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死鬼趕緊將活無常領進房間,低頭垂手站立一邊,兩眼餘光偷偷瞄紅白女鬼的修長大腿。
活無常見到兩個剃光頭的彪形大漢,料定是摔死鬼所說的彪偉彪巴兩兄弟,趕忙唯唯喏喏地作揖。這兩兄弟肯定是孿生兄弟,除相貌長得極其相似難以分辨外,魂體都極其魁偉壯實,更讓人驚嘆不已的是,兩兄弟腦袋的右前額上都有一個雞蛋大的大洞、後腦勺處有一個拇指大的小洞,大洞黑黑乎乎,一眼望不穿,像要吞噬一切的樣子。顯然,這兩兄弟都是生前吃了槍子兒,由前向後貫穿腦袋,不過究竟是伏法而誅的呢還是被黑吃黑收了命,活無常倒是判定不出。
彪偉彪巴兩兄弟見進來的是一個歪嘴聳肩、極其瘦削嬴弱的白鬍子老頭兒,警惕的心隨及放下來。但看老頭穿著也平常,便有些懷疑摔死鬼所說的話。彪大一手摟著紅白女鬼,一手揚起向活無常揮動一下算是施禮,接著便說:
「彪某歡迎謝爺前來賞光,不過彪某事先提醒謝爺,彪某的場子裡不賭小錢,一個億是最低進場門檻,如若謝爺準備不足,則請謝爺坐一坐就回去。」
活無常從懷中摸出一疊十億面額的鈔票一晃,彪大眉毛一挑,隨及吩咐手下引導活無常進場,待活無常作揖出去之後,彪大吩咐手下給場中的賭托暗傳信息。
活無常作猴猴急急的樣子奔進場子,暗暗觀察場中陳設。只見眼前是一個相當寬敞豪華的大廳,正中放著三口並排的玉石棺材,四面擺放著清一色玉石製成的各種家具,以及金銀銅等各種器皿,廳中到處是都鬼魂,三口並排的玉石棺材前、石桌邊、石磨上、空地上,三五成群各各圍在一起,有玩牌九的、有搓麻將的、有炸金花的、有鬥地主的、有耍圓寶的、有下象棋的,甚至高高的銅製燭台上都蹲著兩隻鬼魂,他倆的玩法更簡單:剪刀石頭布!
真是群鬼喧囂,賭法萬千!活無常面上嘻哈如常,心裡「哼哼」冷笑。
活無常從一桌玩到另一桌,把個賭場通玩了個遍。不想他的手氣出奇的好,一分鈔票沒有輸不說,反贏了幾個億,贏得場中其他賭鬼空手空囊,唉聲嘆氣,大家都沒有錢繼續玩了。不過並不見活無常有多歡喜。摔死鬼問活無常為什麼贏了都不高興。活無常說都是些窮鬼,賭得太小,一點兒心跳的感覺都沒有。說完無精打采的準備離去。
這老頭兒的口氣好大!況且贏幹了場子還想跑路麼?彪大摟著紅白女鬼帶著彪二出來迎住活無常,彪大說:
「謝老賭技高超,大氣豪爽!看來場子中沒有哪只賭鬼是您的對手。賞臉與彪某玩一局如何?輸贏無所謂,只想交個朋友。」
「玩什麼?」活無常頓時又來興致。
「謝老選。」
「炸金花如何?」
「行!」彪大冷笑,心想無論玩什麼,鐵定玩死你。
「賭多大?」
「謝老定。」
「一百個億一局如何?」
彪大一聽賭一百個億一局,倒吸一口涼氣,賭場開張日久,從未有哪個賭鬼下過如此大的賭局,把場子裡所有鬼崽子的家當聚攏來,恐怕也湊不齊一百個億。他媽的果真真鬼不露相,露相非真鬼!眼前這哈一口氣都怕被吹飛的衰老頭子,恐怕財富在「符瑞富豪榜」上都排得上號。今晚真他媽是財神進門,大運當頭啊!
