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紛亂嘈雜的腳步聲。陣陣瘋狂的咆哮聲中,還夾雜著有人在高聲大喊:「就在那邊!快點快點,它跑不掉了!」
陳易跳進坑裡,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和脈搏,還能感覺到一線微弱的生機。他苦笑著搖搖頭,說道:「都傷成這樣了,還要耗費體力化成人形,這腦迴路也是夠複雜的。」
看來對於面前這位「女人」的身份,陳易心裡清楚得很。這個如流星般墜落,躺在坑裡身受重傷的「碰瓷黨」,正是昨夜那條令他感到心寒的銀蛟。
陳易不知道為什麼這條銀蛟會那麼相信他。不過既然別人都找上門了,他總要為別人做點什麼。當然,這只是純粹的助人為樂,跟面前這女人的嬌媚面容和火辣身材一點關係也沒有。
陳易試著把銀蛟扶起來,可對方受傷實在太重,輕輕一動,反而又有兩處傷口崩裂開,黑色的毒血汩汩從傷口流出來。陳易這次出來也帶了一些藥品,但剛才走得急,藥品都放在營地的背包里,並沒有帶過來。現在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是頗為頭疼,生怕一個不小心,面前這條小命沒救著,反倒直接把她打包送到閻王爺那裡去了。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突然想起布知道剛才送的那個小瓷瓶,趕緊拿了出來。
陳易一把扯開瓶蓋,一股草藥的清香味便撲鼻而來。他倒出一顆藥丸,大概有普通的鯉魚眼大小,圓潤光滑,看上去倒像是一顆黑色的小珍珠。看到這顆藥丸的模樣,陳易也稍微放心了一些,心想,即使這藥的藥效不行,但至少吃不死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蛟當活蛟醫了。陳易先在手心裡倒上幾顆藥丸,手上一用勁,將這幾顆藥丸捏成粉末,細細地撒在銀蛟的傷口處。陳易沒有想到,布知道這個酒鬼還真有兩把刷子。藥粉剛一撒上,銀蛟身上的傷口竟然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這讓陳易信心大增。不過面前的傷者畢竟是一條銀蛟,他不知道到底該用多少藥量。稍微猶豫了一下,他乾脆倒出一把藥丸,撬開銀蛟的嘴巴,一股腦地塞了進去。不過銀蛟此刻已經昏迷,根本沒有辦法自己吞咽下去,這一把藥丸全部都堵在了她的嘴裡。
腳步聲和喊叫聲越來越近,陳易此刻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一把將銀蛟拉在懷中,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對著她的人中穴使勁按了下去。
沒想到陳易這一番瞎折騰,還真把銀蛟從昏迷中弄醒了。她虛弱而驚慌地睜開雙眼,看見自己面前是陳易,竟然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準備吐出來,卻聽陳易說道:「你嘴裡的是一些藥丸,效果應該不差。不過你如果信不過,也可以吐出來。」
銀蛟再度睜開眼睛,看了看陳易,然後沒有一點猶豫,費力地咀嚼了幾下,很乾脆地將滿嘴的藥都吞了下去。陳易反倒是愣了好一會兒,苦笑道:「你倒是對我放心。不過我可先說明一下,那藥是別人給我的,我也不知道該用多少劑量。如果一會兒出現什麼問題,你可要早點給我說。」
銀蛟還是不說話,只是對著陳易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她這麼自然地躺在陳易的懷裡,倒是讓陳易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腦袋,問道:「那個,你的對頭好像過來了,我們是不是先躲一躲?」
「你自己看著辦。」銀蛟回答的也很乾脆,甚至有點耍無賴。
「你竟然會說話!」陳易驚訝地大聲嚷道。
對於陳易如此低智商的問題,銀蛟只能翻了個白眼,真擔心直接會傳染上弱智的毛病。
見銀蛟不再說話,就只是躺著不動,陳易絲毫沒有辦法。他只能嘆了口氣,抱著銀蛟走到一棵大樹旁,脫下外套墊在地上,然後輕輕地扶著銀蛟倚靠在大樹下,一臉無奈道:「對面那麼多人,而我就一個人,一會兒可能顧不上你。」
「沒事,打不過你就跑,不用管我。」銀蛟神色平靜,毫無波瀾。
陳易搖搖頭,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一會兒就不要閉目養神了。如果打起來了,我可能注意不到你這邊的情況。如果有人繞過我想要偷襲你,你可要趕緊喊我。」
銀蛟盯著陳易看了看,沒有說話,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陳易的提議。
陳易站起身來,卻還是不太放心。他想了想,拿出他的那把匕首,交到銀蛟手中,叮囑道:「把這東西收好。你現在完全沒有自保能力,有這個至少能擋一下子,足夠我趕過來幫你一把。」
銀蛟接過匕首,反反覆覆地看來看去,像是小孩子遇上了喜愛的玩具,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陳易恍然覺得,面前的這位不再是一個近千歲的怪物,而只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少女而已。
