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去看大黑的時候,就感覺李淮山碰了碰我的背,接著又聽到他說:「你身上怎麼有毛啊?還會發光呢!」
在燈光照耀下,李淮山捏在手中的幾根細毛,確實散發出了金色的光輝。
我頓時反應過來,睡夢中曾壓在我背上的東西,就是那隻靈貓!
這時李淮山也認出了這些毛髮的來歷,立即瞪大眼睛看著我:「你見到那隻貓了?」
我搖頭:「沒見到它,不過在我睡覺的時候,它確實出現過。」
李淮山吐了口氣,將手裡的貓毛吹走,又若有所思地說著:「也就是說,靈貓來找過你?那咱們是不是不用去後巷了?」
我撓了撓太陽穴,問大小黑:「那隻貓跑到我臥室來的時候,你們看見它了嗎?」
大黑正抱著硃砂筆寫字,小黑就站在它旁邊專心致志地看著紙上的文字,他們兩個的心思都不在我這邊,我說話他們也沒聽見。
我也沒再問,和小黑一起注視著大黑一筆一划寫下的那些文字。
就見大黑寫道:「幽冥通寶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它剛被煉化出來的時,通體都是黑色,袁天罡將它放在陰曹的時候,它長了鏽跡,又變成了墨綠色。」
我再次攤開手掌,看了看手中的古錢,它現在確實是非常鮮艷的新綠色,上面還時不時泛出一粒粒猩紅。
「你是想說,幽冥通寶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還是說,我手裡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袁天罡煉化出來的真品?」
趁著大黑停筆的空當,我開口問了一句。
大黑又在紙上寫:「是真品,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又問:「為什麼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呢?」
大黑沖我搖頭,小黑愣了一下,也開始搖頭,他們兩個也無法解釋,幽冥通寶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我滿心疑惑地撓了撓太陽穴,問他們:「靈貓出現在臥室的時候,你們看見它了嗎?」
小黑直接搖頭,大黑則在紙上寫:「靈貓沒有來過。」
沒有來過?那趴在我背上的東西又是什麼?
我沉思了小片刻,問大小黑:「從下午四點到五點這段時間裡,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我這麼一問,大小黑齊刷刷地朝牆上的掛鍾看去,接著大黑就在紙上寫道:「剛剛我看表的時候才四點啊,怎麼突然就五點多了?」
我朝李淮山揚了揚下巴:「現在幾點?」
李淮山摸出手機來看了一眼:「五點二十三。」
不是掛鍾出了問題!
我接著問大黑:「你上次看表是什麼時候?」
大黑寫:「十幾分鐘前。」
十幾分鐘?也就是說,從大黑上次看表到現在的一個小時對他來說,只相當於只過去了十幾分鐘。
換句話說,大小黑在這一個小時間的記憶,極有可能被清空了。
要知道他們可是鬼卒,由地府的精純陰氣凝聚而成,誰能有這麼大的力量,改變他們的記憶?
是那隻靈貓乾的麼?如果真是它乾的,那它的道行,恐怕比三爺都高了不止兩三個境界。
又或者大小黑沒有失憶,只是在靈貓出現的時候,他們對時間的感知就出現了問題。
這時李淮山湊到我跟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咱們到底還去不去後巷啊?」
我嘆了口氣:「去啊。不管靈貓有沒有來找過我,它似乎都不想讓我發現它的蹤跡。又或者,他就是等著我去後巷找它呢。」
李淮山:「那你還在這耽擱時間?咱們趕緊吃飯吧,吃完就去後巷。」
我擺擺手,對他說:「現在還不到時候。二爺讓仉立延帶了話,讓咱們明天辰時進後巷,後天辰時之前出來。」
李淮山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皮:「那可完蛋了,我本來還約了張建寶,打算明天去釣魚呢。」
「釣什麼魚啊,二爺一早就囑咐過,只要我不離開巷子,你也不能離開,今天留你一個人在外面吃飯,我已經破壞了二爺的規矩,還不知道事後他會怎麼折騰咱倆呢。」
「那什麼辦啊,我都和張建寶約好了。」李淮山一臉苦大仇深地說。
我聳了聳肩膀:「推了唄,還能怎麼辦?」
一邊說著話,我就朝臥室門外走,臨到門口,還沒忘了讓大小黑把地上的筆墨收起來。
李淮山按照我的囑咐從老莫那買了十斤羊肉,還跑到江老闆店裡弄了好幾分小面回來,另帶著裝了一小包花生,這是為大黑準備的。
反正大黑一過凌晨就會跑出去找東西吃,提前給他準備好,也免了他再去撬江老闆的門。
其實我就想不明白了,大黑明明是個靈體,為什麼還要吃東西呢,更何況他每進食以後都是一副半死不死正在死的倒霉樣,何苦為難自己?
