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左他們立即端起手電,朝聲源方向打光。
只有我知道打光也沒用,因為那個位置只出現了聲音,卻看不到任何異常景象。
仿佛發出聲音的東西,可以在鬼眼注視下隱去身形。
黃玉忠低聲問我:「什麼東西?」
我搖頭:「沒看見。」
說完,我抬手朝前方的李淮山招了招手,當時李淮山的那條光束正好就蹭著我的身邊照射過去,他能看到我的動作。
李淮山將手電光打在我的腳下,我用不算太大的聲音喊:「保持警戒,繼續前進。」
李淮山沒廢話,將手電打向前方,招呼大家跟著他走。
就連鬼眼都看不到的東西,你再怎麼晃手電也沒用,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在前行中提高警惕。
其實我很想知道,老左有沒有感應到什麼不正常的炁場,不過一看他那死死擰在一起的眉頭,我也能猜到他可能什麼都沒感應到。
說來也是怪了,自從我們再次開拔,周圍就沒有出現任何異常,也沒有出現任何突兀的聲響。
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心裡發慌。
前行整整兩公里,背陰山終於出現在了鬼眼的視野中。
和我擔心的一樣,這座山一看就是用玄鐵打造的,平整到如同被削掉一塊的山頭,精工細作的山身,都和我在俞大猷軍械庫里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看到這座人工打造的鐵山,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我和仉亞男可不光在俞大猷的軍械庫里找到的這麼一座鐵山,還看到了一副刻在牆上的對聯。
上聯是:在陽世任憑你艱險毒辣害人智謀深似海;
下聯:到陰曹難逃我剜拔剮炸懲凶冥律法如山。
沒有橫批。
後來我特地查過,在北邙山的翠雲峰有個老君洞,洞口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對子,而前不久,吳林曾讓我於今年臘月二十八去翠雲峰找他。
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這些年自己兜兜轉轉,其實一直在繞一個很大的圈子,不管怎麼走,總是會回到起點。
一直到整個隊伍都貼近了鐵山,大家才停下身來,朝著鐵山上打光。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行為,任何人看到這種東西,都會停下來觀察一下。
老左端著手電在鐵山上掃了幾下,還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也不知道這東西內部有沒有特殊的機關。」
他的話就像是晴空霹靂,一下子就把我給劈醒了。
對啊,以前看到這種鐵山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想想,鐵山內部說不定還藏著別的東西。
一邊這麼想著,我就拿出鈴錘,快速湊到了鐵山跟前,揮錘在鐵山表面細細敲打起來。
這麼大體積的鐵山,不可能是鐵心的,鐵殼內部應該就是一塊質地比較輕的石頭,這從鈴響中就能聽得出來。
可那也只是一塊石頭而已,我敲打了半天,也沒發現其他機關布置,一直到我端著鈴錘,走到了一條沒有刻畫水流的山澗前。
我機械地揮動著鈴錘,在山澗中輕輕砸了一下,耳邊立即傳來了異常清脆的鈴聲。
起初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敲了一下,錘中的鈴膽依然發出了似鳥叫一樣的清脆聲響。
空心的,山澗下面是空心的!
而且這一次我聽得更加清楚了,鈴聲中不止清脆,還帶著一點點散亂的噪音,這說明空腔里還藏有其他東西。
隨後我又壓低身子,細細敲了幾下,最終確定山澗的正下方確實有個空腔,但空腔的體積很小,裡頭也就是能容下四五粒芝麻。
「老左,青鋼劍!」我指著空腔所在的位置,轉頭沖老左吆喝。
老左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青鋼劍出鞘,接著手腕輕動,讓鋒利的劍刃在山澗中劃出一條漂亮的長線。
這青鋼劍果然厲害,連玄鐵都被它劃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我拿出檮牙,順著老左劃出的口子將牙刃扎進去,再掰動牙柄,將空腔上方的薄薄一層玄鐵殼給撬開。
鐵殼被撬得卷了皮,我才看到空腔里的東西。
那是一個長度也就剛剛趕上小指甲蓋的微型棺材,別看東西小,上面的花紋卻刻畫得十分地道,眯著眼睛使勁兒看,甚至能看到刻在棺材上的盤龍。
棺材裡頭也有個空腔,我小心翼翼地將棺蓋打開,竟見到裡面有一個同樣用玄鐵做出來的小人兒。
從身段上看,是個女人,看不清臉,只能看出她身上的服飾偏漢代風格,而這個女人的腰也十分纖細。
老左也看到了我被我托在手裡的小鐵人,我們倆對視一眼,老左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驚愕,我估計我當時的表情也差不多。
這個小鐵人,刻得不就是我們的師祖奶奶麼?
