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騾子認得鬼文,但不會寫,也不會說,交流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弄明白,這群矮騾子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首領,此時站在我面前的矮騾子,只是這個族群里最年長的一個,它在族群里的身份,應該類似於祭祀或者長老,但不是首領。
讓人驚奇的是,這個尊群的社會結構有點類似於古羅馬的共和制,長老不只一個,族中大小事宜都由眾長老一起定奪,除了這些長老,族群中並不存在一言定生殺的至高統治者。
這讓我突然意識到,其實矮騾子也在不斷地進化,它們的智商,有可能早已超乎了我們的想像。
我告訴那個長老,我是陰差,長老顯得很驚恐,它嘰里呱啦地沖我說了些什麼,我完全沒聽懂,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弄明白它的意思,只是告訴它,我需要它們的族群幫我對付潘九州。
矮騾子的反應又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它們對我的提議完全沒有半點牴觸,相反還挺興奮的。
我感覺這次的談判應該會很順利,剛鬆了口氣,左有道就湊過來問我:「你打算讓它們做什麼?」
「只要能纏住潘九州就行,至於它們想怎麼做,那就是它們自己的事兒了。」
「矮騾子下手沒輕重,弄不好會出人命。」左有道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副擔憂的表情。
我想了想,說:「不至於吧,潘九州的徐世高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以他們兩個的能耐,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死在矮騾子手裡。」
「那他們身邊的人呢?退一步來講,就算潘九州一方不出現人員傷亡,你能保證這些矮騾子都能保住性命嗎,萬一潘九州和徐世高痛下死手,這些矮騾子怕是要遭屠戮啊。」
早就聽說左有道是個很仁慈的人,今天一看,傳言果然不虛,我只想著怎麼折騰潘九州他們了,左有道說的這些,我卻完全沒有考慮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出把力,在愁雲谷布置一個八門生死陣吧。
布陣前我就跟矮騾子說好了,等到大陣一起,他們就躲在沼澤附近,只要看到潘九州一行路過,立即衝出來打伏擊,但不能戀戰,沾點便宜就走,等潘九州他們走遠了,再回到自己的伏擊點靜候就行了。
明天亥時(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之前,愁雲谷中的炁場會經歷一次大變,倒時八門生死陣會自行解除,我倒也不怕自己的人一直被困在這裡。
一道陣法快布置妥當的時候,我也是心裡頭好奇,就試著詢問那些矮騾子,到底和潘九州有什麼仇什麼怨,明明是潘九州一直在餵養它們,為什麼它們看上去卻十分忌恨潘九州。
前後花了不少功夫我才弄明白,原來這批矮騾子是被鬼陰山強行虜到愁雲谷來的,他們以前就生活在貴州雷山附近,而且在遷過來之前,族群的規模也比現在大得多,是周連山將它們遷到這裡來的途中遇上了山洪,才導致大半個族群都被洪水給沖走了。
對於鬼陰山,這幫矮騾子可以說恨得牙痒痒,可當初周連山為了騙他們來,曾給他們吃過一種叫做龍蕨草的東西,當時周連山騙它們說這東西吃了能增加陽壽,它們剛開始吃的時候,也確實感覺渾身有力氣,可日子一長,就對龍蕨草產生了依賴性,但凡一天不吃,就感覺渾身的骨頭就像是被針扎一樣疼。
要想緩解身上的痛苦,只有兩種辦法,其一就是每天服用足夠的龍蕨草,可這種特殊的草藥一直掌握在周連山和潘九州師徒手裡,所以矮騾子沒得選擇,只能對他們言聽計從。而另一種方法,就是用精純陰氣來清理全身骨骼經絡。
聽矮騾子那意思,山裡頭的聚陰地不少,可那畢竟是陽間的陰氣,就算再怎麼醇厚,裡面也夾雜了別的炁場,解不了它們身上的癮。
而我之前召出來的那兩道陰氣,卻極精極純,用它們來幫矮騾子解毒再好不過。
我估計起初矮騾子可能是打算和我談條件的,它們幫我對付潘九州,我則用精純陰幫他們解除對龍蕨草的依賴,只不過後來他們得知我是陰差,就沒敢把條件提出來。
既然它們不願意主動提條件,那就讓我來提條件吧。
我找到了這個族群的長老,告訴他們,如果想解身上毒,就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等到苗疆一定,它們必須跟著我回渤海灣。
讓這麼一群有著超高智商的矮騾子待在山裡,極可能會引發一些事端。今天算他們運氣好,碰上的是我和左有道,如果他們碰上的是其他人呢,比如二爺或者杜康,在完全無法交流的情況下,矮騾子勢必主動發動攻擊,然後被單方面地屠殺。
如果它們碰上的人不是像二爺那樣的高手,結果就會逆轉,變成它們單方面地屠殺別人。
我要是不知道有這麼一群矮騾子還好,可現在我知道了它們的存在,就必須設法安置好它們。
對於我的提議,矮騾子的長老們沒有拒絕。
左有道問我,如果這群矮騾子跟著我回了渤海灣,我打算怎麼安置它們?
