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不亮,林玉安心裡兀然生出幾分害怕來,她高聲喊著紅纓:「紅纓,怎麼不點蠟燭,屋子裡黑漆漆的。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紅纓正在清點妝檯上的東西,這是到了榮國公府的習慣,每三日就要清查一次,聽到林玉安的話,她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忽而卻驚然變了臉色,這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因為林玉安病著,所以不用去褚玉苑請安,這才睡到了這個時辰。
她疾步走到床邊,去扶林玉安在空中四處摸索的手,神情焦急道:「姑娘,你看得見我嗎?」
林玉安搖了搖頭,又催促她去把蠟燭點上。
紅纓這下真是嚇懵了,慌忙失措的喊著許媽媽進來,許媽媽正在盯著人煎藥,聞聲大步走了進來。
&嚷什麼,怎麼了?」
許媽媽見紅纓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樣,不由出聲輕斥。
紅纓一臉震驚的示意許媽媽去看林玉安,林玉安重新躺回了床上,又問道:「可是許媽媽過來了?快些點個燈籠,屋裡太黑了。」
許媽媽是從王老夫人身邊出來的,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聽得這話,她神色一滯,伸手在林玉安的眼前晃了晃,「夫人可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
林玉安再次搖了搖頭,心底也意識到了幾分不對勁。
&媽媽,怎麼了?」
許媽媽俯首仔細的看著林玉安的眼睛,依舊是那雙清靈有神的杏花眸子,可瞳光卻無法聚焦在一起,仿佛在出神一樣。
她心中大駭,卻不敢表現出來,這一屋子的人,若是知道了世子夫人瞎了,只怕要生出事端來。
許媽媽強作鎮定笑道:「夫人睡糊塗了,我這就去拿蠟燭。」
紅纓面露訝然,怎麼許媽媽也傻了?
許媽媽拉著她就去了外間,低聲吩咐道:「夫人只怕是患了眼疾,你快快去請郎中,切莫驚動旁人。」
紅纓聞言也變了臉色,卻擔心誤了時候,一刻也不敢停的離開了。
許媽媽一手成拳砸在手心裡,急得團團轉,世子爺生死未卜,夫人這裡又出此大事,禍不單行啊!
榮國公府這個吃人的地方,隨時都有幾雙眼睛盯著你,等著你出了半分差錯,就好把你生吞活剝了。
想到榮國公夫人對自家姑娘的態度,許媽媽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絕對不可讓這事兒傳了出去。
等了一個時辰,才看見紅纓帶著郎中回來了。
依舊是昨兒來看診的那個郎中,他隔著帘子坐下,墊著錦帕將手搭在了林玉安的手腕上,面上表情古怪,時而皺眉,時而口中發出奇怪的聲音。
半晌,他收回了手,語氣帶著疑惑道:「怪了,明明應該就是寒邪入侵,怎的脈象如此奇怪,夫人可否讓我查看一下您的眼睛?」
林玉安也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她點了點頭,紅纓上前掀開了一點帘子,露出了林玉安精雕細琢的臉。
那郎中見著這麼一張臉,不由怔愣片刻才回過神,躬身仔細打量著這雙漂亮的眸子。
&病太奇怪了,我無能為力,還請你們另尋高人。」
那郎中站起身就要走,卻被許媽媽攔住了,這可是榮國公府,豈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郎中見自己被人攔住,不由多了幾分警惕恐懼,他自然也知道這是榮國公府,遂道:「這病我實在無能為力,我繼續接手,只怕會耽誤了夫人,我這裡倒是有個可行之策。」
許媽媽豎著耳朵等他說話,「回曲山有位神醫,對於治眼疾頗為拿手,只可惜平日裡行蹤不定,要找到他很要費些時候。」
許媽媽聽了,似乎有些印象,心知這郎中沒有胡說,這才把人放了。
饒是許媽媽性子沉穩,此刻也慌了神,這郎中能到榮國公府來,醫術自然是不差的,若是去請太醫,只怕這事兒就瞞不住了。
紅纓急得幾乎哭了起來,拉著許媽媽的手問:「許媽媽,夫人眼睛看不見,若是來人就定然瞞不住,可傳了出去,於夫人卻是不利啊!」
秋奴從耳房出來,就聽見屋裡有哭聲,進了屋,就看見許媽媽和紅纓俱是一臉心有戚戚的模樣。
&是發什麼事,你們做何這般神色?」
秋奴走近,紅纓這才猶豫道:「夫人的眼睛……看不見了。」
秋奴大驚失色,推開紅纓就往屋裡去。
林玉安怔怔的赤腳坐在床邊,一身梨花白錦緞中衣,襯得她嬌弱至極,如同被雨打風吹的桃李嬌蕊,迎風一吹就要怏怏落去。
&人。」秋奴不敢相信的望著林玉安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近。
林玉安不是個傻子,縱然許媽媽哄著她,可她心裡也明白,她病了,眼睛看不見了,就算此刻余嘉回來,她也不能親眼看看他瘦了沒有,是不是受了傷。
心底一股淡淡的寒涼愈演愈烈,她眨了一下眼睛,試圖將眼中的溫熱的霧氣避去,秋奴跪倒在地,心中也不好受。
卻聽林玉安帶著江南吳儂軟語的口音道:「秋奴,你可有心悅之人,你這年紀早該放出府許人了,都怪我疏忽了,如今我也不成事了,在我尚且能夠照應你們的時候,把你們安置好了,以後才能放心得下。」
秋奴一聽這話,又驚又急,面色驚慌,拼命的搖頭,又想起林玉安眼睛看不見,只好帶著幾分哭腔道:「姑娘,我在王家時就跟了您,若沒有姑娘,又怎麼會有秋奴如今光鮮的日子,秋奴不走,秋奴要一輩子陪著姑娘,竭盡全力為姑娘分憂解難!」
林玉安聽著這話,忽然痴痴的笑了起來,嘴角的笑意如同嗜了血般明艷又驚心,秋奴不由一震,定定的望著林玉安,猶豫道:「夫人笑什麼?」
&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世子的?」林玉安聲音平靜,如同是在自言自語,落在秋奴耳中,卻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
&人……」
&麼時候?」林玉安緊緊逼問。
她自問沒有虧待過服侍她的人,但凡忠心事主的下人,逢年過節的賞錢,年節里的衣裳,哪一樣不比別的院子裡的下人更優厚,府里下人誰不艷羨?可如今,她最信任的貼身丫鬟卻看上了她的男人!
林玉安心底湧上一股不適的感覺,張嘴「哇」的一聲就乾嘔了起來,秋奴眼角帶淚,連忙跪走過去拿了痰盂過來,林玉安接過痰盂就吐了出來。
一陣夾雜著中藥苦澀的異味從痰盂里傳了出來,秋奴忙把痰盂端了出去,又讓紅纓去打熱水來,自己去斟了一杯熱茶遞給林玉安。
林玉安喝了茶漱了口,疲憊的躺了回去,揮手讓秋奴出去。
秋奴眼神黯然,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到屏風處卻忽然撲倒在地,哭著向林玉安爬了過去。
&人,我沒有背叛您,我只是想,若真的做了世子爺的妾氏,我就可以一輩子服侍您,秋奴一輩子都是夫人的婢子,絕對不會背叛夫人,就算生下孩子,我也絕對不會胡亂的教唆……」
哐啷一聲銀盆落地的聲音,秋奴回頭望去,只見紅纓站在她身後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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