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爸突然來了句:「用不了那麼多,頂多五百塊錢。」
聽他這意思,他好像和蓋棟挺熟啊。
我就問他:「你也認識蓋棟啊。」
我爸就沖我笑:「那可不是麼,我和他們那一脈熟得很呢,杜康的師父雲眉道人和我還是莫逆之交呢。」
雲眉道人?我入行三四年了,頭一回聽說這麼個名號。
當時我還瞥了老左一眼,發現老左也是一副很新奇的樣子,他應該也是第一次聽說行當里還有雲眉道人這麼一號人。
我問我爸:「杜康和蓋棟的修為,在行當里能排幾流啊?」
我爸還是樂呵呵的:「他們倆的修為壓根不入流,無門無派的,說白了就是兩個江湖神棍,修為能高到哪去啊。不過修為雖說不咋高,可這倆貨的手段,那可是一個頂一個的厲害,你別看你現在五八百吊的,牛的跟什麼似的,要是跟和他們交上手,真不一定能贏。」
老左也點了點頭,贊同道:「確實,當年我在貴州對付邪神的時候,就和杜康有過一次合作,這個人看似弱不經風,可手段著實厲害。」
杜康弱不經風?我怎麼沒覺得。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突然想起了三青會的天地榜,時至今日,天字二號的位子還空著,曾聽蘇漢生說,這個傳說中的天字二號,也是個修為不算太高,手段卻十分厲害的人物。
而杜康也曾親口承認過,蓋棟已是青出於藍,能耐早就超過了他這個師父。
再加上聯想起蓋棟身上那股子讓人蛋疼的氣質,天字二號的位置究竟是為誰留的,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我拿出手機,先找到蓋棟的電話號碼,又用老左的高功手機給他撥了過去。
出乎預料的是,電話竟然很快接通了。
剛一接通,蓋棟就在電話另一頭說:「哎喲,我真不缺錢,吃得好著呢,您老就別老擔心我了哈。」
這話是……什麼意思?況且他知道是我給他打得電話嗎。
我忍不住問了句:「跟誰說話呢?」
蓋棟那邊沉默了小片刻,估計是重新審視屏幕上顯示出的電話號碼呢。
約莫得過了十來秒鐘,他才小心翼翼地問:「哪位?」
「我,仉若非!」
「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誰打電話跟我要債呢。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聯繫我了,有什麼事兒嗎,再說你這是用得誰的號啊,這麼眼生。」
剛才還說自己不愁錢呢,現在又怕別人催債,這傢伙嘴裡還能有句實話嗎?
雖說前些年我和蓋棟大多時候都是電話聯繫,但也算是有過不少交集,記得第一次見到這貨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呢,可後來接觸多了才發現,他其實就是這種特喜歡一本正經瞎扯淡的人,後來和我越發熟絡以後,連一本正經都沒有,就知道瞎扯淡。
只有在兩種時機下,蓋棟才會變得嚴肅起來,一是他正在出海的時候,二就是提起老胡的時候。
「這是老左的號。」我隨口應了一句,接著說:「托你辦個事兒。」
「說。」
「我想請你師父出山,讓他幫我對付一個人。」
聽我這麼一說,蓋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半天,他才開口問我:「對付誰,如果你是因為私怨去對付別人,不好意思,這活兒我不接。」
剛才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現在可倒好,他突然變得特別嚴肅,反而弄得我有點難以啟齒了。
不過回頭一想,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我又不是為了私怨才站在實用對立面的。
我嘆口氣說:「那肯定不是私怨啊,我這是公事。」
蓋棟又是一陣沉默,可當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卻來了句:「我手頭有點緊。」
我靠這麼直接!
