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嫵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她洗刷了一番姜策便命人來請她。讀字閣 m.duzige.com
轉眼季嫵便坐上與姜策一同入宮的馬車。
雨下的不小,今日街上不過稀稀拉拉有幾個行人罷了。
雨水打在馬車頂上聲音紛雜無章。
姜策抬頭看著季嫵淡淡問道:「先生可是昨晚沒有睡好?怎的一臉倦意?」
季嫵淡淡一笑拱手看著姜策說道:「勞煩主公掛心了,昨晚夢魘了以至於精神有些不佳。」
姜策挑眉看了季嫵一眼淡淡說道:「今晚先生不妨吃一些安生茶。」
季嫵垂眸跪坐在他身後點頭說道:「是。」
明日大王就要出殯,接下來就是姜策登基的事就該提上日程了。
姜策昨日說過今日要請趙元推算一個登基的吉日。
季嫵眸光一凝,她臉上拂過一絲寒意。
「高寅可還在季家門口跪著?」忽的姜策出聲問道。
「回公子的話是。」他聲音一落一個侍衛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姜策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倒是痴情連孤都快被他感動了。」
說話同時姜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從季嫵身上掃過。
季嫵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一笑。
從早到晚雨下了整整一日。
季嫵從沒有像今日這般祈求痛恨雨天。
「走去看看高寅。」姜策從王宮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一聲令下車夫便調轉了方向。
趙元已經推算出登基的吉日就在十日後。
姜策已經點頭,除了大王喪葬等事宜,禮部已經在準備姜策登基所需的東西了。
雨還在下,季嫵心如刀絞,難就難在她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
馬車很快停在季家大門口。
高寅跪在雨中,他已經在季家門口跪了兩日。
姜策撩開車簾朝外看去,季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層層雨幕中季嫵一眼便看到高寅。
高寅背對著他們,他已經和雨融為一體,渾身上下沒有一寸是乾的。
姜策只看了高寅一眼,他扭頭看著季嫵淡淡問道:「先生可會為了一個女子如此這般丟掉自己的尊嚴?」
季嫵匆匆收回視線,她看著姜策拱手說道:「主公會嗎?」
在她的注視下姜策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他笑著說道:「孤自然不會像他這般愚蠢。」
說著姜策放下車簾。
季嫵強忍著心中的痛,她出聲附和道:「屬下也不會。」
姜策凝神看著她勾唇一笑。
這一次姜策並未下車,他只是吩咐道:「給高家郎君送一把傘,如此痴情的人若是英年早逝,孤心中著實有些不忍。」
他知道即便給高寅送去傘,高寅也是不肯用的。
「諾。」一個侍衛拿著傘朝高寅走了過去。
江陵與江風跪在高寅左右。
果然如姜策所料一般,高寅並未收下那把傘。
「走吧!」姜策右手微抬淡淡說道。
季嫵看著那把被退回的傘,她的心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滴著血。
雨越下越大,下了整整一夜。
季嫵獨自坐在房中,從天黑坐到天亮,她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聽著從屋檐滴落的雨聲,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便是在她死去的那個夜晚,她都沒有覺得時間如此冗長。
直至東方泛白雨勢才漸小。
季嫵不知高寅如何了,他在雨中跪了整整一日一夜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況且他又不是鐵打的。
季嫵憂心不已。
天大亮的時候雨才停歇,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芬芳。
今日大王出殯,一大早姜策便帶著季嫵坐上入宮的馬車。
馬車才行駛了沒有多久,忽的一個侍衛上前來報:「啟稟公子就在方才高家郎君突然昏了過去。」
季嫵一聽心驟然漏了半拍,她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讓半分情緒從心底透出來。
姜策的目光從季嫵臉上掃過,他隨口應了一聲:「哦!」
季嫵恨不得張雙翅膀飛到高寅身旁,她逼著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著姜策。
姜策始終將季嫵帶在身旁。
將大王葬入陵寢之後已是下午了。
這幾日文武百官皆在宮中為大王治喪,姜策讓他們早早回去歇息了。