老左他們那一脈的天罡劍法也得傳自周烈,這麼論的話,周烈也算是他們守正一脈的祖師,周烈的結髮妻,同樣也是老左的祖師奶奶。
良久,老左才冒出來一句:「背陰山上的女官。」
我點了點頭,將鐵人放回棺材,又將棺材小心翼翼放進了山澗下的空腔里。
在這之後,我又你這鈴錘敲遍了鐵山的其他位置,沒有任何發現。
老左問我,是不是不周山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這樣的鐵山。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回答,思忖再三,才對老左說:「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了。」
老左悶悶地點了一下頭:「這麼說,不周山和我們寄魂莊也有很深的淵源。」
對於此,我不知該作何評價。
由於在鐵山跟前耽擱了一點功夫,我再次看表的時候,應該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在地底跋涉這麼久,很多人都已經到了極限,必須停下來休整。
正巧玄鐵這東西本來就是比較不錯的鎮物,邪祟一般不敢靠近,我也就沒多顧慮,直接讓大家在鐵山下紮營休息。
這地方沒有木頭,點不起柴禾了,為了給大家增添一點暖意,劉尚昂燒了酒精爐,不過我們帶的酒精不多,不能燒太久。
趁著有點火光,大家就湊在了一起,熱罐頭的熱罐頭,熥水的熥水。
我和老左這檔口心事都比較重,沒心思和大家湊得太近,就遠離火光,在帳篷前悶悶地坐著。
老左不抽菸,我也不好意思老當著他的面抽菸,於是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著。
直到李淮山和梁厚載遞了吃的過來,老左伸手去接的時候,才開口說了句:「這個不周山,在某些地方和葬教很像。」
說著,他將一個熱罐頭遞給了我。
隨後老左接著說道:「葬教的人有個特點,就是一旦有被俘的危險,就會用最高效的手法自殺,在這一點上,不周山門人和葬教的教眾很像。而不周山的行事風格也和葬教一樣隱蔽。我甚至覺得,不周山和葬教極可能也有著一致的目標。」
我只對最後一句話感興趣:「葬教的目標是什麼?」
「讓夜魔復活,讓十全道人得到永生。」
「誰?」
「夜魔。」
「不是,我是說後頭那個名字。」
「十全道人,這不是一個名字,只是個稱號。」
我突然想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名號了,當初實用曾告訴我,我爸年輕的時候之所以刻意尋求長生秘訣,就是受了別人的點撥,那個人自稱得了十全大道的傳承,號「十全道人」。
嗖——
我正想將這個話題繼續延伸下去,黑暗中便再次傳來了急促的破空之音。
這一次我隱約能辨認出來,那好像是某種活物在在風中極速穿梭的聲音。
但我也只能聽到聲音,看不到這動靜到底是什麼東西撩起來的。
其他人也聽到了動靜,劉尚昂甚至給狙擊槍上了膛。
我問黃玉忠:「看清是什麼了嗎?」
黃玉忠搖頭:「看不清,但我聽到了一點點輕微的喘息聲,可以確定是活物。」
我又轉向老左,沒等開口,老左就說:「沒感應到生氣,也沒感應到邪氣。瘦猴,炸個亮!」
劉尚昂立即從背包里拿出一顆圓形的物件,喊一聲:「匍匐,閉眼。」,就將那東西扔了出去。
我不敢怠慢,趕緊將整張臉都埋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嘭」一身爆響,即便我將臉壓得很低,可還是能感覺到從頭頂上壓過來的強光。
好在這道光很快變弱,劉尚昂吆喝一聲:「起來吧。」,我才抬起頭來。
剛才劉尚昂扔出去的東西可不是普通的閃光彈,那玩意兒炸裂以後還灑出很多能發光的粉末,現在這些粉末大面積地粘在地面和石頂上,照亮了很大一片區域。
光線忽閃忽閃的,算不上穩定,那些石鐘乳投在石頂上的影子也慢慢搖曳起來,就像是活物在扭動身子一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景。
可除了那些晃來晃去的影子和光,依然什麼都沒有。
仿佛剛才突然出現的破空之音,只是我們的幻覺而已。
一個人的幻覺是幻覺,可這麼多人全都在同一時間,聽到了同一個聲音,那就不是只憑「幻覺」二字就能說得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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