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心從美人榻上緩緩的站起身來,到鏡子前端詳了自己一會兒「那你為什麼還要找上我?」
衛瑾墨的眸子便染上一層淡淡的笑意,他略微走近幾步,靠在屏風上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和杜芳曦一爭高下的女人。」
又是杜芳曦。夏青心自從五歲起就不斷聽各種人談起這位傳說中才貌雙全的女子,雖然礙於閨閣禮儀未曾謀面,但心裡早對她存了滿滿的好奇。
現在又聽衛瑾墨提起,她不動聲色的微笑,淡淡的看著他「我原先還一直好奇王子為何要與我提這些條件,現下想來,原來王子也是痴情人啊。」她說這話的語氣老氣橫秋,一點也不像個在閨中的單純姑娘。
衛瑾墨竟也沒有過多的探究這些,不知道是沒在意還是有其他的事情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蹙眉道「你說什麼?」
「我說王子要與人合作總該先尊重尊重您的合作對象,您要和我合作的目的總不會只是為了要我奪了杜芳曦的寵愛吧?」夏青心眼裡滿滿的都是算計,笑得彎了眉眼「我看王子可不像這麼閒的人。」
衛瑾墨見她眉眼中滿是自信,心內為她的與眾不同讚嘆了一聲,果然是可以和杜芳曦一拼的人。
知道選對了人,他饒有興致的盯著夏青心黑如墨玉的眼睛,笑道「這件事於你沒有壞處吧?現在,能助你的人只有我。同理······」他欺身逼近她,笑的如沐春風「若是你聰明的話,不要和我打小算盤。咱們最好坐下來商量商量以後的路,你說呢?」
夏青心坦然自若的對著他笑,竟沒有絲毫扭捏,她回身一旋坐到榻上「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王子不要告訴我,你幫我只為了要我打壓杜芳曦。」
衛瑾墨只在杜芳曦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狡黠裡帶著幾分可愛,談笑間卻可以定人生死。他有些晃神「你可知道你真的像極了一個人?」
「像杜芳曦?」夏青心勾起一抹笑「王子不會是要我直接搶了杜芳曦的良娣之位,好成全您的錦繡良緣吧?」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杜芳曦現在,死也只能死在太子府。
她這番話三分假意七分嘲諷,如同一盆冰涼的水從衛瑾墨頭上淋下,澆滅了他所有的遐想。但他並不惱怒,依舊噙著適宜的笑看著夏青心「當然不是,你如此聰明,自然也猜得到我的目的。你要報仇,而我可以助你,作為回報,夏青心,你最好對杜芳曦的下半輩子負責。」
對杜芳曦的下半輩子負責?她不由得失笑,她這輩子除了對夏子然要負責到底之外,倒還未曾對誰動過這麼重的心思。但是她迎著衛瑾墨的目光站起來,笑意盈盈道「成交。」
「很好。」衛瑾墨淺淺的笑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卷東西扔給她,「你最好有讓太子神魂顛倒的能力。」
夏青心伸手接住那捲畫軸,隨手攤在旁邊的檀香木方桌上,見是一個女子的畫像。畫上的女子美目含情淚光點點,身姿窈窕纖腰似不足一握,竟真有沉魚落雁之容貌,她皺了皺眉「果然不負了這才貌雙絕之說。」
衛瑾墨雙手負在身後,並不去看那畫,只冷聲道「現在還如剛開始那般自信麼?」
夏青心知道這是他在試探自己,但這個杜芳曦的確太過優秀,他有些懷疑正常得很。她便出其不意,伸手拔了用來綰髮的桃木簪子,三千青絲便如同瀑布般垂落到腰上,回頭對衛瑾墨綻出一個笑來「王子認為呢?」
她母親沈姨娘當年乃是出了名的美女,夏慶松也是相貌堂堂英俊瀟灑,充分繼承了二人優點的她原本就有標準的美人臉,再加上她是現代來的,對化妝和妝扮一類的事情比古人豐富許多,古人的妝面要緊的是面,眉,唇,這幾樣她早學會了,而在其他方面她雖然不敢很離格,卻也總有些改變的,足以令人不說驚艷也要驚奇一番了。
她在現代一直是個露不得額頭的女人,在古代倒是圓了露額頭的夢,但千篇一律的露額頭的久了卻又懷念起現代的劉海來,私自拿剪刀修了個平平的劉海,現在她將簪子去了,一頭青絲披下來,五官顯得更加小巧精緻。連衛瑾墨都看住了,直愣了半日才出聲道「你也不怕嫁不出去麼?」
他說這話也不全是唬人的,大周令,女子並不能在外男面前披髮,何況夏青心現在這幅樣子。
夏青心臉上卻一片平穩,絲毫不以為意的繼續綻開一抹極淺淡的笑來,眼裡勻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看著衛瑾墨,清亮得很。
衛瑾墨伸手掩住她的眼,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招數留著對太子使罷,我並不吃這一套。」
