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和美賽麗早已在前面空地上等著,而彪偉那一夥還不見鬼影。馬小跑心裡想,不知他們怎麼樣,平平安安的過來才好,好歹都是一路走了這麼久的同伴,不象在鬼門關橋上,這一座橋上是看不見彪偉那一層情況的。
從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跑過來四個陰兵,將馬小跑四個押到一處圓圈內,警告他們不要走出圓圈,否則打斷腿。四個陰兵隨及跑回樹腳下蹲地下圍了個圈子,看樣子是在玩擲骰子。黑白無常向陰兵那邊瞟了兩眼,也不過問,大概他心裡想,懶得管,反正也不是自己手下的兵,如今的官場,還是少捉些虱子放自己腦袋上的好。
馬小跑、摔死鬼和流浪鬼躺到地上,伸直了四肢舒舒服服地休息,紅白女鬼坐在馬小跑身邊,有意與摔死鬼和流浪鬼保持距離。他們總算盼到一次好好喘口氣的機會,哪有精神力氣跑動,更不用說逃跑了。馬小跑正打算閉目養足精神,好應付接下來的關阻險隘,摔死鬼卻偏過腦袋來問他:
「嘿,小馬,想家不?」
馬小跑不想說話,可是摔死鬼偏偏閒不住,他偏過頭盯著摔死鬼,那意思明顯是反問「你說呢?」
「賴哥這話問得可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流浪鬼湊上來說,「小馬哥正值青春年少花樣年華卻意外走上了不歸路,把那家裡的爸呀媽呀姐呀妹呀更有那漂漂亮亮的女朋友些全給拋下了,換著你,有著那麼一個幸福的生活,你想還是不想?!」
流浪鬼的話逗得紅白女鬼想發笑,但是努力忍住了沒有笑出聲。
「想!誰不想?」摔死鬼說起家來語氣中帶些神傷,但是他很快就將自己的心緒隱藏起來,「不過我們這一群中最受想家之苦折磨的恐怕就數小馬了。哈,流浪鬼,你大概就沒得家可想,你連自己是哪兒的人都忘了。」
「我不但自己是哪兒的人都忘了,就連父母的模樣都早已記不清了。我的家,到哪裡去想呢?唉——要說天下最可憐的,你們誰比得上我?」流浪鬼說得傷心,不禁流下淚來。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反正是回不去了!」馬小跑深深嘆氣,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眼中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揮撒起來。
「小馬,小馬,不要傷心。你有機會投胎轉世的,到時候你轟轟烈烈倖幸福福的重新體驗一回完整的生命。」摔死鬼見兩個同伴無聲的流著淚,雖然嘴上安慰著馬小跑,眼角卻也潮紅起來。
「小馬哥,」流浪鬼的傷心就那麼一兩秒的事,何況有一個漂亮的女同伴一路,他的心底暗藏著一股興奮的騷動,他很快便快活地向馬小跑提問,「你活著的時候當真有女朋友沒?我先頭說的話是開玩笑的。」
「提這樣的問題是在侮辱我們馬帥哥!你知道不?」摔死鬼板著臉,借用范偉的語氣和神態一本正經訓斥流浪鬼。他發現流浪鬼雖然臉對著馬小跑說話,眼神卻飄向紅白女鬼,心裡禁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懊惱。他同樣臉對著馬小跑笑嘻嘻提問,眼神卻飄向紅白女鬼,「小馬,世上有多少個女朋友?想必你的女朋友個個都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
「你這樣的問話同樣是在侮辱我們小馬哥!」流浪鬼抓住摔死鬼話中的漏洞,立刻進行反擊,「象小馬哥這麼帥的,不用說,那女朋友不僅排班站隊,更是個個傾國傾城。」
摔死鬼瞪著流浪鬼,恨不得射過去的一梭子眼神將流浪鬼殺死,一副懶得跟他吵架的神情,繼而轉頭換著一副討好賣乖的臉色,似乎是有意做給旁邊女鬼瞧似的,用色色的語氣對馬小跑說:
「嘿嘿,小馬,嘗過女孩子的滋味沒有?」
「賴哥,你這話問得可下流!」流浪鬼不依不饒,繼續揪摔死鬼的辮子,「我們小馬哥這般形象氣質的男人,難道會隨便與哪個女孩子啪啪啪啪嗎?」
流浪鬼批評著摔死鬼,眼神不停地瞟紅白女鬼。
摔死鬼惡狠狠地盯住流浪鬼好一陣子,表情明明白白告訴流浪鬼能用眼神殺死他的話他早已經死翹翹。他強烈感受到流浪鬼故意大掃他在女士面前的臉面,心想不讓流浪鬼出一番洋相怕是管不住他那張臭嘴,於是用諷刺的語氣問他:
「好!流浪鬼,不要告訴我你嘗過女人的滋味,我只問你,在世上你聞到過女人的味道沒有?」
