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的視線同時瞄向了腳步聲乍起的方向,並隨著它的移動慢慢轉動。
聲源最後停留在了西南方三十米左右的位置,與此同時,我感覺到那個位置飄起了一股淡淡的邪氣。
戾氣、怨氣、殺氣混合在一起,飄飄蕩蕩地朝著夜空中發散。
像這樣的邪氣,應該不是靠念力召來的,我要是沒猜錯,它應該來自於某種常年受邪煞滋養的法器。
隨著邪氣變得越發濃郁,周遭霧氣的顏色才在緩緩加深,此時已見不到浮白,霧氣中只有越來越濃郁的紫。
我低聲問老左:「你上還是我上?」
老左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在想,要不然咱們就別管他了,讓他自己在那折騰吧,反正就他那點修為,不管再怎麼折騰,咱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不是老左輕敵,而是對方的修為確實太低,說得難聽點,對方的念力可能還不如劉尚昂精純。
像這樣的貨色,不管他手裡頭拿著什麼樣的厲害法器,也不會給我們造成什麼麻煩。
法器雖好,可他發揮不出裡頭的威力,有個屁用?
這時吳相松站出來毛遂自薦:「我去會會他。」
說話間,吳相松已經脫去上衣,光著膀子朝西南方向沖了過去。
起初我還再想,這哥們是不是《北斗神拳》看多了,一戰鬥就有爆衣的衝動,說不定他一出手,我們隔著厚厚的霧氣都能聽到那一連串機關槍似的「啊噠噠噠噠噠噠」。
你沒看過北斗神拳,聽不懂這個梗,不重要,迴蕩在我腦子裡的「噠噠」聲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吳相松剛衝出五六米,身上便綻放出了極為耀眼的金光。
那一刻,他就如同一輪衝破霧氣的太陽。
金身!這是曾經只能出現在神話傳說中的金身!
傳說在古代,曾出現過一批只修煉肉身,卻不刻意修煉念力的特殊修士,如果按照他們的方式一直堅持修行,五十年後身上開始長出銀鱗,修得小金身,五百年渾身綻放金光,修成大金身,五千年身披七彩神光,修得無相金身。
吳相松現在的樣子,明明就是已經修成了大金身。
別問我小金身、大金身和無相金身除了發光,還有什麼其他特點,我不知道。這群修士的相關記載非常少,而且仉家的典籍上白紙黑字地記載著,這個小宗門從建立到徹底消亡,只用了短短二十三年時間,門第隕歿之時,沒有一個門人活下來。
至於這個宗門究竟是如何消亡的,至今還是一個謎。
我指著無法被霧氣遮擋住的金光,問老左:「他這是修成了大金身嗎?」
老左的回應更讓人震驚:「陳道長說,吳相松的金身是天生的,只不過在入行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特質。他的金身,比你的鋼骨還硬,連金甲屍的全力攻擊都能扛得住。」
我不由地疑惑:「這麼牛的人,三青會的天地榜上為什麼沒有他的名字呢?」
老左笑了:「當然有他的名字,只不過他沒入頭三科而已。目前來說,這傢伙只是身子硬,修為什麼的都不行,只要打散了他的丹田念力,他的金身就破了。」
我的天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先天就有大金身護體,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這邊我和老左正說這話,像顆小太陽一樣周身綻放金光的吳相松又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此時他手裡還拎著一個人。
此時,那個被吳相松拎在手裡頭的人正憋著張臉,滿臉的頹相,左眼腫的老高,一看就是剛剛被吳相松修理過。
吳相松來到我和老左跟前,甩手將俘虜扔在地上:「就是他放得霧。」
說著,他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核桃大小的匣子,同樣是甩手扔在地上。
這東西對於那個俘虜來說,可能是個非常寶貝的東西,匣子落地時候發出一身悶響,那俘虜的肩膀也跟著顫了一下,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生怕這東西摔壞了一樣。
由於吳相松下手比較重,匣子落地的時候,匣蓋也被崩飛了出去,立即就有一股股黑紫色的濃煙從匣子中飄了出來,煙中的邪氣很混亂,但大體能夠感應出來,裡面的主要成分是戾、怨氣、殺氣這三種邪氣。
我撿起匣子看了看,是明朝前期的產物,匣身上刻著一棵明教特有的生死樹。
同樣的雕塑,我曾在泅水盪底見過一次。