吃過飯,我和李淮山提前將一干速食品裝包,隨後我就拿來了被褥,讓他睡在大廳的沙發上,等他鋪好了被子,我才回到自己的臥室。
這一夜,我們需要盡己所能地養精蓄銳,明天進入後巷,還不知道會遭遇到什麼。
畢竟仉亞男也說過,後巷是魑魅魍魎的居所,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魑魅魍魎」指得究竟是什麼,但想必都是些厲害的邪物。
第二天早上五點,我和李淮山起床吃飯,當掛鐘的時針剛剛越過第七個刻度,李淮山背上了背包,我則拿上了所有的法器,以及一些藥材和陳米,帶著他從舊貨店出發,直奔靠近老巷子中段的菸草店。
二爺的手書上說,後巷的入口就在木雕店和菸草店的夾縫裡,但我之前也說過,李淮山新開的那家店,是老巷子裡唯一一家經營菸酒生意的店面。
手書上的這家菸草店,店名叫「南北閣子」,做得是南煙北草生意。
所謂的南煙,是來自於福建、廣東的金木絲,這種特殊的木絲確實可以當做菸絲來抽,但大部分人買它們都是用來做法器的,更何況這玩意兒價格虛高,真拿來做菸絲,按一天一包煙來算的話,恐怕任何人都抽不起。
至於北草,則是產自陝西的一種蓍(音同「詩」)草,這東西是拿來巫卜算命的,草尖上的帶著劇毒,偶爾也用來做毒藥。
放眼整個老巷子,只有這家南北閣子把生意做到了明面上,其他的店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同時經營著兩種完全不相干的買賣。
就像和南北閣子相鄰的那家木雕店,賣木雕是假,賣符紙才是人家吃飯的生意。
這兩家店的老闆都姓劉,我很少和他們來往,不過聽江老闆說,這兩位老闆是一對孿生兄弟,但兩人的關係不怎麼樣,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矛盾。
兩家店之間有一條不足半米寬的夾縫,以前我也曾疑惑過,為什麼老巷子裡的其他店面都是房挨著房,你家東牆就是我家西牆,唯獨這兩家店之間留了一道縫隙,而且這道縫隙還用灰磚和水泥堵上了。
直到昨天看到二爺那封手書,我才知道這道牆的後面原來另有玄機。
在菸草店門前駐足的時候,店裡的劉老闆看到了我和李淮山,立即堆著一張笑臉迎了出來:「大掌柜來買東西嗎?」
我還了一個笑臉:「這麼早就開店啊?」
劉老闆說:「唉,也是沒辦法的事,前陣子清泉派的人從我這訂了幾根金木絲,這不仉家又到了十年祭嘛,清泉派的人也來了,我就尋思著,他們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派人來,就早點開門候著。」
我點了點頭:「也是這麼個理。」
劉老闆見我說完話就要走,又問一聲:「大掌柜不是來買東西的?」
我笑了笑:「你們店裡的東西我可買不起,就是看你開門早,停下來看一眼。」
「你先等一下。」劉老闆一邊說著,又轉身回店裡,拿了三四根上好的金木絲出來。
看到他的舉動,我十分不解:「你這是幹什麼?」
他將金木絲纏好,直往我手裡塞,見我不肯收,又小心翼翼地問我:「聽說,這次的十年祭,是小魔王主持的?」
我點了點頭:「劉老闆消息夠靈通的啊。」
他笑了笑,隨後也不管我樂不樂意,硬是將金木絲塞進了我的口袋裡:「我都聽說了,小魔王安排你和仉家頂厲害的幾個人比武。咱們這個老巷子裡的人啊,都知道他打得是什麼主意,大掌柜,你可千萬不能讓他得逞啊。」
我正要將口袋裡的金木絲掏出來,劉老闆立即按住我的手:「大掌柜,你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些金木絲里加了小龍潭的靈韻,你比武的時候說不定用得著。千萬別拒絕,這是街坊鄰居們的一點心意。」
人家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只能向他道過謝,又玩笑似地問他:「你們就這麼討厭仉如是麼?」
劉老闆也笑了:「不瞞你說,我們可不只討厭小魔王,也……也不希望二爺回來接手舊貨店的生意。」
我和李淮山對視一眼,還是李淮山開口道:「為什麼不希望二爺回來呢?」
劉老闆訕訕地說:「二爺做大掌柜的時候,管得實在太寬了,誰家的生意他都要插一腳。小魔王也是這樣,而且他這人記仇啊,你但凡是一不小心逆了他的心意,他就要想方設法地報復你。還是新掌柜為人厚道,咱們這些街坊鄰居啊,都希望新掌柜能一直留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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