「嘿——不瞞你說,我聞到過!」流浪鬼聽到這個問題,頓時洋洋得意起來,那份神情分明表達著「這你可就問對鬼了」的意思,他瞟著紅白女鬼,神氣活現地說到,「有一次我坐在馬路邊,有一個女孩子主動坐到我身邊,還掰開半個饅頭分給我吃。我聞到了她身上的女人味,啊!那滋味,好讓人陶醉,真是無法用語言描繪!不過,我嫌她頭髮上的虱子太多,搶過她手上另外半個饅頭就跑開了。」
「呵呵,就那樣聞到的哈。你還嫌人家身上虱子多,標準蠻高的嘛。」摔死鬼怪笑著說。
紅白女鬼終於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你別說,我的確很有女人緣的。」流浪鬼瞟見紅白女鬼臉開花朵,似乎受到莫大的鼓舞,更加興致高昂地繼續道,「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撿到一床破蓆子,鋪到一處避風的垃圾桶旁邊躺下睡覺,一個中年婦女跑過來挨著我躺下,她的雙峰都碰到我的手臂了!我見她衣服穿得巾掛巾縷掛縷的,連大腿都沒有遮住。我當時想,這個女人太不自尊自愛,就一腳把她踢開了。」
「哦,」摔死鬼說,「追你的女人可不少!猜想與小馬的有得一比。眼光那麼高幹嘛,送上門的美女你都不要!你嫌人家穿著不整齊,你自己又怎麼樣?」
紅白女鬼放聲「哈哈」大笑。
「我可不是個隨隨便便的男人!」
「……」
原本摔死鬼的問話勾起了馬小跑對家人的想念,可是兩個同伴的對話又打撓著他的思緒,這真讓人哭笑不得。不過也好,過多的想念帶來過多的痛楚,摔死鬼和流浪鬼的對話讓人笑痛肚皮,多少掃除些一路上的驚恐疲憊和傷痛。這兩隻窮絲爛葉的鬼魂,身處逆境卻還保持著樂觀精神,雖然是無知的樂觀,但也算是可敬可佩!
聽得「咚咚」兩下沉悶的響聲,馬小跑偏頭尋聲望去,看見彪偉兩兄弟相繼倒在橋頭的地上。馬小跑翻身爬起來向他們奔過去,摔死鬼、流浪鬼和紅白女鬼也跟著跑來。只見彪偉彪巴全身被血染得通紅,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如今只剩些巾巾柳柳掛在魂體上,魂體上到處都是洞,露出裡面的骨頭,就象被大群老鼠啃噬過一般。他們的魂體不停地抖動著,猶如篩糠,很顯然,他們在橋上遇到了幾乎致鬼命的打擊。馬小跑四個魂魄剛將彪偉兩兄弟扶起來,狗面鬼也從門裡爬了出來。馬小跑急忙跑過去將他扶起,他問狗面鬼還有一個呢。狗面鬼一面劇烈地抖動一面有氣無力含糊不清地回答:
「雞、雞哥被拖下河去了。」
又犧牲掉一個同伴!
馬小跑和摔死鬼以及流浪鬼面面相覷。
馬小跑想像著在那河裡被銅蛇鐵狗噬咬的情景,好象是自己的魂體被銅蛇鐵狗噬咬著一般不停地顫抖。他立在原地發愣的時候,摔死鬼、流浪鬼和紅白女鬼已分別將彪偉兄弟和狗面鬼扶到圓圈內躺下。
四個陰兵卻跑了過來,他們沒有責罵馬小跑四個鬼魂違反規定跑出了圓圈,卻催促著這群魂魄再一次上路,讓彪偉三個後出來者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
馬小跑聽到陰兵的喝叫,從愣神中醒來,趕忙向圓圈走去。不想美賽麗卻半道上截住了他。
「孩子,可還好?」
馬小跑聽到這聲慈母般的問候,淚眼突然止不住的往外涌,他已多久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暖心房的聲音了。他多想撲進面前這位媽媽一樣的女人懷裡啊。
「孩子,你哪些地方受了傷?」美賽麗說著,擺動著馬小跑的魂體四處查看,「還好,也就是些皮外傷,孩子,你要堅強些。」
「媽媽呀!」馬小跑再也控制不住情感,撲進美賽麗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哭吧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美賽緊摟住馬小跑,輕輕地撫摸著懷裡那顆可憐不已的腦袋。
「後面那兩個,還不快跟上來趕路?」前面的陰兵怒喝。
美賽麗趕緊鬆開馬小跑,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換掉他脖子上那條又髒又破的圍巾。又從身上摸出厚厚一疊綠陰陰的鈔票塞進馬小跑的衣服口袋裡,說到:
「就快到地府了,這個對你或許有用。更多的事情阿姨幫不上你的忙,只望你無論遇到什麼折難都要堅強!」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9s 3.80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