他在她耳邊呼吸,呼出的熱氣癢的夏青心有些難受。她往旁邊移了兩步避開他,淺笑道「那咱們便是盟友了。王子可要對小女子多多關照哦。」
「關照不敢當。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就算不能幫我,最好也不要拖我的後腿。不然,就算你的潛在價值再怎麼大,我一樣會放棄你,就像丟任何一個棄子那般隨意。」衛瑾墨緩步踱到窗前,看著外面飄搖的落花,說話的語氣冷淡。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人會喜歡一個不能幫忙還拖後腿的幫手。夏青心一點不覺得這殘忍,她轉過身看著欣賞風景的衛瑾墨「我知道。不過現在,我有一事要求你。」
衛瑾墨早知她特別,於是對她聽了自己這番絕情的話還如此理所應當並不覺得奇怪。這會兒聽見她說有事求自己,想了想笑道「關於你弟弟?」
「沒錯,裘老太爺是王子的啟蒙先生,我想求王子說說情,請他將然兒也收進學堂。」她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一來夏子然遭遇娘親去世的變故性情越發古怪,且衝動易怒,這並不是好事。二來,他也是時候讀書了。
裘老太爺乃是當朝太子曾經的太傅,舉朝上下都對他敬愛有加。且他學識淵博,能拜到他門下,夏子然雖然礙於庶子的身份不會太大作為,但是好歹也是裘老先生的弟子,總比現在好上萬倍。
再說夏子然如今脾氣越加的暴躁,實在是不適宜再這樣呆在家裡。
衛瑾墨沉吟了一會兒,道「你不怕我以容易暴露我們關係的理由拒絕你麼?」
「若是王子連這點避人耳目的本事都沒有,那青心和您的合作又有什麼意義呢?」夏青心直言不諱回擊他的試探,絲毫不讓。
「你倒是會得寸進尺。」衛瑾墨嘴上譏笑著,卻並不見不快。輕聲道「我應了。」
只是,衛瑾墨怕真的是將自己當成了極有用的棋子了,不然如何能讓一個庶子,拜入裘老先生的門下,這可不是憑著錢就能辦到的事情。
夏青心這才放下心,目送著他出了槅門不見了身影,才朝著那通上小樓來的欄杆上細細敲了七下。
白芷和連翹一直在樓下候著,便極快的上了樓,向夏青心道「姑娘真決定了要與恭王王子結盟麼?」
夏青心見只有她們上來,知道冷兮定然是跟著那個丫頭出去了,便也不多問,只點頭道「現在的局勢,若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大樹遮掩著,我們便會輸的一敗塗地。除了與他結盟,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前有狼後有虎,若是不入虎穴,她遲早要坑在狼窩裡。
「可是這恭王王子靠得住嗎?」白芷心思縝密,對夏青心這一冒險的舉動依舊持保留態度。連翹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便也附和道「白芷說的是,姑娘怎麼就斷定恭王王子可以結盟?況且,姑娘真要答應王子當太子的良媛嗎?」她見夏青心眉目依舊淺淡,不由得急道「杜芳曦杜姑娘能幹機敏,早便聽人說便是男子比之於她尚且有所不及,姑娘這樣做,無異於與虎謀皮啊。」
夏青心正要答話,卻聽見樓下亂鬨鬨的嘈雜一片,過了不多時,冷兮刻意放大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五姑娘,我們姑娘歇下了,您明兒再來吧。」
沈姨娘剛剛去世,夏青心還帶著孝,傻子都知道如今實在不該來招惹她,夏青笙這樣大張旗鼓的來找麻煩,要麼是實在笨的無藥可醫,要麼是有恃無恐,見她似乎是失了勢,落井下石來的。
依著夏青笙的性子,肯定是後一種的可能性大。
白芷見夏青心只冷著臉不說話,樓下的夏青笙越發咄咄逼人起來,忍不住試探著道「姑娘,您······」
夏青心眼睛澀得很,本來只想著應付完衛瑾墨以後休息會兒,卻不曾想夏青笙殺了來,若是再如此示弱下去,倒顯得她任人魚肉了。
反正現在老太爺老太太擺明著撂開了手,要她自己靠自己。那她若是不證明給他們看看她的實力,豈不是只能等死了?
太太固然是不好對付的主兒,可是真正掌權當家的,是成了精的兩個老人。
這樣想著,她便沖白芷道「咱們去迎迎五妹去。」
白芷知道她有了主意,並不多問,走前幾步打了帘子,揚聲道「冷兮,姑娘醒了,煎好了的藥快端上來。」
冷兮也是個剔透的,聽了這話當下便不再攔夏青笙,低了頭反身便帶著珊瑚出門去了,連看都不再看夏青笙一眼。-----------------------------------------------------------求收藏求推薦,各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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