我側了側身子,問那個俘虜:「是實用讓你來的?你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對方只是側著眼睛瞄了我一眼,卻不說話。
我隨手撿起地上的黑銅蓋子,將匣子重新蓋好,繼續問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到這兒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個小時吧?」
說話的時候,我特意沒有將視線對準俘虜的臉,但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逃過鬼眼的觀察。
此話一出,他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驚慌,可旋即又快速恢復鎮定。
之所以不看你,就是為了要那一瞬間的驚慌,要是我一直盯著你,你的心弦一直緊繃著,臉上的表情也未必露出馬腳。
我抬起頭來,盯著對方的臉,良久,才對老左說:「看樣子,實用確實很倉促,要不然也不能派這麼個貨色來阻撓咱們。」
老左點頭:「看樣子,大師兄他們已經在清理石家老村周邊的眼線了。」
剛才那一絲驚慌的表情,就說明我猜對了,這傢伙確實是剛到這裡不久。其實很容易就能斷定出他不是石家老村的人,村裡頭根本不敢在玉米地里逗留,他卻敢獨自一人召出大霧阻撓我們,這一看就是不知道這片玉米地的可怕。
而實用能找這麼一個修為低微的貨色來阻撓我們,一來說明實用確實無人可用了,二來也說明實用前不久才得知仉榮被殺的消息,只能臨場應變,倉促應對。
以實用的性子,必然會在石家老村周邊安排幾個好手來見識村子內外的動向,我估計,上一次金向前他們碰到的也不是石家村人,而是實用放在這裡的暗哨。
如今他無人可用,也恰恰證明了莊有學已開始著手清理石家老村周邊的眼線,實用聽到風聲,提前讓暗哨撤走。
為了避免暗哨們的手機信號被監聽,實用百分之百會讓他們關機,要麼就是乾脆把手機扔了。
這樣一來,他和暗哨之間的聯絡就斷了。
能用的人聯繫不上,能聯繫上的人不堪大用,實用派這麼個貨色來老村,實屬情非得已啊。
不過這卻合了我們的心意。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傢伙來老村之前,實用一定囑咐過他,千萬不要暴露行蹤,只要拖住我們,等待其他人回來增援就行,可這哥們也不知道是為了邀功還是輕敵,竟然跑到離我們那麼近的地方,生生讓吳相松見撿了個功勞。
唉,和實用對壘這麼久,托吳林的福,我們終於占得了一次先機。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
老左朝俘虜揚了揚下巴:「怎麼處理他?」
我沉思片刻,搖頭道:「既然實用敢派這傢伙來,那他就一定不會出賣實用,不管你怎麼審怎麼嚇唬,都沒用。綁起來扔一邊吧,咱們還有正事要干。」
話音一落,吳相松立即拿出繩索和衣服,將俘虜捆結實,又將他的嘴堵了個結實。
堵他的嘴倒不是怕他吆喝,主要是怕他咬舌。
考慮到實用的援兵很快就會抵達,我和老左沒敢繼續耽擱,趕緊操起鏟子,迅速挖開了一座土墳。
墳下半米深,果然露出了一截棺材板。
是尋常的木棺,而且出產時間絕不超過五年。
老左用鏟子將棺蓋上的泥土掃開,就見木頭打造的棺材蓋中央刻著九條盤曲在一起的蛇紋,但由於雕刻師的手藝比較糙,九條龍都非常地醜陋。
說真的,用「醜陋」兩個字形容它們都是讚美它們,應該說,這九條蛇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的「蠢」,胖頭胖腦的,又笨又呆,還不如小學生畫的簡筆畫好看。
看到棺材上的紋路,老左的臉就開始青一陣,紫一陣,那表情,就跟便秘了半個月似的。
我問老左:「你見過這些棺材?」
老左悶悶地說:「這口九龍壓棺,是我上大二的時候做的。」
完了他又快速補上一句:「我現在刻的九龍壓棺印,比那時候好看多了。」
我頓時一陣驚愕:「你確定那玩意兒是龍?角呢?」
「當時刻得急,忘了把角刻上去了。壓棺印的美醜向來不那麼重要,只要紋路的走向對,能鎮邪就行。」說著說著,老左隨便找了個由頭就換了話題:「我沒記錯的話,這批棺材還是羅浮山找我訂做的,當時他們一共訂了九十九口壓龍棺,正好能和墳頭的數量對應起來。」
守正一脈擅長製作冥棺,這事兒在行當里算不上什麼秘密,每年從老左手裡賣出去的棺材都不下兩位數,不過一次性訂做九十九口棺材,這個數量著實有點嚇人,也難怪老左記得這麼清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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