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一張乾淨的臉,顯露在我的眼前,這張臉是如此的熟悉,竟與我以前的模樣一般無二。
看著車裡的「我」,我已經驚愕的說不出話來,而另一個「我」卻淡淡地瞅了我一眼,表情很是僵硬,眼珠子似乎不會動的,看我的時候,整個腦袋轉了過來,隨後,又緩緩地轉了回去,徑直開車走了。
他離開良久之後,我依舊站在當地,怔怔出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是我,那我是誰?思維再一次混亂了。
一股冷風吹來,讓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才回過神來,想到方才那張小李的臉,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扭頭看了一眼那車離去的方向,便匆匆地走出了巷子。
來到燈光明亮的巷道外,看到周圍有了行人,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在一旁的小賣店買了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了一邊走一邊吸著,我發現,自從我的臉上出了問題之後,我就比較喜歡走夜路,但每次走夜路,總會遇到一些讓自己臆想不到的事,這讓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想起方才看到車裡的自己,心情不由得又煩躁了起來,使勁地吸了兩口煙,反被嗆得咳嗽了起來,狠狠地將煙丟在了地上,用力踩了兩腳。
「媽的,媽的,媽的…;…;」
我忍不住大聲咒罵著,一會兒聽到自己已經死了兩個月的消息,一會兒又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我根本就想不明白,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才是真的,甚至連自己到底算什麼都有些迷茫了。
母親也沒有一絲消息,只有一個模糊的咳嗽聲,這能代表什麼?即便電話里那人站在我面前咳嗽,我都未必能夠通過這點來分析出到底是不是他。
心中的無力感讓我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一旁的路人投來了驚詫的目光,我沒有理會,感覺自己再這樣想下去,就要瘋掉了,事實上我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一些這樣的跡象,看著前方擋道的路燈杆也感到十分的不順眼起來,抬起腳,狠狠地踢了上去,腳尖驟然傳來一陣劇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
「你的情緒很不好!」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我急忙抬頭順著聲音望去,卻見在道旁商鋪前方,已經緊閉的捲簾門下,一個男人叼著煙,正坐在那裡的台階上,表情很是淡然,手指輕輕地彈菸灰,他的話似乎是對我說的,但眼神卻明顯是在欣賞那飛舞著緩緩落在地面上的菸灰。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我結結巴巴地退了幾步,這個人居然是蔣成文。
他抬起頭來,丟了一支煙給我,我順手接住,但沒有去抽,他也不理會這些,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睛卻朝著我瞟了過來,淡淡地說道:「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懂,和個沒頭蒼蠅一樣,你以為找你很難嗎?不單我能找到,別人也能找到,你連著打的幾個電話,能暴露的東西已經太多了。」
電話?我現在身上並沒有手機,打的電話也都是給母親的號碼打過去的,難道說,母親真的在公司這些人的手中,所以,他們才能夠通過電話找到我?
