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跑到我跟前以後,就將靈符遞給了我。
我看了看手裡的符籙,黃紙紅印,是最常見的辰州符,但我對符籙的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這張符是幹什麼用的。
江老闆就在一旁對我說:「這是趕屍人一脈特有的起屍符,上面帶了一些死人身上的怨氣,你身邊的兩個小傢伙,看來是將它當成邪物了。」
我有些無奈地撓了撓太陽穴,又晃晃手中的符籙,問大黑:「你們兩個就是因為感覺到了怨氣,才衝進來的?」
大黑立即朝我點頭,小黑過來以後,也是不停地點起了頭。
這時仉亞男問我:「你要一直將他們帶在身邊嗎?」
我撇了撇嘴:「我倒是不想,可他們兩個會一直跟著我,就算我趕他們走,他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江老闆一邊將溫浩銘扶起來,一邊對我說:「你最好將這兩個小東西養在家裡,能不帶出去就不帶出去,這些小傢伙完全就是由地府的陰氣聚合而成,沒有道行的人只要被它們碰上一下,說不定連命都丟了。」
李淮山:「我不就算是幾乎沒有人道行的人麼,大黑碰了我可不只一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麼。」
仉亞男:「你那是因為有琉璃卵護身。」
我想了想,說:「仉亞男,你認得金向前這個人吧?」
仉亞男眨了眨眼:「金向前……他不是特戰隊的廚子麼,我見過他幾次。」
我點點頭,接著說:「今天在機場的時候,小黑也和他有過近距離接觸,可他也只是顫了幾下而已,沒出什麼大問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金向前應該是個身上沒有念力的尋常人吧。」
仉亞男:「金向前身上確實沒有念力,但他可不是普通人。這傢伙從出生起,身上的三把陽火就比別人旺,一般的邪氣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哦,對了,我這才想起來,當初在東北老林的時候,二爺確實說金向前體質特殊來著。
太長時間沒見他,一轉眼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這時仉亞男又對我說:「你以後還是別帶著他們到處亂跑了,這兩個小傢伙對於尋常人來說,實在太危險。」
說實話,我還是很想將大小黑帶在身邊的,因為我總覺得,只要將它們帶在身邊,時常和他們交流,我也許就有更大的幾率搞明白幽冥通寶該如何催動。
但他們兩個實在太危險,就這麼整天帶在身邊,指不定哪天就要鬧出人命來。
沉思片刻之後,我就問大小黑:「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跟在我身邊嗎?你們看這樣行不行,平時呢,我就將你們放在雜貨店裡,有事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再帶著你們出去。」
大小黑仰頭面對著我,好半天不回應。
後來小黑還湊過來抓著我的褲腿,雖說他沒有五官沒有表情,但我卻覺得他好像有點捨不得我。
沒多久,大黑也湊了上來,抓住了我的另一隻褲腿。
仉亞男無奈地笑了笑:「也是奇了,按說鬼卒和陰差命元不合,他們應該巴不得離你遠點才對,可看這兩個小傢伙的樣子,好像很依戀你呢。」
我將大小黑一手一個卷在懷裡,對他們說:「我平時就住在店裡,隔三差五出去一趟,但大部分時間總歸會陪著你們的。」
說完我又朝仉亞男那邊湊了兩步,打算將大小黑交給她:「堂姐,你先帶著他們兩個回店裡吧,我和李淮山得去一趟濱海開發區。」
仉亞男見我要將大小黑塞進她懷裡,立即後撤了好幾步:「你別!我可不想被他們兩個『電』到。行了,你把他們放下吧,等會我引著他們回去就是了,不過先說好,他們兩個睡你臥室。」
我將大小黑放下,他們兩個還是耷拉著頭,好像很泄氣的樣子。
仉亞男看著大小黑,頗有些疑惑地說了句:「這兩個小鬼卒,不太一樣啊。」
我側著頭看仉亞男一眼:「什麼不一樣?」
仉亞男環抱著雙臂,若有所思地說:「正常來說,陰差召出來的鬼卒,都是沒有心的,可他們兩個為什麼情緒這麼豐富呢。」
我說:「大小黑不是我召來的,是自己從幽冥通寶里鑽出來的。」
仉亞男默默地看著我,好像沒聽明白我的話,正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可我哪還有這麼多時間,於是就故意忽略了她的視線,轉而對大小黑說:「大黑,小黑,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個忙。」
大黑和小黑同時仰起頭來。
我接著對他們說:「二爺說,老巷子裡有一隻靈貓,你們兩個將它找出來。」
大小黑立即衝著我點頭,仉亞男則在一邊問我:「二爺把靈貓的事告訴你了?」
我點頭:「我和二爺約好了,只要我收服老巷子裡的靈貓,他就將我想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我。」
聽我這麼一說,仉亞男立即皺起了眉頭,我看到她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我想,對於我爸媽失蹤的隱情,仉亞男應該是知道一些的,但她和三爺、七爺一樣,明明知道,卻永遠不會對我坦白。