這彪大內心雖然無比震動,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推開紅白女鬼,鎮定地吩咐手下重新布置場地,親自引領活無常坐上賭桌。廳堂正中那口最大的玉石棺材被緊急收拾出來作賭桌,活無常和彪大各坐一頭。彪大的鬼打手們整齊地站成一排立在他的身後。除一個專業發牌手外,其餘的鬼魂一律站在三米開外圍觀。活無常一面從懷中左一捆右一捆地摸出百億面額的巨鈔扔到桌面上,一面嘻皮笑臉,談笑風生。彪大正襟危坐,喏喏相應。圍觀的鬼魂們盯著那一大堆綠綠幽幽反著陰光的鈔票,紅眼珠泛綠,大氣不敢出。
也不知這一場是活無常賭運不再,還是技不如彪大,不足半個時辰,活無常面前那二三十捆巨鈔,一邊倒地滾到了彪大的面前。彪大越贏越開心,竟至於每勝一局,便豪爽地抓起一疊鈔票反手扔給身後的鬼打手們:
「兄弟們,拿去買酒喝!」
鬼打手們個個懷裡都抱著三二捆巨鈔,樂得根本合不上嘴皮。
活無常面前的鈔票一張不剩地跑到了彪大面前,他哀聲嘆氣一陣,突然跳上棺材蓋,懷抄雙手高聲嚷到:
「不玩了不玩了!在彪爺的場子裡,無論俺謝某牌技有多麼高超,也是贏不了的。」
眾鬼魂見活無常似兒童般的跳躍叫嚷,模樣相當滑稽,不禁哄然大笑。
「謝爺的意思是我彪某使詐了?」彪大沉臉問到。
「不敢說,反正俺老謝不服!」活無常高立棺材蓋上,硬著脖子,雙手抄袖,上嘴唇翹得老高,一副不見棺材不撒淚的老頑童形象甚是好笑。
「滾龍,替彪某好生招待客人!」彪大冷冷地吩咐過身後的一個打手,擁著又撲進懷裡的紅白女鬼起身便走。
這個滾龍真是個滾龍,身材又矮又圓,活像一個大肉球,很不像走路,倒真像滾球一般滾到棺材旁。本以為他會一躍而跳上棺材蓋,哪知他雙臂搭上棺材蓋,抬起粗短的腿,吃力地向上爬。他要爬上棺材頂上去教訓活無常倒不容易,因為相比於他的身高,那口棺材算是高大之物,他只比棺材高半個頭。這可是彪大始料未及的事,身邊打手一大堆,他卻偏偏點了滾龍的將,導演出這麼一幕滑稽劇。
「彪爺,你、你這是要幹什麼?」活無常躲到棺材蓋的另一邊,驚恐地嚷到。
摔死鬼見情勢不妙,急忙攔住快要走進耳房的彪大,低聲下氣在彪大耳邊一陣嘀咕,順便偷偷嗅一嗅紅白女鬼身上的脂粉香。
彪大聽完摔死鬼的話,側臉瞅著活無常,那眼中的殺氣令在場的每一隻鬼魂大氣也不敢出,只除了聽見正在攀爬棺材蓋的滾龍吭著粗氣。過了好一陣子,彪大終於收斂眼神,喝令滾龍停下。
那滾龍剛剛爬上棺材蓋,正興沖沖地揮掌劈腿準備大展拳腳,嚇得活無常手足無措的時候,不想老大又叫他停手,真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愣立片刻,遺憾地趴下渾圓身子,原路從棺材上爬下地,這更顯得滑稽異常,逗得群鬼們掩嘴竊笑。他本可以瀟瀟灑灑從棺材蓋上縱身一躍跳下地,怎麼會笨笨拙拙喜喜刷刷地爬下來呢?
只聽彪大對活無常說:
「那好,我彪某無論在人間活還是在鬼界混,素來都以『義』字當頭!如今開了賭場,更是信奉『和氣生財』四個字。既然謝爺不服,那彪某就給謝爺心服口服的機會,借一千個億給謝爺,賭法由謝爺挑,場地由謝爺選,有本事謝爺把這一堆錢贏回去。如若謝爺依舊輸了,就得欠彪某一千個億!如果還要在這裡撒野,就別怪我彪某翻臉無情!」
「謝謝彪爺寬洪大量,老謝不敢賭了,等有了錢下次再來光顧。」活無常一面向彪大拱手作揖,一面跳下棺材急急慌慌向門口溜去。
「我彪某乃是說一不二之鬼,謝爺就這麼走了,豈不扣給彪某一個欺老的名聲?」
「這、這、這……」活無常聽得彪大如此說,走也不敢,留也不是,停在門口搓動著雙手,不知如何是好。
「謝爺說如何賭吧。二弟,點一千個億給謝爺。」彪大一面說一面重新坐上剛才的座位。彪二很快把一大堆鈔票碼到活無常剛才坐的那一端棺材蓋上。
「彪爺,咱倆賭喝酒如何?」活無常見不再賭一番怕是走不了路,沉默了半晌,只得硬著頭皮提議到。
一聽說以喝酒為賭,彪大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思忖到:
這麼一個哈一口氣都怕被吹飛的衰老頭子,居然敢提出與我彪某賭喝酒!我彪某從人間到鬼界,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麼時候喝醉過!
「兄弟們,抬酒來!」彪大大手一揮。
「彪爺且慢,不是俺老謝信不過彪爺的酒,而是老謝來時在鬼村西邊發現一座新宅,那宅中散發的酒香飄滿了整個鬼村,如果不是老謝賭癮發作,又恰遇小賴將俺帶到這兒,怕是早去那座宅中過足酒癮了。現在不去,被其他鬼魂搶了先,那就實在可惜。不如彪爺和老謝同去那裡,咱們既喝了好酒,又賭了局,還省下了彪爺的酒,豈不三全其美!」
「哼哼!」彪大冷笑兩聲,臉頰橫肉亂顫。他起身欺近活無常,惡恨恨地盯著他說,「謝爺可是想耍什麼花招?老實告訴你,槐沙地界我彪某若算老二,沒有哪個鬼崽子敢稱老大。就算閻王爺來此,只要惹怒我彪某,我也要叫他立著來爬著去!」
「哇噻——這個姓彪的小鬼好大的口氣!」活無常在心裡狂笑不止。
「大哥,謝老頭所說的那一家就是小的本要去收建宅稅的那一家。」摔死鬼附在彪大耳邊提醒到。
彪大略作思索,大手一揮,摟著紅白女鬼向門口走。
彪二指令兩個鬼打手看守場子,帶上滾龍、偏分頭、雞冠頂、狗面鬼四個鬼打手,夾著活無常向地面走。
彪大回頭指著摔死鬼惡聲說:
「你也跟著,如果謝爺耍什麼花招,連你一齊收拾!」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776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