原本心中有些恐懼,但想到這裡的時候,恐懼卻變成了憤怒,我怒視著蔣成文,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媽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你們想把她怎麼樣?」
蔣成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笑,似乎在笑我的無知,又似乎在自嘲,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怎麼肯定你的母親就在公司的手中?」
「我…;…;」我的話說了半句,便說不下去了,雖然眼下的種種跡象表明,母親的失蹤和公司脫不開關係,但這一切都是我的推論,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是我又怎麼能讓蔣成文僅憑一句話就搪塞過去。看著他,我的手不由得緊攥成了拳頭,他丟給我的煙,也被我捏碎了。
蔣成文沒有看我的臉,而是盯著我的手,準確的說,是在盯著我手上的煙,看著煙扭曲變形,他的眉頭緊蹙了起來,正要說的話,也吞了回去,隨即輕輕地搖了搖頭,丟給了我一個東西,我下意識地接了過來,只見是一張房卡,我微微一愣,正想詢問,他卻已經站起了身來,朝遠處行去,背對著我說了句:「不想死的話,就先安穩一點,我對你沒有惡意,這次幫你也只是順手,你不用謝我。」
「喂,你等等。」我喊著追了上去,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就遠去了。
我看著蔣成文離去,心裡有些亂,他之前的模樣,明顯是有話要對我說的,但是在我將煙捏碎之後,他便改變了主意,他到底是要對我說什麼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我打算從他的口中多了解一些情況,現在卻非但沒有解惑,反而又添了一些疑惑。
我拿起了他給的房卡,只見上面寫著一個賓館的名字、地址和房間號,這顯然是一間已經開好的房,他給我這房卡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想不明白了,猶豫著要不要去,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去看看。
蔣成文既然能夠找到我,那麼,他如果真的對我有什麼惡意的話,完全可以對我出手,沒必要把我騙到賓館去。
賓館所在的地方有些遠,我攔了一輛車,到了地方,這裡的條件看起來不錯,徑直來到房間,我還有些緊張,在推門之前,心中有許多種假設,甚至想過蔣成文就在賓館裡,他找我過來,是為了和我談話,但推開門後,卻證明我的一切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這房間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是一間剛開好的房而已。
坐在鬆軟舒適的床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蔣成文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這樣做,難道僅僅是同情心泛濫,知道我沒地方住,刻意幫我開了一間房?
實在想不明白,我也就沒有再去細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等著便好,拿定了主意,反倒是輕鬆了下來。
去洗了個澡,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晨醒來,好似一切疲憊都消失了,我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拉開窗簾,看著下面馬路上車水馬龍的模樣,昨天發生的事,在此刻似夢幻一般。
「如果一切真的是夢,那該多好。」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感覺肚子有些餓,便想下去弄些吃的,帶好房卡,來到門前,剛揪開門,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看模樣,他正要開門。
兩人四目相對之下,他陡然嚇了一跳,連著退了幾步,我卻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王智!」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張、張小岩?」他臉上的驚恐,逐漸地化作了驚訝,嘴巴張得老大,「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問出了話,卻好似又害怕著什麼,忙推著我走進了房間,將屋門關緊之後,這才又接著追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的?」
「你住這兒?」這次又輪到我吃驚了,難道蔣成文給我房卡,並非是替我找了一個住的地方,而是讓我來找王智的?
王智似乎也被我的話弄糊塗了,拉著我坐下,急切地詢問著,我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大概地和他說了一下,除了程霞這件事,其他的能說的,基本都說了。
不說這件事,也並不是我不信任王智,自從我感覺我們兩個人的遭遇應該相差不遠之後,我對他已經在潛意識裡有了信任,之所以不提,主要是自尊心作怪,感覺那件事太丟人。
王智聽我說完,並未對我的經歷發表任何言論,而是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你的意思是,是蔣成文讓你來找我的?」
我搖了搖頭:「他什麼都沒有說,只給了我一張房卡,其實,在看見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在這裡。」
王智的眉頭緊凝了起來,似乎在極力地思索著什麼,隔了一會兒,突然在大腿了上拍了一把:「不好!」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你這一驚一乍的,對了,你一直在公司里,應該了解的比我多,你和我說說,為什麼會有兩個我,為什麼他們都說我死了…;…;」
我滿肚子的問題,還沒有問出來,王智便粗暴地打斷了我,擺著手道:「行了,回頭再說這些,這裡不能住了,得換一個地方。」說罷,就朝外走去。
我忙追上:「怎麼了?」
「現在沒工夫和你解釋,你要是不想走,就在這住著,反正房費我已經付了一個月的。」說著,他已經走出了屋子,我趕忙又追了上去,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王智不說話,匆匆地下樓,眉頭一直緊鎖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看著他這般模樣,我也不好再打擾他,便沒有再說什麼。
出了賓館,王智攔下一輛出租車,走了很遠,在另外一家賓館的門前停下,他直接進去開好了房,隨後便帶著我朝房間行去,我注意到,他開房的身份證似乎不是自己的,但也沒有多問。
直到進入房間,他的神色才輕鬆了一些,張口道:「小岩,我不是…;…;」
話剛出口,突然,房間裡的電話猛地響了起來,王智頓時住了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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