而他自己呢?當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心群眾。至於怪叔叔什麼的,那是什麼?從來沒聽說過。
「嗚哇!」一聲咆哮打破了這溫馨的寧靜。陳易轉過頭看去,一個短頭髮的青壯漢子正咆哮著沖了過來。這漢子眼神空洞,沒有正常人該有的神采,反倒是像電影裡的喪屍一樣,只看得到一股子瘋狂。
看到這麼倒胃口的一幕,陳易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好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感覺很是惱火。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發火,又又幾個人沖了上來。這些人都和之前那個青壯漢子一樣,眼神空洞,如喪屍一般,瘋狂地吼叫著沖向陳易。
「這是在拍《生化危機》還是《行屍走肉》?」陳易一臉疑惑地看著越來越多的「喪屍」,大聲罵道:「你們這些死跑龍套的,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喪屍」們沒有理會陳易,甚至根本沒有正眼看他,而是全都死死盯著倚靠在大樹下的銀蛟,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雖然銀蛟化為了人形,但在這些比獵犬還厲害的山裡人面前,她身上的氣味和血腥味根本掩飾不了她的真實身份。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青壯漢子又是一聲咆哮,奔著銀蛟就沖了過去,根本不理會路上還有陳易這麼一個攔路的傢伙。
本來就是英雄救美的戲碼,陳易還準備擺個漂亮的pose,再說點大義凜然的漂亮台詞。沒想到自己還沒有任何動作,這群眾演員就開始搶戲了,這讓陳易的心靈很是受傷。因此,當青壯漢子衝到陳易身邊時,陳易很不客氣地用自己那不算小的拳頭錘那漢子的胸口,一拳就把他打飛了回去,順帶壓著他身後的幾個「喪屍」身上,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喪屍」根本沒有被陳易的這一擊嚇住,或者說他們此刻根本沒有「害怕」這個意識。在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命令,將銀蛟抓回去,獻給聖姑。這些有礙觀瞻的群眾演員緊密地團結起來,讓陳易煩不勝煩。一個同志倒下去,幾十個又沖了上來,倒是真有點喪屍圍城的模樣。
陳易感覺自己就是個幼兒園老師,帶著一群小朋友正在玩老鷹抓小雞。只不過自己背後只有一隻小雞,還是個大爺雞,完全不會動的。而老鷹卻組成無數個飛行大隊,全方面多角度立體化無停歇地進攻,那陣勢都快趕上轟炸珍珠港了。不過這些老鷹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一隻母雞中的戰鬥機。一群人瘋狂地沖了半天,愣是被這隻母雞,哦不,被這個陳易全部攔了下來,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陳易正玩得高興,突然感覺心頭一緊,下意識地頭一偏,耳邊立刻響起一道破風之聲。他心有餘悸地向前望去,一個中年壯漢正手持一把長弓盯著自己,同時又拿起一支箭矢搭在了長弓上。想來剛才那破風之聲,便是這中年壯漢射出的箭矢了。
「二柱哥,不帶這麼玩的吧?」陳易認得這個人,他叫羅二柱,是小羅溝村長的親侄兒。陳易一行人剛進小羅溝時,這個羅二柱就陪在小羅溝村長身邊,看上去老實忠厚,就是個本分的山裡人。沒想到這人發起狠來,竟然直接就要人命。
羅二柱見自己的冷箭偷襲竟然沒有中,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只當做是陳易運氣好而已。他笑眯眯地對陳易說道:「陳兄弟,你現在快回你的營地去,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明天一早,我讓小飛送你們,保證你們安安全全地回到青山鎮。」
陳易被羅二柱這一番話都笑了,問道:「我差點被你一箭穿頭,怎麼說起來好像還是我的不對咯?」
羅二柱指了指滿地的「喪屍」,說道:「我們把你當貴客,你卻平白無故地打傷我這麼多鄉親,難道還是我的不對?」
「平白無故?」陳易冷笑一聲,指著羅二柱的鼻子罵道:「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半夜三更不在家裡摟媳婦兒,卻跑到荒郊野嶺欺負人家女孩子,你們好意思嗎?」
「女孩子?」羅二柱一愣,伸長脖子看了看陳易身後不遠處的銀蛟,跺腳道:「陳兄弟,你被騙了,那女的是條蛟蛇變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可當心好心沒好報!」
陳易對著羅二柱翻了個白眼,嘲笑道:「蛟蛇?好嘛!喪屍片剛演完,現在又開始演白蛇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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