上去了,王治就不再猶豫,迅速的朝山上走去,等他來到山頂,繞開山頂的廣場,來到通天塔下時,天色已經很暗了,濃濃的烏雲遮住了天上的太陽,讓周圍顯得一片壓抑。
王治在走進通天塔之前,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後面的廣場,他心裡突然有些疑惑,通天教在這裡修這樣一個奇怪的廣場,到底是為的什麼?真不知道他們在這場大亂之中扮演的什麼角色。
這樣的事情,站在這裡自然是想不清的,他終於一轉身,推門進入了通天塔里。
王治已經好久沒有來過這裡了,確切的說,他當初能力低微,逃離追殺時,就是從這裡出發的,一路西進,最後去到了空明山,見到了王熙菱,冥冥之中,這條線被劉畢繞來繞去,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清晰無比。
沒想到,當自己再次繞了一圈回到這座塔里的時候,自己也披著披風,需要隨時躲避著天劫了。
門前,趙武林穿著一襲黑色的衣服,白髮白須,面色平靜的正看著王治。
父子兩人,再次見面了,只是彼此的心裡,都懷著各異的想法,王治原本心裡一肚子的疑問,在看著趙武林平靜的面容時,居然輕易的平復了不少。
「真的沒想到,你的進步會這麼快!」趙武林首先打破了沉默,側身來到沙發邊,指了指對面。
王治走了過去,一邊說話,一邊在他的對面坐下:「這還要多虧了那些玩了命想要我死的人,要不是他們的鞭策,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人都是在逆境中成長的,若是沒有足夠的壓力,也就少了足夠的動力,把披風摘了吧,在這裡,不用擔心天劫。」趙武林終究還是父親,說話的方式,怎麼也會有父親教育兒子的影子在的。
王治卻不喜歡這種談話方式,他也沒有取下披風,坐在沙發上盯著趙武林道:「壓力不壓力,那是外人給的,自己往往也無能為力,只是,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可以做主的,比如,對自己心愛的人,不要告訴你不知道我來的目的,我今天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趙武林沉默了,臉色看起來依然平靜,和王治對視了好久才說道:「你想要怎樣的答案?」
「我想要真相。」
趙武林卻搖著頭:「世界未必有所謂的真相,現在的事實你也清楚,不管我如何解釋當年的事情,你都不可能滿意,或者原諒我的。」
「那你就打算一輩子瞞著我?一輩子繼續虧欠著母親,讓她痛苦難過?」王治終於刷的站了起來,他的心裡,激動得真的好想揍這老頭一頓了,尤其看他這幅樣子,多少次的辜負了母親對他的好,他居然還是這幅讓人恨的牙痒痒的樣子。
趙武林也站了起來,目光坦然的看著王治道:「我確實是虧欠了熙菱一輩子,只是,不管我心裡如何的愧疚,這輩子,也是無法償還了,若有來生,也只能來生再還了!」
王治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沖了上去,本來都伸手想要抓住趙武林的衣領了,可手伸了一半,還是忍住了,乾脆用臉湊近了他道:「這就是你的虧欠?虧欠得都可以指使鄭匡,對懷著你骨肉的女人下黑手?你心裡是有多恨我們母子?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趙武林的鬍鬚飄動,神情明顯也激動的肌肉亂顫,可是在眼看著爆發的邊緣時,他居然又沉靜了下去,最後長嘆一聲道:「對,那件事是我做的,我就是不想看著你出世,就是不想你們成為我的牽絆!」
「啊!畜生!」王治終於沒能控制住自己,狠狠的一拳就揍了出去,直接打在了趙武林的肚子上,把趙武林給打得飛了起來,轟然一聲,砸進了後面的書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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