對於此,我只是應付了一句「到時候再說。」。
這邊我剛剛布置好八門生死陣,潘九州一行就進了愁雲谷,梁厚載施了點手段,讓谷中浮起了濃霧,這麼一來,潘九州更別想穿越這片谷地了。
我讓其他人先離開愁雲谷,自己則留在谷中觀察潘九州一行的舉動,左有道說多個人多個幫襯,也留了下來。
我們兩個找了一片還算乾淨的草叢,一面席地休息,一面關注著潘九州那邊的動靜。
這片草叢位於八門生死真的盲點上,不管入陣的人怎麼走,都不會走到我們這邊來,加上這地方靠近谷地的中央,視野也比較開闊……我是說,我的視野比較開闊,在濃濃大霧包裹的山谷中,相信左有道最多只有五六米的視覺距離。
可這傢伙雖說視線無法穿破霧層,卻能通過一雙天眼看到潘九州身上的炁場,潘九州在谷地里走動的時候,左有道的視線一直隨著他的腳步慢慢移動。
進入山谷沒多久,潘九州就抱著膝蓋蹲在了地上,和他一起來的另外幾個人也累得走不動了,一個耷拉著腦袋,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剛打了敗仗的殘軍。我看到其中一個人的臉色虛得厲害,估計是在山澗那邊吹了二十分鐘冷風,如今已經扛不住了。
在這群人中,徐世高的體力是最好的,雖說臉上也有疲態,但還不至於像其他人一樣,幹什麼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潘九州蹲在地上叫罵,怨他師父把關卡設計得太難了,之前他還以為蠱山上和以前一樣,只有蠱物,沒想到裡面還有迷魂陣泥巴坑,這一路走下來,累的他整個人都已經脫力了。
徐世高快步走到潘九州跟前,伸手幫潘九州揉搓著胳膊和小腿,看得出來,這傢伙的按摩手法十分精巧,被他揉了這麼幾下,潘九州竟也能勉勉強強地站起來了。
徐世高一面幫潘九州揉熱手腳,一邊說道:「九州,你就不覺得,蠱山那邊的情況不對勁麼?」
潘九州可沒有徐世高那麼心細,頓時笑了笑,擺擺手說:「有什麼不對勁的,我師父把蠱山布置成那個樣子,說白了,就是想把外面的人全都刷下去。徐哥你放心,後邊這兩關,絕對不會再出意外。這地方的山魈本來就是我們鬼陰山養下的,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對了,自家養的狗不咬自家人。等過了愁雲谷,咱們那可就真輕鬆了,山谷那頭的洞神,也是我們鬼陰山世代供奉的,前些天我還去找洞神請福呢。」
即便潘九州這麼說了,徐世高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我覺得,蠱山那邊的迷魂陣,好像應了八門遁甲的易理,你們鬼陰山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傳承吧?」
「實話跟你說,」潘九州湊到徐世高的臉前說道:「我師父以前啊,從小龍潭偷過師,像周易八卦這一類的東西,他都懂點。」
徐世高搖頭:「可蠱山上的陣法太複雜,可不是懂點……」
沒等他說完,潘九州就勾著他的脖子,把他給打斷了:「徐哥你就放心吧,這可是我們鬼陰山的地界,不就是斗婚麼,能出什麼意外啊?哎呀,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我跟你說,我現在都等不及和琳兒洞房了。」
他這麼一說,徐世高臉上也露出一撇非常猥瑣的笑容:「咱們可是說好了,那個姓黃的丫頭歸我。」
潘九州擺著一張認真的嘴臉:「徐哥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說了姓黃的丫頭歸你,那就歸你。等你玩膩了,咱們再換著玩。」
話音一落,徐世高和潘九州就面對面地「嘿嘿嘿」笑了起來,那模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就連一向斯文的左有道都忍不住低聲罵了句:「傻x。」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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