我說:「一千夠嗎?」
在我報出這個價格的時候,我爸一臉緊張地朝我揮手,那意思是我把價格報高了。
沒想到這個價格不高,反而還低了。
就聽蓋棟很扭捏地在電話另一邊說:「不太夠啊,我跟你說,去年我不是資助了一個貧困生嘛,今年他家裡出了點事,勤工儉學也沒賺到多少錢,我就想著,能不能不讓他去辦助學貸款,我想個轍,把他學費的問題給解決了。」
「你還資助別人?我怎麼感覺你自己就很貧困呢,也不知道你出海的錢是哪來的。算了,學費多少,你說,我給。」
「五萬。」
「這麼多?我上大學那會兒,一年學費加住宿費才特麼四千塊錢!你家學校是金字建的吧?」
老左插了一句:「準確地說是四千二。」
哦,對了,老左和我還是校友來著,而且我們倆住的宿舍樓都是同一個,只不過他還沒開學就辦了一年休學,等他來上學的時候,我已經輟學了。
蓋棟說:「這孩子在國外上學,這不是今年出了點狀況沒拿到全額獎學金嘛,要不然也輪不到我出錢啊。」
「得了,我說你啊,也別費心了,回頭你把這孩子交給我得了,我來資助他。」
「行,那什麼,那你再給我個人一千塊錢吧,我手頭確實很緊。」
我:「……」
蓋棟:「……」
片刻的沉默,迎來了片刻的爆發。
我實在是忍不住吐槽:「臥槽,大哥,你丫到底是多窮啊,一千塊錢都沒有啊?你就是到酒店裡幹個臨時工端個盤子也不至於混成這樣吧!」
蓋棟很認真地解釋:「我是天生破財命,錢根本攢不到自己手裡。我這種命格啊,得到三十二歲有了孩子以後才能好轉。總之你就說你給不給吧。」
「給,賬號給我。」
「行嘞,我先給我師父打個電話。」
掛了電話,我心裡還有種特別彆扭的感覺。
你能想像嗎,蓋棟這樣的絕頂高手,竟然混成這幅樣子。我覺得他這事兒和行當沒落應該沒什麼關係,他可能確實是個破財命。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當初蘇漢生說,那位神秘無比的天字二號,原本就是個不能說的人呢。
想到這兒,我就問陳道長:「道長,你知道杜康和他徒弟為什麼一直隱世不出嗎?」
「他倆沒隱世啊,」陳道長說:「只不過就是名聲不顯而已。這個老杜啊,他就是不敢把自己的名聲炒得太旺了,那樣他就廢了。」
「為什麼?」
「因為他們那一脈仇家多,特別多。他要是混的不好吧,就沒人跟他要債你知道吧,他要是混的太好,那要債的人都得一塊兒上門,所以他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什麼水平。」
陳道長看似回答了我的問題,可這種答案和沒說一樣。
杜康一脈為什麼仇人特別多,他欠別人什麼了,為什麼別人會問他要債?這兩個關鍵問題,陳道長完全沒有給出任何解答。
關鍵你不想解答就別拋出問題,弄得人心裡頭難受。
陳道長也確實沒有解答的意思,說完就勾著我爸的肩膀走了,生怕我多問似的。
我發現,但凡和我爸比較熟的人,好像都不是那么正常,一個個溜皮算卦神經兮兮的。
老左吐了口濁氣,朝祖巫的屍體揚了揚下巴:「既然實用敢把這具屍體留給咱們,就說明它對咱們來說毫無用處了吧?」
「倒也未必。」我搖了搖頭。
「接下來你打算好怎麼墮落了嗎?」
「還能怎麼墮落,就是玩唄,肆意揮霍,虛度光陰。墮落誰不會啊,太容易了。」
「咱們墮落了,其他人怎麼辦?」
「除了咱們這撥人,其他人還是各司其職吧,該查的還是要查,該追究的還是要追究,也不能為了對付實用,整個行當都癱瘓了。」
老左笑著點了點頭,沒多言。
當時我確實以為,墮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不知道是性格有問題,還是忙碌慣了,乍一下讓我放下手中的一切,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消磨時光上,反而有些困難。
對於我來說,墮落,還真是一件相當有技術含量的事兒。
我不知道怎麼玩,沒關係,老左知道。
還記得我和李淮山第一次去大涼山老寨的時候,諾惹大巫許諾要將寨子裡的黃金器物都送給我們嗎?這一次我們一離開北邙山,諾惹大巫沒給黃金,卻贈予了我們很大一筆錢,說是接連兩次拯救老寨的一份報答。
這真是,正愁手頭沒有現金呢,就有人送銀子來了。
老左說,雖說接下來我們決定要墮落幾個月,但那也是假墮落,該揮霍的一定要揮霍,但絕不能隨便揮霍。
有了錢,就要買一些能夠增值的東西。
在老左的操持下,我在海南買了一幢景觀別墅,又在當地買了一個酒吧,然後就帶著行李進駐南海,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墮落」。
你問我,我們當時是用什麼樣的方式墮落的,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那三個月,我們幾乎每天都窩在別墅里打遊戲,偶爾去酒吧喝喝酒發發瘋,然後再回別墅,繼續打遊戲。
當然,每天到了深夜,我們還是會進入那間足有一百平米的地下室,進行必要的修行和實戰對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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