其實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鐵了心思要將當年的隱情,以及我爸媽的去向挖出來,而另一方面,我又隱約感覺到,一旦我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老仉家在我眼裡,興許就不是現在的老仉家了。
一個人漂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在我心裡能稱得上「家」的地方,可我又極有可能將心中的這個字親手擊碎。
但我還沒忘記自己回到老仉家是為了什麼,有些事,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必須去做。
唉,真的很矛盾。
有些話,仉亞男不想說,我也不強求,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就帶著李淮山朝門外走。
臨跨國門框的時候,江老闆突然對我說了句:「明天中午有大雨,別忘了帶傘。」
正好店門旁就立著兩把黑雨傘,我和李淮山一人拿一把,正好。
出了老巷子,我和李淮山就跑到大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朝著濱海開發區方向進發。
車子剛出老城區,李淮山的手機就震了幾震,當時他就坐在我身邊,當他拿出手機來翻看的時候,我就見屏幕上顯示著一排看起來很熟悉的號碼。
這時李淮山點開了簡訊箱,為首的第一條簡訊就是:「明天大雨,千萬小心。」
李淮山一臉疑惑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隨後又問我:「這個號碼,是那個姓江的女人的嗎?」
我搖了搖頭:「是仉亞男的手機號。」
李淮山將手機收起來,頭靠在車窗上,一字一頓地說:「明天大雨,明天中午有大雨。」
說到這,他又朝我這邊湊了湊:「我怎麼覺得,仉亞男和那個姓江的話裡有話呢,明天大雨,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咱們回到老巷子的時候,仉亞男和江老闆大老遠出來接咱們,好像就是有話想對咱們說,但一直都沒機會說出來。明天大雨……可能是一種隱喻。」
李淮山:「當時巷子裡又沒別人,怎麼還沒機會說了?她們兩個,到底在隱喻什麼呢?」
我環抱起了雙手,望著窗外說:「不知道,總覺得仉亞男和江老闆都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對於我的說法,李淮山也十分贊同:「對啊,不只是仉亞男,老巷子給我的感覺,也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我回頭看他:「你之前也去過老巷子那邊?」
李淮山沖我笑:「禁足之前,二爺帶我過去看過。」
我也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的確,在我和李淮山眼裡,仉亞男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老巷子也和過去不一樣了,之所以不同,不是因為這些我們曾經熟悉的人和事發生了變化,而是我和李淮山變了。
從蛹寨出來以後,那些越是熟悉的東西,在我們眼裡就變得越是怪異。
只可惜當時的我和李淮山還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變化本不來自於外界,而來自於我們自己。
視野變了,眼前的世界當然也會跟著改變。
對於我們來說,整個世界都變了,唯一沒有任何改變的,只有二爺。
至於仉亞男和江老闆口中的「明天大雨」,確實是有深意的,不過她們兩個想表達的意思不是明天真的有雨,而是如果明天我和李淮山回到老巷子的時候,空中平白飄起雨點,那我們兩個就要格外小心了。
這場雨,涉及到埋在老巷子地下的龍骨,涉及到那隻潛藏在巷子裡的靈貓,也涉及到江老闆和仉亞男身上那份不可說的秘密,但和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沒什麼牽扯。
我和李淮山前後花了一個小時才來到濱海開發區,仉立延給了我一個地址,說張大有就住在那裡。
下車以後,我們按照仉立延給的地址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個很深的漁村里找到了那家所謂的旅店——三戶連在一起的民房,門口掛一個破破爛爛的招牌,上面寫兩個字「住宿」。
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我敲響大門,院子裡立即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住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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