文官百官一走,姜策看著季嫵說道:「先生今日臨淄城中有人故意散布流言,挑撥孤與高寅的關係,你代孤去城外別院看一看高寅,好叫旁人知曉孤與高寅,乃至高家並無嫌隙。」
季嫵明知姜策不安好心,可她還是迫不及待想去看高寅,她看著姜策拱手說道:「諾。」
車馬已經備好,姜策派了幾個侍衛跟著季嫵。
馬車很快停在高寅的別院門前。
季嫵一臉從容,從她臉上看不出絲毫別的情緒來,她動作極為優雅的下了馬車。
兩個侍衛上前說明來意,守門的侍衛進去匆匆進去稟報了。
季嫵稍後了片刻,江陵親自來迎他們。
高寅還沒有醒,他面色煞白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不過幾日他便消瘦的厲害,他眼下一片青黑,胡茬都冒了出來,說不出的狼狽與往日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聽聞高家郎君病了,主公事務繁忙又走不開,特得差我過來看一看高家郎君,不知郎君郎君如何了?」季嫵站在高寅榻前,她扭頭看著江陵問道。
幾個侍衛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旁,她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牢房公子掛懷,我家郎君只是感染了風寒並無大礙。」江陵看著季嫵拱手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季嫵不動聲色的鬆了一口氣。
她並未久留,只待了片刻便看著江陵說道:「高家郎君無礙甚好,我便不打擾郎君歇息了。」
「多謝公子對我家郎君的關懷,我送先生出去。」江陵看著季嫵說道。
季嫵定睛看了高寅一眼。
「嗯!」怎料就在那個時候高寅好似聽到了季嫵的聲音,他竟緩緩睜開了眼。
「郎君你醒了!」江陵與江風驟然扭頭朝高寅看去。
季嫵腳下一頓也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
高寅也朝季嫵看來。
「咳咳咳……」高寅一臉虛弱忍不住咳了起來。
「高家郎君醒了。」季嫵對著高寅拱手一禮。
「多謝公子差先生過來看望我,待我身子好了定親自入宮謝恩。」高寅看著季嫵話說的極為客套。
「郎君快喝杯茶潤潤喉。」江風轉身給高寅倒了一杯熱茶。
高寅接過一飲而盡。
「我定會向公子轉達郎君的話,無名便不打擾郎君歇息了。」季嫵看著高寅拱手一禮。
「嗯。」高寅微微頷首,他抬頭看著江陵說道:「送先生出去。」
季嫵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至始至終她與高寅並無什麼過多的交流,兩個人都極為客套,客套中帶著淡淡的疏離,旁人絲毫看不出什麼來。
江陵將季嫵送了出去。
他們轉身的那瞬間,高寅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格外的溫柔。
季嫵不知待她轉身之後,高寅痴痴地看著她的背影,他臉上儘是濃濃的不舍。
季嫵獨自坐在馬車裡,得知高寅無恙她懸著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坐著馬車直奔王宮。
姜策雖還未登基,可整個齊國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彼時他正在宣德殿中批閱各地呈上來的奏摺。
「他與高寅相見可有什麼異常?」姜策握著硃筆的手一頓抬頭看著一旁的侍衛問道。
「回公子的話無名先生與高寅見面的時候並無任何異常,只是極為客套的問候了一番。」一旁的侍衛拱手說道。
姜策勾唇淡淡一笑。
很快季嫵便回來了。
「參見主公。」季嫵看著高寅拱手一禮。
「辛苦先生了,高寅如何了?」姜策抬頭看著季嫵問道。
「回主公的話高寅郎君只是感染了風寒並沒什麼大礙。」季嫵緩緩說道。
「孤起草了一份旨意請先生看看措辭可有什麼地方不妥?」姜策說著伸手遞給季嫵一份聖旨。
「是。」季嫵幾步上前接了過來。
在姜策的注視下,她緩緩攤開那道聖旨。
她匆匆掃了一眼不由得微微一怔。
姜策所寫竟是立她為後的旨意,他欲登基大典與立後大典一起舉行。
季嫵心頭一驚,她看著姜策拱手說道:「主公可想好了?季氏阿嫵身份卑微並不能帶給主公帶來什麼助力不說,且會給主公惹來帶來很多非議,令得滿朝權貴不滿。」
「孤已經想好了。」姜策看著季嫵勾唇說道:「只要能娶阿嫵給後,孤不在乎得失,也不在乎旁人的非議,至於滿朝權貴他們或許現在不滿,但總有一日他們會接受這個事實。」
姜策說的極為自負。
「既然主公心意已決屬下也不便再說什麼,這道聖旨並未任何不妥之處。」季嫵緩緩將聖旨收好,她拱手遞給姜策。
「如今世人皆知孤最為看重先生,就有勞先生去季家宣旨。」姜策並未接過季嫵遞來的聖旨。
季嫵雙手捧著那道聖旨看著姜策問道:「不知主公準備何時讓屬下去季家宣旨?」
「車架已經備好,請先生現在就去季家宣讀孤的旨意。」姜策看著季嫵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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